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行嗎?”


    “我就說怎麽了?你不僅是落魄大小姐,還是個女仆呢,以後有的是氣讓你受。”


    鶴見初雲心裏覺得苦澀,臉上帶著三分無奈,歎息一聲後不說話了。


    她的表情在意識空間中的沈意看不到,哪怕看到了也不會放在心上,所以問道:“你就這樣進去武川,不怕被人發現你的真實身份?”


    “雲秋城那邊的消息應該還沒傳到這裏,武川暫時是安全的,而且……梁氏也不會想到我會出現在武川城。”


    “那趕緊走吧。”


    “嗯。”


    一人一龍之間陷入短暫的沉默,她心事重重,麵無表情,走了一段路,沈意的聲音又在腦海中響起。


    “你低頭看一下。”


    “怎麽了?”鶴見初雲低頭看了一眼,但什麽也沒發現。


    “你那根帶帶看著怪好看。”


    “哦。”


    “以後就一直戴著吧。”


    “為什麽啊?”


    “戴著挺好看。”


    “……”她一陣無語,也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很快又安靜了下去。


    不過對沈意來說的那些梗,作為土著的鶴見初雲又怎麽會明白呢?


    “進武川先去買點蘊獸丹。”


    “你……你不是吃過了嗎?那麽多,都已經被你吃完了……”


    “一頓管一輩子是吧?”


    “……唉~那買多少?”


    處於意識空間中的沈意想都沒想,張口就來:“六十九顆就行。”


    “哦。”聽到六十九這個數字,鶴見初雲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沈意張口就要幾百顆呢,這樣她那一千兩銀子根本不夠。


    不過此刻的她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也不集中,並沒有仔細去算這六十九枚蘊獸丹到底要花多少錢。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懸浮在神台旁邊的沈意感受到什麽,抬起腦袋看向神台最中心。


    在他的目光中,鶴見初雲的神台開始翻湧,很快,一大團白色的氣體噴湧出來,出現的這一瞬間,沈意趕忙把嘴巴張開,一口把這些氣體吸了個幹幹淨淨。


    難以形容的美妙味道在味蕾上炸開,沈意臉上頓時就露出了滿足的神色。


    同一時間,外麵的鶴見初雲一下就急了,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玄厲!”


    “你叫我什麽?”


    “啊我……主人。”


    “我看你是欠調教。”


    “我的靈力,能不能不要全吃了……”


    “吃你點靈力怎麽了?”


    “你一直這樣,那我修為如何精進?”


    “得了,以後給你留著一些不就行了?趕緊給我走。”


    鶴見初雲心裏再次歎息一聲,靈力是由靈氣煉化而成的菁華,而契約獸在上古時期其實是蠻獸,對蠻獸來說,靈氣有著莫大的吸引力,為了一塊靈氣濃鬱的領地,蠻獸之間大打出手那是常有的事,而變成契約獸後,有些時候很難控製它們在意識空間裏的行為,這也是為什麽,很多修士不願意讓命神藏駐身體之中。


    沈意砸吧著嘴,又趴了回去,話說這老妖婆修練出來的靈力量夠足啊,起碼是趕牛娃的十幾倍,難不成這就是天才和庸人的區別?


    她不說話了,而之後,主仆之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直到鶴見初雲走出黃柏林,在一處山崖前停下,遙看這遠處的宏偉巨城。


    萬萬裏天江,江水如練,四周翠峰擁簇,那超過五十丈高的城牆宛如巨龍般匍匐在大地之上,萬千家屋舍坐落在高牆之內,複雜的好似棋盤一樣,放眼望去,全是紅牆綠瓦之間。


    特別金碧輝煌的皇宮,坐落在最中央,壯觀顯眼,宏偉的氣息衝擊著沈意的心靈,留下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史詩感。


    被鶴見初雲不經意碰到的石子落下山崖,驚動了下方飲水的白鶴,那白翅展開,亂了雲彩。


    “那就是武川?”


