聽到這句話,在場的嗆咳聲此起彼伏,趙家人都被趙儉的豪言壯語嚇住了。


    趙翹的臉色變了又變,礙於自己的母親在旁,好歹把那句癡心妄想給吞了下去:“……你說的是哪位公主?”


    趙儉仿佛還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連笑容也顯得分外欠揍:“是長安長公主啊!”


    廳堂之內一片寂靜。


    過了一會兒,趙翹嗬嗬兩聲:“你還記得你姓甚名誰嗎?”


    趙儉奇怪:“當然知道啊,阿父,我的名字不是你給我起的嗎?”


    趙翹麵無表情:“我千不該萬不該幫你取這個名字,早知道你會名動鹹陽,怎麽也應該給你取個名字叫趙無雙才對啊!”


    趙儉沒聽出趙翹在說反話,還真當老爹在誇獎自己,聞言喜滋滋道:“阿父真是過獎啊,哪能呢,我現在這個名字就挺好的!”


    趙廉看著自己沒臉沒皮的弟弟,與老三趙恭相對無言,歎了口氣,他們著實不明白這種奇葩是怎麽生在趙家的。


    趙家原先也是南陽郡的望族,後來趙翹在宛縣跟著劉遠起兵,一路打到定陶,立下不少功勞,又因趙翹行事謹慎,勝不驕敗不餒,所以深得劉遠看重,開國之後便得封鄉侯,又兼領衛尉的職務,可謂春風得意。不過趙翹非常低調,遇到同僚,不管人家官位高卑,禮數都十分周到,因而人緣很好。


    可惜人緣很好的趙翹,全鹹陽都知道他有個不省事的兒子,所以大家在提到官運亨通的上唐鄉侯時,往往也要加上一句,可惜趙家出了個趙儉,真是給趙家丟臉啊!


    現在這個給趙家丟臉的趙儉說他要娶當今皇帝最寵愛的長安長公主,趙家人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


    就連趙翹的正室,趙儉的母親,也覺得兒子實在是在異想天開。


    不錯,長公主如今快要及笄,婚事也被提上台麵了,據說陛下已經讓皇後開始物色人選,但是誰都不覺得趙儉會雀屏中選。


    這麽說罷,就算全鹹陽城的男人死了一半,估計長公主和趙儉之間都是不可能的。


    如此悲傷的一個事實,趙儉本人竟然毫無自覺。


    眼看上唐鄉侯多年的修養終於要毀於一旦,趙翹的老娘,趙儉的祖母不得不開口了:“阿儉啊,你今天是不是碰上長公主了,快與大母說說!”


    一提到這個,就不得不說起今天的經曆,饒是趙儉腦筋再抽,也知道今天他在鬧市縱馬的事情絕對不占理,說出來肯定還要被老爹臭罵一頓,就含糊其辭道:“今日是碰上長公主了,先前我隻遠遠見過一麵,今日不見上了,還說了話,她生得好看,說話又好聽,怎麽看怎麽舒服,就想娶她了。”


    趙翹心知絕對不是這麽簡單,自己這個兒子八成是又惹什麽禍事了,他聞言便冷笑一聲:“趙儉,我不妨告訴你,趁早打消你的妄想,陛下是不可能將長公主許配於你的!”


    趙家祖母一聽就不大高興了:“阿儉雖然有些好動,但心地是好的,趙家的家世也算不上丟人,陛下想嫁公主,放眼鹹陽城,來來去去也就那麽幾家,宋丞相家的兒子又都已經成婚了,鹿城侯和寧鄉侯家的也都沒有適齡的,如此一來,阿儉未必沒有可能啊!”


