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記事起朵蘭斯洛妮就幾乎沒有任何親近的人,她的父親是一條對她沒有任何感情可言的藍龍,而她的母親,作為一個生育的工具,在她記事以前就被父親給吃掉了。


    她被奉龍教團的教徒撫養長大,教徒們奉她為公主殿下,盡心盡力地伺候她,在這些崇拜龍的信徒眼中,朵蘭斯洛妮是一個象征,象征著偉大的藍龍王會在將來由巨龍統治的世界中放他們一條生路。


    朵蘭斯洛妮能獲得龍形,一方麵是因為龍的血脈,另一方麵是使用了龍血的秘藥,她的存在給了信徒巨大的鼓舞,這意味著人有機會通過混血和秘藥令自己或者後代獲得巨龍的力量,令他們的血脈在巨龍統治的世界延續下去。


    教徒總是畢恭畢敬,甚至誠惶誠恐地對待她,盡全力地給予她優渥的條件,但在龍升之巢度過的童年對她來說依舊痛苦不堪。


    在龍升之巢的巨龍眼中,混血的朵蘭斯洛妮無疑是個異類,即便能化出龍形,她在其他巨龍眼中依然是畸形的,她的身體過於纖細,殘破的翅膀連簡單的滑翔都做不到。


    隨著龍升之巢的規模擴大,越來越多的龍被搜集過來加入了藍龍王的麾下,對她抱有惡意的龍也越來越多。


    一開始對她實施欺淩的是一群頑劣的幼龍,他們在龍升之巢內部出生,度過雛龍期後就將一切比自己弱小的生物視為食物和玩具。


    他們毫不顧忌地攻擊獵物、奴隸和奉龍教團的教徒,也會攻擊朵蘭斯洛妮,就像野貓拿獵物當玩具。


    教徒們根本無力保護她免受欺淩,即便幼龍期的真龍也已經有野牛一般的強健體格,而且在龍升之巢中,這些教徒若是傷到一頭龍——即便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也必然是死罪,但龍殺死教徒卻基本不會受到懲罰。


    藍龍王對朵蘭斯洛妮的境遇和教徒們的祈求置若罔聞,在他看來這個實驗品如果在龍升之巢中無法獨力活下去,那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沒有這個半龍,他照樣有辦法控製奉龍教團,說到底奉龍教團本身也並非必要,龍升之巢隻需要有一定數量的奴隸就足夠了。


    作為半龍朵蘭斯洛妮成長得比其他巨龍更快,但這無濟於事,成長到少年階段的她也完全打不過結群攻擊她的幼龍,而且讀到藍龍王放任的態度,一部分更加年長的龍也加入了攻擊她的行列。


    藍龍王之子雷吉納爾更是慫恿自己宗族的龍去折磨朵蘭斯洛妮,他對和自己流著一部分相同血脈的朵蘭斯洛妮感到無比厭惡,這頭半龍光是存在就令他無比膈應。


    朵蘭斯洛妮隔幾個月就會被打得遍體鱗傷,沒有被攻擊的時候主要是因為她在養傷,在藍龍王正式表態拋棄她之前,還是沒有巨龍願意冒可能被罰剝鱗片的風險親自把她殺了——那似乎並不值得。


    同時正是因為她在其他巨龍眼中的畸形和異類,她至少沒有受到在此以上的淩辱。


    到最後許多龍升之巢的教徒也對她失去了信心,認為向藍龍王祈求龍的血脈是一個錯誤的決定,隻會觸怒其他巨龍,招來禍患。


    朵蘭斯洛妮的童年和少年就這樣在對巨龍的恐懼陰影中度過,她總是盡可能避開其他龍,還會喬裝成人類混在教徒中,但依然總是會被圍攻,她總是拚命地逃,那些攻擊她的巨龍總是一邊大笑一邊追趕她,甚至出於玩樂的心態還會放任她一路逃到野外去,再把她打的體無完膚。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五十多年前的某一天。


    那一天朵蘭斯洛妮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沒有趴在荒漠被曬得滾燙的黃沙上,而是在一座陰涼的帳篷底下。


    她最後的記憶是在野外被一群追趕她的少年龍當成練習吐息的靶子,她在地上跑,那些龍用吐息掃射她。


    疼痛不斷在她身上疊加,最後她倒在地上失去意識,耳邊依然響著那些年輕巨龍放肆的笑聲。


    要是就這麽死了就好了——這種時候,她總是會這麽想。


    “你總算是醒了啊。”和藹的聲音讓朵蘭斯洛妮心裏一驚。


    她一扭頭,就看到了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年長婦人。


    朵蘭斯洛妮對這個人心存警惕起來,她不記得奉龍教團中有這麽一個人。


    “不要緊張,我隻是一個來探尋遺跡的法師,剛好看到你倒在野外,就把你救回來了。”法師自顧自地說道,“哦,倒也不能說是我救了你吧,你傷得很重,但恢複得也很快,本來就沒有什麽生命危險。不想告訴我也沒關係,但還是容我冒昧問一句,你是不是……有特別的血統?”


