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很快出了門。


    但很快,二寶就悄咪咪的挪到了邊緣。


    一開始蘇柳葉還沒發現有什麽不對,直到二寶悄悄將她的手遞給男人,掌心驟然傳來熱意。


    蘇柳葉一愣,忙不迭的往外抽出手,手腕卻驟然被男人握緊。


    蘇柳葉有些驚愕的抬頭,剛好對上楚衍平靜至極的神色,“怎麽了?”


    “……”


    蘇柳葉沉默了,不知道說什麽好。


    以往他們一起出門時,基本上都是兩個孩子走在中間,蘇柳葉和楚衍兩人走在兩邊,一人手裏一個小奶包。


    但今天,兩個小奶包心有靈犀一般,齊齊走到了外圍,反倒將蘇柳葉和楚衍擠在了中間。


    “爹爹,娘親,你們一起走呀!”


    二寶目光熱絡,眼巴巴的看著兩人。


    蘇柳葉忽的臉色一紅,想到了白天那一幕。


    幽靜的房間裏,她跟楚衍朋友一般,仔細研究著酒樓的未來,偏頭時卻剛好撞上那一片溫熱……


    越是想下去,蘇柳葉隻覺腕上的速度越發滾燙,燙的她頭都不敢抬。


    偏偏二寶看著眼前這一幕,樂的嘴都合不攏了,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太好了!別人有爹爹娘親手拉手,二寶也有爹爹娘親手拉手!”


    一句話,蘇柳葉頓時苦笑。


    別人……


    人家可是正正經經的夫妻,她跟楚衍……


    實在是算不上。


    想到這裏,蘇柳葉終究還是忍不住,悄悄抬頭掃了一眼。


    目光觸及到男人緊繃的下顎線時,蘇柳葉又迅速收回目光,強行裝作淡定的模樣繼續往前走。


    感受著掌心裏熱乎乎的溫度,蘇柳葉甚至有種錯覺。


    楚衍雖然看起來不近人情,但對於和她親近這件事,男人好像半點都不排斥……


    一路上,蘇柳葉思緒萬千,倒是沒有注意到,身旁,男人低頭看了踹進兩人交握的雙手,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


    連續拐過幾道彎後,楚衍忽然停下腳步。


    蘇柳葉抬頭才發現,他們到了一處極為熱鬧的地方。


    單單是看到路旁兩邊站著的各種人,蘇柳葉就知道,牙行到了。


    乍一看上去,路兩旁插著草標的人,上至八十歲的老人,下至尚在繈褓裏的孩子,居然都有!


    蘇柳葉當場就皺起了眉。


    這地方……


    總覺得不太對勁。


    雖說這裏也跟外麵一樣,除了賣人手的,還有些吃的喝的成衣什麽的,但就是有哪裏不太對。


    蘇柳葉偏頭四處看去,路邊婦人抱著的嬰孩兒忽而哇哇大哭。


    婦人眉頭一皺,幾乎是毫不猶豫,抬手就是一個巴掌,“哭哭哭!賠錢貨!老娘給你買了三天的奶,再沒有人要你,老娘褲子都賠沒了!到時候老娘直接把你扔到亂葬崗,野狗咬了你算了!”


    蘇柳葉差點就要衝上去了,楚衍卻及時拉住了她,“別去,這是這些人的慣用手段,你心疼了,自然就有生意了。”


    “這……這也太過分了!”蘇柳葉眉頭皺的更深,“這是牙行的人?這種小嬰孩,就算賣不出去,又何必這樣?”


