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有的絕望侵蝕著她,將她最後的堅強一並吞噬,她任憑淚水滑落,隻是緊緊抱著自己,縮在假山邊上。


    試圖保護自己。


    婉月顯然是嚇到了,方才若離的尖叫聲一定會被修為高深的尊神聽見,雖然沒能讓若離吃苦頭,但是看到她絕望的樣子,她的心裏就說不出的爽快。


    膽小成這樣的人還妄想繼任神位?


    此地不宜久留,正當她要逃離時,頭頂上方的結界瞬間消失,眼前金光一閃,飛快的讓她誤以為是看花了眼,而後又是一道金光閃過,攔住了她的去路。


    金光落下,看到蜷縮在假山邊顫栗哭泣的若離,澤言的心揪的疼痛,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抱在懷裏,溫柔的說道,“別怕,是我,別怕。”


    不過就是這一會兒的功夫,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即便被他抱在懷裏,若離還是止不住的顫抖,緊緊抓著他前襟,澤言心底一窒,雙臂收緊的抱著她。


    “婉月公主,你對若離做了什麽?”齊羽隨著澤言落地就看到結界內的婉月和若離,若離突然變成這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誰搞的鬼。


    居然敢在澤言的眼皮低下對若離動手,不知道該說婉月是魯莽還是愚蠢了。


    婉月沒想到自己還是遲了一步,連忙否認道,“我不知道,我也是恰巧路經此地,見若離不知為何尖叫哭泣,就前來看看,才剛到這裏,神君你們就來了。”


    她說的合情合理,卻並不讓人信服。


    齊羽無奈,她還真當他是吃素的嗎?天雷陣,還有結界不正是出自她之手嗎?


    也是了,婉月公主雖高傲蠻橫,資質又是極好的,奈何卻是一個將喜怒顯露於外的看似狠厲實則過於簡單的人,這樣的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工於心計,藏匿頗深的人。


    “你是自己說,還是要等澤言親自動手?我可告訴你了,他可不像我從不對女人出手,在他眼裏男女無差別,該出手時一點都不含糊,我勸你還是自己說吧。”


    依照澤言護短的性子,婉月肯定是要吃些苦頭的。


    很快,宴席上的諸神聞聲而來,麵麵相覷,不知發生了何事?


    琪心被神侍攙扶著出來,境北見狀連忙牽過她的手,走到澤言的麵前,單薄纖瘦的若離被他抱在懷裏,瑟瑟發抖的模樣真叫他們心急又疼惜。


    “怎麽了,她才剛出寢殿,怎麽就成這樣了?若離,若離......”琪心心疼的扶著若離的肩膀,柔聲喚道,奈何她怎麽叫若離都沒有回應,隻有不斷發抖的身子才不讓人誤以為她是否昏了過去。


    “帝君,這是怎麽了?”境北也問道,他和若離相識的時間比琪心還要長久,可從未見過她這樣。


    從前他一向將若離當作弟弟看待,如今亦是將她當作妹妹,看到自己視作妹妹的她被人欺負了,他又怎麽能袖手旁觀呢。


    澤言沒有說話,隻是雙眸清冷的望向齊羽所在的方向,婉月絞著錦帕臉色蒼白的站在他麵前。


    “我...我真的不知道......”


    她的話音還沒落就“啊”的一聲跪在了地上,驚魂未定的她抬眸看著齊羽,十分委屈。


    齊羽歎了聲氣,對她搖了搖頭,俊臉一側,示意她往另一個方向望去。


    澤言要是護短,誰也攔不住,況且這件事情本就是婉月的不對,澤言要罰她也在情理之中,要怪就怪小妮子太沒作為了,既然做了又為何不敢承認?


    在敢作敢當這件事上,齊羽還是欣賞若離的,雖然是頑劣了些,但她絕對是敢作敢當的,雖然有的時候還捎帶挑釁的意味,但也是直率的。


    懷裏的人顫抖的更加厲害了,澤言心疼的低頭看著若離越發蒼白的小臉,旁若無人的俯首將唇瓣印在她的額頭上,輕聲呢喃,“沒事了,很快就能回去,別怕。”


    那輕輕的一吻好似安撫了若離恐懼的內心,隻是抓著他前襟的手還是那般用力。


    除了明白內情的幾人之外,其餘的諸神皆是一愣,帝君他......


    雖然方才那一吻不帶任何情愛的意味,卻是對待心愛之人才能做出的舉動,帝君和若離,他們怎麽......


    澤言清冷的嗓音將他們的疑慮拉了回來,他眸光寒冷的看著跪在地上一臉委屈的婉月,“本君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若不說,你就不用回東海了。”


    他的話很平淡,卻叫人心生寒意。


    婉月抬頭看著澤言,看著她日思夜想魂牽夢繞的俊美容顏,不可一世的他,卻偏偏對若離溫柔相待,方才他竟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安撫若離,難道就不怕被毀了清譽嗎?


    為什麽,那樣清冷淡然的他偏偏就對若離動情了呢?


    為什麽?