    趙翹苦笑搖頭,簡直不知道如何答話。


    趙家的家世是配得上公主沒錯,可也得看是哪個兒子啊,若換成長子趙廉或者三子趙恭,那趙翹覺得還靠譜一點,偏偏他老娘和老婆最喜歡的,卻是調皮搗蛋胡作非為的趙儉。


    趙家的人隻當趙儉是在間歇性發病,劉楨身邊有數十甲士護衛,以趙儉的能耐,隻怕還沒接近公主,就會被當做不法之徒給打死了。媯氏擔心這個一根筋的兒子當真去做傻事,正好長子與次子也都到了適婚年齡了,還是得趕緊把他們的婚事定下來,免得少年郎年輕氣盛,出去惹禍。


    長子趙廉也就罷了,這個兒子素來穩重,也頗有幾分智謀,平日裏還常幫父親參讚事務,如無意外,這個兒子將來必是要繼承侯位的,不必多操心。


    但是次子趙儉就有些麻煩了。


    媯氏道:“既然阿儉心儀長公主,恰好陛下也想為長公主擇婿,不如良人去探探陛下的口風?”


    趙翹氣笑了:“怎的兒子糊塗,你也跟著糊塗了?此事想都不要想,陛下必是不會同意的,若是阿廉,那倒還好說,若阿廉能娶得公主,那不管是對趙家還是對他自己,都是一樁大好事。”


    媯氏雖然有些偏心次子,可也不是不疼長子的,聞言便歎道:“也罷,下回入宮,我便先問問皇後。”


    她雖是婦人,對劉楨的名聲,也是有所耳聞的。且不說受陛下看重這一點,單是長公主受命監修甘泉宮一事,就可以看出這位長公主與先朝,甚至先朝以前那些居於深宮,默默無聞的公主都不同,若是要說未來如何,倒還不好說,但毫無疑問,公主的夫婿,肯定也會夫憑妻貴,順帶讓家族跟著沾光。


    至於許王,雖然是陛下的長子,卻長年於軍中服役,聽說功勞也是不小,可惜陛下至今未有立其為太子的打算……


    想到這裏,媯氏靈光一閃:“以良人看,阿讓配之許王又如何?”


    趙讓是趙家的長女,年方十四,如今也是堪堪可以婚配的年紀了。


    趙翹皺眉不語。


    媯氏又道:“長公主再好,畢竟也隻是女子,說句不恭敬的,將來必是她的兄弟得位,如今一來,若是阿讓能嫁於許王,將來或許就是個皇後了,再說長公主那邊還有郭家呢,郭家那小子與公主相識甚早,說不定公主也比較中意他,到時候陛下肯定會考慮公主的意見……”


    趙翹道:“不是我這個當阿父的不願意幫自己的女兒,萬一許王最後不能得到皇位呢?你可別忘了扶蘇和胡亥之禍這才剛剛過去多久而已啊!”


    媯氏心中一凜,立時明白趙翹的意思。


    當年扶蘇本是長子,最後卻是胡亥得了秦皇的位置,扶蘇被迫自殺,他家人的下場自也不必說了。


    儲位之爭曆來殘酷,別說現在的皇帝之位,就是當年東周列國,有時候隻是為了一個小諸侯國的王位,同樣也在上演著父子兄弟相殘的戲碼。


    皇帝如今不立許王,不管是猶豫也好,為了考察也好,反正這件事還沒板上釘釘,相比之下,公主可就安全多了,除非像胡亥那班喪心病狂連姊妹都殺的昏君,否則一般新君登基,肯定不會拿公主開刀,何況公主頗具人望,聰明人反而會將她供起來,以示自己的仁德。


    趙家又不是喝仙露長大的世外高人,他們生活在這塵世之中,又是依靠從龍之功得了爵位,就算再低調,肯定也是希望自己家族能夠興盛不止三代的,莫說是他們,隻怕現在整座鹹陽城像他們這樣的人家,一聽到許王與長公主的婚事,都在尋思著如何下注才是最有利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本來也無可厚非。


    趙翹舒了口氣,猶豫了片刻,最終道:“那你下回進宮,就去聽聽皇後如何說罷。”


    媯氏:“是阿讓,還是阿廉?”


    趙翹:“阿讓!”