    “對。”鶴見初雲輕聲回答,沈意表情有些呆滯,他心裏有些可惜,如此一幕,如果在前世做成遊戲,那該有多震撼人心……


    雲秋城與武川城相比,兩者有著很明顯的差距。


    他很難用成語和詩句來形容眼前的場景,如果硬要說,他想起了前世的一座城市,它燈火闌珊,它川流不息,那裏充滿著各種機遇,是現實與夢想的完美交匯點,可它不屬於任何人。


    它的名字,叫魔都。


    尤記得那年那天,從農村走出的少年第一次看到它的麵容時,內心的恐懼和向往。


    深吸一口氣,沈意定住心神,他突然''之間對實力有了一種很強烈的渴望。


    他離開了恒州城,亦如遊戲一場,走出新手村,看到了更加廣袤的世界。


    以後的自己,總會在這個世界留下存在過的痕跡。


    ……


    左右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地形,鶴見初雲身體四周出現淺淺的青色光芒,身體變得和燕子一樣輕盈,三兩下躍過不遠處巨大的山石,走在了寬廣的道路上。


    周圍有著其他背著竹簍的行人,在看到鶴見初雲時,眼中都露出敬畏之色,紛紛遠離了她。


    半個時辰後,鶴見初雲來到了武川城門口,就在她要進去時,卻被旁邊的守軍伸手攔下了。


    “站住。”


    沈意心裏的一緊,感覺要出事,連忙準備好體內那發準九級的天引萬靈爆。


    “老妖婆。”他喊道,但鶴見初雲並沒有那麽回應,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他想象的那樣著急,見到有人攔自己,便連忙說道:“軍爺,民女叫薑乙乙,從北羅郊泉而來。”


    說著,她手中出現一個小冊子,遞了過去。


    攔住她的幾個兵卒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向前接過冊子查看起來,沒多久,他將冊子遞了回去,往後擺了擺手:“沒事了,進去吧。”


    “謝官爺。”拿過冊子,鶴見初雲連忙笑著作了一禮,笑容很燦爛,帶著少女特有的青澀純淨,頓時讓後麵的幾個年輕兵卒紅了臉。


    沈意有些呆,這就蒙混過關了?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那冊子應該記錄著老妖婆的戶籍信息,而鶴見府在滅門前便已經就偽造好了身份。


    成功進入武川,原本洋溢在她臉上笑容很快就消失了,看著手中的冊子,她心裏不由的又是一陣傷感,眼中的恨意也更深了一些。


    本以為會有很多人與自己一同逃出來,然後一起用假名字離開大梁,沒想到,活下來的隻有自己一人。


    將冊子收進儲物空間中,腦海中就響起沈意陰陽怪氣的聲音:“喲喲喲,薑乙乙,取了個新名字哈。”


    “……”


    “薑乙乙”這三個字沈意說的很重,在刻意強調這個重點,鶴見初雲沒有回答,或者說是無語了。


    她能怎麽辦?


    總不能把沈意放出來和他打一架吧?


    打是打不過的,她隻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心裏的不滿。


    盡管沈意看不到。


    在武川城內的街道巷陌間走了沒多久,鶴見初雲突然算明白什麽,腳步一頓。


    “等一等,有點不對。”


    “什麽不對?”


    “你要買六十九枚蘊獸丹,可我的錢不夠。”


    “怎麽不夠,不是二十兩一枚嗎?”意識中間,沈意停止漂浮,注意力集中在對方視角上,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而鶴見初雲幽幽道:“誰告訴你的二十兩?一枚蘊獸丹要二十三兩。”


    “什麽鬼又變成二十三兩了?你是不是以為我沒了解過吧?”


