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尊即便回來了,也從未管過一分一毫冥界的政事,而在冥界至關重要的護法追風使與掌事的大祭司卻纏綿於病榻,祭司殿這幾日已積了厚厚一摞奏事的冊子了。


    追風使躺了幾日,術法卻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他起身後,直接去了祭司殿。


    大祭司卻沒在榻上躺著,追風使進去隻後,卻在三株樹前看到了麵色蒼白的大祭司,他坐在三株樹前的椅子上,一直望著三株樹,微微皺著眉頭。


    見追風使到了,大祭司有些不自然的站了起來,他伸手攏了攏披著的衣裳,緩緩走到不遠處的榻前,轉眼瞥了一眼追風使,說道:“你好些了嗎?”


    追風使連忙跪下來說道:“孩兒好多了,多謝義父。”


    追風使整個人伏在地上,將頭垂的很低。


    大祭司眼中閃現了難得一見的溫和,緩緩伸出手來,像是想要將追風使扶起來,但手才伸出來,便停在了空中,不一會,又慢慢的放下。


    “起來吧,你才剛好,不用多禮了。”大祭司輕咳一聲,緩緩說道。


    追風使抬起頭來,站了起來。


    大祭司想了想,說道:“那你行刺你的,究竟是誰?”


    追風使一怔,微微抬頭,打量著大祭司的神情,心中忐忑起來:之前他的那些說辭,看樣子大祭司根本就不曾相信,而大祭司也見過他的傷口,怕是已經猜到了幾分,這才問起行刺的事情來,可自己該如何作答呢?


    追風使愣了半晌,也沒有答話,大祭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說道:“你也不用隱瞞了,這件事情始末,我已全然知道了,傷你的,是頵羝山上的那個神女對不對?”


    追風使垂著腦袋,老實的回答道:“義父英明。”


    大祭司又問道:“我記得這個小金烏的術法與你相差許多,她又在冥界,你為什麽會給她傷了?”


    追風使連忙答道:“是當時事發突然,她又扮作了侍者的樣子,孩兒並沒有留意,這才受的傷,是孩兒沒用。”


    大祭司輕輕“哦”了一聲,又道:“為父隻想提醒你,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還是早些打消了念頭,免得誤了自己。”


    追風使聽了大祭司的話,一陣思索,竟忘了答話。


    大祭司又道:“你傷才好,不宜久站,回去吧。”


    追風使上前說道:“孩兒便不打擾義父歇息,這就回去了。”


    追風使轉身離開之時,手心中已然汗濕。


    他在門口站了半晌,才急匆匆的離開。


    今夜冥界格外的安靜,也出奇的冷,追風使獨自一人待在冥河邊,望著如死一般沉寂的冥河發起了愣。


    他緩緩將手伸進衣袖,拿出來一方帕子,帕子上繡著幾根俊秀的竹子,一個小小的珩字紋在竹子下方。


    自那日侍者將帕子交予他之後,他便叫人將帕子洗幹淨,一直帶在身上。


    望著手中的帕子,不知不覺便想起了他之前化身金鈴子在頵羝山上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還可以和卿珩說說笑笑,閑談聊天,哪怕時聽卿珩對著他發牢騷,他也不覺的煩,因為卿珩是這世上唯一一個不論身份,願意相信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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