    上唐鄉侯夫妻倆為兒女琢磨婚事,壓根就沒把不省心的次子計算在裏頭,不過趙儉並不知道這件事,他也正琢磨著要如何令公主注意到自己。


    最好能來一場更加美好的邂逅,而不要像上次那樣尷尬,這樣公主就可以對他留下更深刻的印象了。


    公主的行蹤很好追尋,她基本上每天都會在從鹹陽宮到甘泉宮的路上來回,而且近路就隻有一條。


    趙儉覺得自己知道公主喜歡什麽,上回因為他在鬧市縱馬的事情,公主就特地下了車親自過來調解,所以這次他準備在公主回鹹陽宮的路上安排一位賣果子的老翁把果子滾一地,正好阻住公主車駕的去路,然後他再突然出現,幫助那個老人撿果子,這樣既能跟公主說上話,又能刷一下好感度,讓她一改上次的印象。


    隻要一想到長公主對他笑道:“想不到趙家二郎也是一個俠義心腸的人呢!”


    趙儉就覺得飄飄然了。


    一切準備就緒,全都按照計劃在進行。


    他選擇了公主肯定會經過的九市附近,那裏最是繁華,到時候做了好事還能留名。


    而事實也確實如他所願,當那輛熟悉的車駕路過時,一名老翁在路旁被撞倒,果子撒了一地,順利地令車駕前行的速度緩下來。


    然後趙儉及時出現,幫老翁撿起果子,一麵還大聲道:“阿翁不必謝我,我趙儉就是如此仗義的人!”


    有這麽兩個人擋在前前麵,公主車駕徹底停住,趙儉一直用眼角餘光密切關注著那邊的一舉一動。


    隻見車駕的簾子被掀開,先是從上麵跳下一個婢女,隨即又有人扶著婢女的手從上麵下來。


    趙儉先是心中竊喜,等到看清來人之後,卻徹徹底底愣住了。


    對方同樣也是個容貌嬌美的少女,但身著華裳,人也不是先前見過的長安長公主。


    “是誰擋住了我的去路,難道不知道這是公主車駕嗎?!”


    趙儉張大了嘴巴,與這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少女對了個照麵。


    對方語調不悅:“你是何人?”


    趙儉嚷嚷:“你又是何人!”


    他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少女冷笑。


    答話的是她身旁的宮婢:“這位是安陽公主!”


    趙儉閉上嘴巴,再也不說話了,他直接轉身就跑。


    劉婉先是一愣,然後怒道:“還不快與我抓住他!”


    對方早就身形靈活地鑽入人群之中,哪裏還找得見人影!


    那老翁頓足跟在他後麵大喊:“你答應給我的錢還沒給呢!”


    倒黴的趙儉之所以會遇到劉婉而非劉楨,乃是因為今日劉楨有事,是以劉婉主動請纓要幫忙去甘泉宮那裏監修。


    她本是覺得長姊總是忙忙碌碌,似乎頗得樂趣的樣子,又覺得監修甘泉宮是件很威風的差事,正好今日劉楨不得空,她便接手過來,誰知道去了甘泉宮什麽也沒瞧見,隻有一堆荒廢已久,不怎麽好看的宮殿廢料,和一群揮汗如雨的工匠,劉婉在負責官員的帶領下轉了一圈,很快便覺得無趣了,還沾了一身灰塵和汗,華麗的衣裳黏在身上,反倒成了沉重的累贅,她隻好又匆匆忙忙地往回趕,打算回鹹陽宮去換衣裳。


    誰知道半路上竟然碰見這麽個人出來敗壞心情。


    簡直是流年不利,倒了大黴!


    劉婉積了一肚子火。


    ——————


    劉遠最近的心情很不好。


    人一旦得了高位,脾氣難免見長,何況劉遠這不是普通的高位,而是說一不二的九五之尊,隻有別人遷就他,哪有他遷就別人的道理,脾氣大就大了,這也是正常的。


    不過劉遠的心情受到影響,卻不是無理取鬧,而是事出有因。


    乾朝立國之後,為了表示出萬象更新的氣魄,也為了昭顯自己與秦始皇和胡亥都不同的博大胸襟,劉遠就聽從朝臣的意見,下令征集天下賢良之言,舉凡與治國民生有關的種種,皆可進言。