    她不甘,她好恨!若離被他愛惜的抱在懷裏,而她卻要屈辱的受罰,憑什麽?難道就憑她那張狐媚子的臉嗎?


    “是!是我做的,我就是看不慣若離一天到晚黏在你身邊的樣子,帝君,她有什麽好,為什麽你看都不看我一眼,若離她到底有什麽好?”她一氣之下,不斷的詢問著。


    “你對她做了什麽?”清冷的嗓音多了幾分寒意,沉沉的砸在婉月的心上。


    婉月陰狠的看了一眼他懷中的若離,冷笑道,“我還沒動手呢,不過就是祭出了天雷陣她就嚇得尖叫連連,就憑她還妄想繼任水神神位,簡直就是癡人說夢!繼任神位難道僅憑那張狐媚子的臉就能成功的嗎?”


    她的話剛說完,一道無形的力量將她的身子往下一壓,她跪坐到青石板頓時裂開了數道裂痕,點點血跡從她的襦裙下滲透而出。


    在場的諸神沒有人敢站出來替她說話,或者說沒有人願意替她說話,若離雖然頑劣,但既然是水神的後裔,就容不得他人置喙,莫說她將來是否能繼任神位,單從她是清辰宮的人,就不是她婉月能招惹得起的。


    澤言的視線在停留在她身上一眼,就收了回來,看樣子她並沒有說謊,的確隻是祭出天雷陣。


    琪心和境北都知道,若離打小就怕雷電,但還不至於如此,今日之事多有蹊蹺,可眼下若離這般絕望的模樣,他們又怎麽忍心問她。


    婉月在照顧琪心這件事上的確算得上是盡心盡力,前不久到魔界邊緣采摘靈草,還不慎受了傷,為此他們也是十分感激和愧疚。


    一邊是情同手足的若離,一邊是盡心盡力的婉月,他們倆覺得還是什麽話都不說為好,畢竟帝君已經對她下了懲罰,想來她也會知道悔改的。


    婉月跪坐在地上,膝蓋處傳來陣陣刺痛感,她卻無能為力,帝君不僅封了她的神力,還在她的膝蓋上下了禁製,不倫她如何用力依然沒辦法站起來。


    今晚的事情一定會傳到父王的耳朵裏,到時候不知道又會是禁足多久?


    這一切,都是拜若離所賜!


    回到靜檀殿後,澤言將若離放在床榻上,剛要起身替她蓋上雲被,她冰涼的手就抓住了他的手。


    “澤言,你不要走。”


    “不走。”他低聲說著,另一隻手扯過雲被給她蓋上,和衣躺在了她的身邊,伸手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直到澤言親吻她額頭時她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夢境中,回來的一路,她的心平複了不少,隻不過還是心有餘悸。


    “那是夢境,我做了無數次那個夢境,雷霆萬鈞紛紛追著我,我到哪它們就跟到哪,我夢見自己跌入了懸崖,落入了無邊的黑暗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若離嗓音有些嘶啞,一字字緩緩的說來。


    澤言靜靜的聽著,手掌輕輕的撫拍著她顫抖的背。


    “可就算這樣,那些雷電還是不放過我,一道道的穿透我的身體,灼燒著我的四肢百骸。”


    那疼痛,即便是在夢境裏她還是能真切的感受到,那無助的絕望,侵蝕著她整個夢境。


    胸前一片冰涼,若離無聲的落淚,刺痛了他的眼睛,亂了他的心跳。


    他動作輕柔的吻去她眼角了淚水,捧起她的臉,封住了她顫抖的唇瓣,淺淺的輕觸,溫柔的嗬護。


    他知道那些不是夢境,而是她前世的記憶,是她逃離還魂門後被天雷追趕的情形,隻不過那段記憶對她來說太深刻太可怕了,以至於她連是記憶還是夢境都分不清。


    婉月的天雷陣一定讓她誤以為是在夢境中,所以才會那樣絕望。


    察覺到懷裏的人不再顫抖,澤言才放開了她柔軟的唇,卻發現那個在他懷裏哭的梨花帶雨的人不知何時竟睡了過去。


    澤言失笑,沉沉的凝視著她,無奈的將她抱回懷裏,這個時候還能睡著的,真的不是一般的笨。


    以她當年的能力究竟是如何逃出天雷的追蹤?


    他微涼的手指摩挲著她額上的天印,若有所思。


    神界,如夢天境,神界八卦的盛行之地。


    巨大的桑丘樹下坐了不少的神仙,奇怪的是今日無人下棋,無人打趣,竟一並聚在一起談論著八卦——


    “你們聽說了嗎?帝君和若離他們打破了師徒禁忌了。”


    “什麽師徒禁忌?”


    “笨呐,當然是十丈紅塵了!”


    “不會吧,那可是潔身自好,淡然出塵的帝君啊,怎麽可能?”


    “我怎麽會騙你,你不想想,孤男寡女共處能不暗生情愫嗎?”


    “可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啊,這種事情怎麽能發生呢?”


    “不對,不對,應該是一日為師終生為夫。”


    “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見師父誤三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天水衣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天水衣衣並收藏一見師父誤三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