    朵蘭斯洛妮沉默了很久,還是小聲地給出了回答:“我是人類和龍的混血……”


    在被那些龍打到奄奄一息的時候,朵蘭斯洛妮經常想到要是這麽死了也好,但頗為諷刺的是,她那過半的藍龍血統給予了人類無法比擬的生命力。


    “半龍?”法師露出新奇而詫異的眼神。


    朵蘭斯洛妮下意識地回避了法師,她很清楚,在奉龍教團以外,無論是巨龍還是類人生物都會將她當成異類……應該說,實際上奉龍教團的信徒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將她堪稱一種異常的存在看待的。


    然而,法師卻笑著說出了令朵蘭斯洛妮意外的話。


    “真是巧啊,我也是混血。”她除下了鬥篷的兜帽,讓朵蘭斯洛妮看清自己的臉,“我有人類、精靈和獸人的血統呢,看得出來嗎?”


    朵蘭斯洛妮在這個法師臉上看到了奉龍教團各個種族的教徒都截然不同的麵貌:半精靈的短尖耳朵,略顯粗糙的黝黑皮膚,介於獸人和人類之間的發達犬齒,兩隻顏色不一的眼睛……


    阿曼達的坦然和和藹讓朵蘭斯洛妮逐漸卸下了心防,她向阿曼達說明了自己的出身和境遇。


    從朵蘭斯洛妮的口中,阿曼達知道了自己要探尋的遺跡已經被一大群龍占據的事實,這對她來說是一個珍貴的情報,如果她一無所知地進了龍升之巢的領地,斃命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阿曼達對朵蘭斯洛妮境遇相當同情,她提議朵蘭斯洛妮跟自己逃跑,卻被朵蘭斯洛妮拒絕了。


    “他們不會放我走的。”朵蘭斯洛妮絕望地搖頭。


    在龍升之巢中,同類相殘算不上什麽重罪,但企圖逃跑,最重的處罰是可以處死的。


    藍龍王維持的秩序依然承襲巨龍的慣有思維,他們對內部的鬥爭不以為意,認為強者幹掉弱者奪走弱者的生存空間是理所當然的,很多巨龍還會鼓勵自己生育的雛龍自相殘殺。


    但巨龍無法忍受奴隸的叛逃,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無端的財產損失,如果奴隸成功從巨龍手上逃脫,這種挫敗感足以讓一頭龍發狂。


    對藍龍王來說,龍升之巢的一切都是他的隸屬物,巨龍內部的優勝劣汰不超過一定限度他就不會重罰,但有成員逃跑,一定會被他追殺到天涯海角。


    從小到大朵蘭斯洛妮就被反複教育脫離龍升之巢的危險性,這種思想根植在她的心中。


    不會飛行的朵蘭斯洛妮也沒有逃走的可能,更何況,她在外界也很難找到容身之處。


    聽了朵蘭斯洛妮的解釋,阿曼達深深地歎了口氣,她想了想,又試探性地問道:“那你,要不要跟我學習法術?”


    “法術?”朵蘭斯洛妮愣愣地重複。


    “我不是說了嘛,我是一個法師。”阿曼達笑了起來,“你告訴了我珍貴的情報,可以說救了我一命,可惜我拿不出什麽能回報你的,不如讓我教你法術吧。”


    說完,她走到帳篷之外,開始施法給朵蘭斯洛妮演示。


    氣流迅速匯聚,風沙在她周圍旋轉著起舞,然後將阿曼達托舉了起來,迅速升到半空中。


    朵蘭斯洛妮在震驚中爬起身衝出帳篷,抬頭望著沒有翅膀卻能飛上天空的阿曼達。


    多少次她為自己殘缺的翅膀感到遺憾,被那些龍飛在天上追趕著,而她隻能在地上跑的時候她總是感到深深的絕望。


    她其實也一直想飛到天上去。


    “請務必教我!!”朵蘭斯洛妮情不自禁地喊了出來。


    阿曼達微笑著降了下來,伸手放在她的頭頂:“很好,那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阿曼達·斧丘的學徒了。”


    “老師。”朵蘭斯洛妮順從地低下了頭。


    這便是混血的半龍朵蘭斯洛妮,和混血法師阿曼達·斧丘的第一次相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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