    此詔由鹹陽發出,廣布天下各郡縣,但凡大乾所轄之地,皆能看到這道皇帝親手所下的詔書。


    這下可就熱鬧了。


    誰都知道,秦朝統一天下之後,奉行法家,打壓其它各家學說,尤其是喜歡高談闊論,由己推人的儒家,深受秦始皇厭惡,所以焚書坑儒裏,儒家的損失最為慘重,多少經典毀於一旦,其它各家礙於形勢嚴峻,也都各自龜縮起來,低調做人,深怕遭受池魚之殃。


    儒家與秦君之間的深仇大恨,從秦末反秦的起義軍裏,竟然還有孔子九世孫孔鮒參加就知道了,孔鮒後來當了陳勝的博士,還為此死在陳郡,為了反對秦朝,儒家弟子們可謂親身上陣,不遺餘力。


    現在劉遠這道詔令一出,被壓抑了許久的人們仿佛一下子就找到了奮鬥的方向。


    不光是儒家,道家,法家,縱橫家,陰陽家,墨家……消失已久的諸子百家一夜之間都冒了出來,大家紛紛上書朝廷,表達自己對國家乃至天下的看法,希望能夠讓統治者看到並接受自己的政治觀點,甚至將自己學派的觀點推之於天下,要是能像法家那樣為商鞅之後的曆代秦國國君所接受,乃至變成國策流傳下去就更好了。


    雖然秦國的名聲向來不是很好,最終更加以暴虐之名而告終,但人家怎麽說也統一了六國,建立過不世功業,轟轟烈烈地活過一場,雖然像儒家這樣的學子都對法家的嚴苛嗤之以鼻,但心裏未嚐不暗暗羨慕法家能有過那樣的輝煌地位。


    而法家也肯定希望能夠將自家學說延續下去,發揚光大,再次成為新朝統治者認可的主流學說。


    在這種情況下,大家無不卯足了勁,不僅僅是為了向皇帝推銷自己,同樣也是向天下宣傳自己門派的學問。


    劉遠雖然不喜歡鑽研學問,當皇帝也用不著鑽研學問,但是每天如小山一般呈上來的奏章,無不顯示著大家對本朝和新皇帝的期望,奏章越多,也就意味著他這個皇帝受到天下人的承認——廣開言路,禮賢下士,但凡不是秦始皇那種唯我獨尊,而想有所作為的君王,都希望得到這麽一個評價。


    這種感覺讓劉遠覺得很享受,雖然這些奏章裏他親自翻閱的往往不到十分之一。


    此時,禦史中丞熊康就建議說:陛下不如在鹹陽宮裏設置一處類似於齊國稷下學宮的地方,可以招納天下各門各派的飽學之士,以供他們講學,也可以從全國各地挑選一些有一定學問基礎的學子到這裏來聽講辯論,既促進了各門派之間的學習與交流,又能恢複秦始皇之前自由的學術氛圍,更重要的是,這樣可以彰顯陛下你海納百川的胸襟。以如今乾國的疆域和規模,這樣的治學之所,一定會比齊國的稷下學宮繁盛許多倍,百來年後,這就是陛下你能被記載於青史上的另一樁大功德啊!


    劉遠覺得他這番話很有道理,於是在鹹陽宮專門辟出一處宮室,易名爭鳴殿,又找到熊康所說,廣納天下士人,不限諸子百家,以供天子參考,以備國策之用。


    爭鳴殿一經建立,短短幾個月之間,立馬就成為天下矚目的地方,許許多多士子來到這裏一展口才,七國並立之時,那種百家爭鳴的氛圍仿佛又回來了。


    戰國時期,諸國並立,誰家學說更加適用於治理天下,能夠幫助君王統一,就成為大家爭鳴的焦點,但是現在時代變化了,天下差不多已經統一了,雖然北方還有匈奴肆虐,還有跟匈奴勾結到一起的司馬昂,但是對大家來說,那已經是蠻夷了,不能歸納入中原文明的範疇,所以爭論的焦點可以上升到一個新的層次,比如說現在的乾國,應該怎麽來治理才能更加強盛,如何才能讓乾國更加迅速地強大起來,早日與匈奴作戰,將失去的疆土都收回來。


    這就涉及到國家財政的問題了,沒有錢,怎麽打仗?沒有糧草馬匹武器,軍隊何以為繼?