    畢竟在人販子手下,大人尚且還扛不住那些待遇,更別說那些小的了。


    但,聽著她的吐槽,楚衍隻是淡淡看了一眼,“這是黑市,自然賣什麽的都有。”


    “黑市?”蘇柳葉眉頭皺的更緊,牽著孩子的手也就更緊了些。


    一聽這名字也知道,這不是什麽好地方。


    楚衍隻是點點頭,“這裏價格便宜,人手也更好些,來這裏合適。”


    說著,楚衍捏了捏她的手,“跟著我,不會出什麽事的。”


    男人的目光落過來,帶著些許暖意,蘇柳葉歎息一聲,也隻能逼迫自己挪開目光,繼續往前走去。


    匆匆從前麵幾個賣老弱病殘的人前麵走過,蘇柳葉剛想繼續往前走,二寶忽而扯了扯她的手,“娘親……”


    蘇柳葉立刻放慢了腳步,“怎麽了?”


    二寶沒有說話,隻是抬眼看向不遠處。


    蘇柳葉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下一秒,她跟一名街邊的老婦人對上視線。


    不同的是,其他人都是被牙行的人買賣,或者被自家的人買賣,但這位老夫人,卻隻有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頭上還插著個草標。


    蘇柳葉眼神往下。


    這老婦人衣服穿的倒是齊整,打扮的也還過得去,但,她給自己的標價是,一兩銀子,也沒寫什麽原因。


    對蘇柳葉來說,她到是不差這個錢,但問題是,黑市本就價格低廉,方才那個繈褓中的嬰孩兒,還是個男娃娃,也不過才一兩半銀子而已。


    像那種五六歲七八歲,可以買了回家做丫鬟的那些孩子,砍砍價一兩銀子也能買兩個。


    到這老婦人這裏,她一把年紀了,看著也沒什麽特別的,張嘴就是一兩銀子,說句不好聽的,隻怕是老鰥夫都不願意出這個價格。


    蘇柳葉思索片刻,蹲了下來,“二寶喜歡這個婆婆?”


    二寶對她的問題避而不答,隻是依舊直直盯著那位老婦人,“娘親,我們帶這個婆婆回家好不好?”


    從見到這個老婦人開始,這丫頭就直直盯著這老婦人,不說話也不動。


    而那老婦人也有意思,仿佛認識他們一般,盯著看了又看。


    蘇柳葉都忍不住看向了旁邊的楚衍,“這老婦人,你可認識她?”


    可離譜的是,楚衍隻看了一眼,就跟二寶一樣,整個人像是被那老婦人吸住了一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


    一時間,蘇柳葉立刻敏銳的察覺到,這事情不對。


    沉默片刻,她索性將二寶交到楚衍手裏,自己朝著老婦人走了過去。


    “婆婆,一兩銀子,買你,可願跟我走?”


    對於蘇柳葉會出手這件事,老婦人仿佛沒有半分意外。


    婦人從容看著她,唇邊掀起一抹笑意,“夫人這是想買了我?”


    不等蘇柳葉開口,老婦人再次開口,“夫人瞧著是個麵善的,老身倒是不介意跟夫人走,就是得提醒夫人一句,我一把年紀了,若是夫人就這麽把我帶回去,隻怕是做不了什麽事情。”


    有那麽一瞬間,蘇柳葉極其訝異。


    旁的賣身的人,但凡遇到金主,無一不是努力推銷自己,生怕惹得買主不高興了,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就沒了。


    但這個老婦人,明明整條街上連個看她的人都沒有,但她神色始終坦然,仿佛並不在乎。


    就連提醒蘇柳葉時,麵上的表情也是坦坦蕩蕩的,好像並不怕蘇柳葉扭頭就走。


    沉默片刻,蘇柳葉索性據實以告,“實不相瞞,是我這小女兒看上了您,所以你若是跟我回去,倒也不用擔心什麽問題……我手底下有幾分小生意,多養一個人,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隻是您這一兩銀子,價格不便宜……”


    “那夫人便請回吧!”老婦人麵上的笑意當場淡了下去。


    蘇柳葉卻沒走,“婆婆,我是想問問您,若是我帶您回去,您需要我做什麽?”


    下一秒,老婦人猛地抬頭,“你當真願意幫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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