    於是有人認為,現在國家應該徹底禁止商賈出沒,因為大家都跑去經商賺錢了,還有誰會用心耕作田地呢,不去耕田,糧食產量就少,糧食少,人就不夠吃,百姓就要餓死,國家就要動亂。最好是讓人人都回歸到田地裏,這樣人心不亂,也就少了很多糾紛,說不定還能恢複到三代之治的局麵。


    也有人認為,商人本身是可以存在的,但是要加以控製,以農為本,重農抑商。因為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商人重利,追逐利潤,那就必定會損害義,義利不兩立,治理國家,有仁義就夠了,要利做什麽?像匈奴這樣的化外蠻夷,可以用仁義來感化他們,使其褪去強盜本性,變得像中原民族這般知禮好禮。


    又有人說,為今之計,最好莫過於休養生息,與民無爭,經曆過秦末戰亂的百姓已經經受不起再來哪怕是一點的盤剝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所以身為君王,也應該以身作則,崇尚節儉,修繕甘泉宮什麽的,最好就不要了,鹹陽宮已經夠大了,將就著住就行了,你看天底下還有多少百姓,連茅草屋都住不起呢!


    還有人直接對劉遠說,陛下,像秦代那樣,奉行法家治國,結果不過兩代就滅亡了,這樣是不行的。以仁德治天下,才能使天下人人歸心,但是君王要以身作則啊,聽說你對自己的父親不夠恭敬,甚至讓他休了你的嫡母,改尊自己的生母為正妻,如果民間百姓也效仿你的做法,到時候禮儀何在,國將不國,人心浮動,還要談何強盛呢?


    這樣的發展實在是劉遠始料未及的,他沒想到自己躺著也中槍,本來隻是打算昭顯一下胸襟,結果最後自己竟然變成了眾矢之的。


    我的家事,連我老爹自己都沒什麽意見,他現在頂著安樂王的頭銜,正待在老家安安生生地養老呢,朝中大臣都沒什麽意見,有意見的都被我鎮壓的,你們算哪根蔥,出來嘰歪什麽?我讓你們獻言治國之策,不是讓你們來討論老子家事的!


    劉遠怒了。


    雖然這樣的聲音在所有建言裏並不算主流,但總歸無法讓人忽略,而且最重要的是,隨著時間的發展,劉遠發現爭鳴殿存在的意義,越發偏離了自己原來想要的方向。


    許多人不是為了思索如何讓國家強盛起來而在出意見,而是把自家的門派學說往國情身上套。


    他們希望皇帝或朝廷能夠采納自己的學說,所以千方百計各出奇招,務必達到語出驚人的效果,至於最後是否有實用性,那是兩說。


    憤怒歸憤怒,但劉遠又有點束手無策,因為爭鳴殿一開始就是他親自下的詔令,現在如果反悔喊停,那之前的經營就等於無用功了。


    劉遠覺得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自從打敗項羽之後就順風順水的他,終於嚐到了挫敗的滋味,也第一次意識到皇帝再尊貴,卻不是什麽事情都掌握在手裏的。


    陛下心情不好,鹹陽宮也就跟著處於一片陰霾之中。


    張氏手頭攢了幾個許王妃的人選,又不想去劉遠那裏碰一鼻子灰,就先把劉楨找過來商量。


    劉楠尚在軍中,一時半會還回不來,等到這邊將人選初步篩選出來,再讓他過目也不遲。


    張氏雖然是皇後,可對於劉楠來說,畢竟還是繼母,處理這種事情,很容易吃力不討好,所以讓劉楨加入把關,各方肯定都沒有意見。


    這就是劉楨為什麽今天去不成甘泉宮的緣故。


    最近因為少與劉遠碰麵,她隻聽說劉遠因為前朝的事情心情不好,具體內情卻並不清楚,直到今日聽張氏說起,她才知道上回劉遠整治劉家人的事情,竟還牽連出這麽一條尾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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