    “你誤會了,那是……”鶴見初雲長話短說給他解釋了一遍,聽完後沈意才明白,一枚蘊獸丹的確是二十三兩,而二十兩這個價格是那些大家族大量采購後給出的折扣價而已。


    就像一包零食一塊錢,買一盒一共三十包隻要二十六一個道理。


    畢竟煉丹師數量太稀少,除了往西相對蠻荒的地界外,所有王朝境內所有城市中有多少煉丹師都是由濟元司來直接控製的。


    就拿雲秋城來說,城內就兩名煉丹師,專門供應三大家族和一些普通修士各種丹藥的消耗,青淵宗的卞道慶也是這樣。


    家族采購丹藥都是一車一車的拉,自然會便宜一點,可對於一般的人家來說,二十兩可是一筆巨款,辦一場酒席都不一定能花一兩銀子,讓他們去買蘊獸丹,可能幾年都不會去買一枚,即便攢夠了錢去買,富得流油的煉丹師們根本瞧不上這點生意。


    嫌我態度惡劣?


    我還不想賣給你呢!


    想買可以,必須得多加三兩。


    這就是煉丹師的現狀。


    “聽明白了?我手裏的錢根本買不了六十九枚蘊獸丹。”鶴見初雲用可憐兮兮的語氣說出這句話,而沈意沉寂了一會兒,很快就在心裏計算出了答案,開口道:“那就買六十顆。”


    鶴見初雲沒有立刻回應,一邊走一邊低頭計算,大概五分鍾後,她算出了六十枚蘊獸丹的價格,臉上不由一苦:“你……你怎麽算這麽快的?”


    “奧數你懂嗎?”


    “奧數……”她第一次接觸這個名詞,也不理解,但她現在的注意力也根本不在這上麵,一枚蘊獸丹二十三兩,她買六十枚剛好花上一千三百八十兩銀子,沈意就給她留了九兩不到。


    “能不能少買一點。”她哀求道,但沈意果斷拒絕了。


    “不行!”


    鶴見府都沒了,沒有了蘊獸丹的穩定來源,體內的紅氣總會有耗盡的一天,他以後在老妖婆身邊怕是要餓肚子,現在她手裏的錢與其花在她身上,還不如先花在自己身上,剩下的銀子省著點花也能讓她活很久。


    據他所知,一兩銀子的購買力可是很強的,雖然不能大魚大肉,但尋常人家一年的開銷也就三兩銀子多一些。


    再說了,自己的儲物空間中可是還有兩百多兩銀子呢,當然,這些是從殷思進等人身上搜來的,要是老妖婆實在沒錢吃飯了,大不了自己借給她一些……嘿嘿嘿。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因為我是你主人,哪有仆從吃飽主人餓著的道理?”


    “可你也不餓……”


    “以後就餓了。”


    “我求你了,別全部花了行不行,我還要買東西呢。”


    “你要買什麽?”


    “我的聽雨劍在鶴見府被烏東鬥魁那老匹夫給折斷了,想要買一把劍。”


    沈意想了想,老妖婆之前的劍斷了還真有其事,於是就鬆了口:“行吧,那讓你一顆蘊獸丹,給你留三十兩。”


    “啊?”


    “三十多兩還不夠?你買什麽劍要花那麽多錢?”


    “我……那好吧。”鶴見初雲心裏幽幽一歎,不與沈意爭論了,三十多兩銀子,如果是買凡鐵鍛造的劍,那可以買幾十把,但她要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劍,原本她準備用一百兩的來買一把相對趁手的劍,現在好了,就三十兩。


    之後的事情,是鶴見初雲找到武川城的一處丹廬,一開始掌櫃對她不理不睬的,不過後麵聽她說要五十九枚普通蘊獸丹後,看著她的目光不由有些意外,也沒想到這尋常少女竟然有著能買那麽多蘊獸丹的財力。


    取走蘊獸丹,鶴見初雲用了半小時的時間又找到了鐵匠鋪,挑選自己心儀的兵器,她一開始看中的是一把劍柄處刻有流雲圖案的精美長劍,不過聽店家說這把劍是用碧青玄鐵鍛造而成,要價兩百多兩銀子後,她隻得放棄,最終選擇了另外一把用十年精銅鍛造的長劍,花了二十八兩銀子。


    從鐵匠鋪出來,她就表現的像失了魂一樣,沈意叫了她好幾遍都沒聽到,回過神來才發現是街道上那小攤小販弄出來的小吃,勾起沈意胃裏的饞蟲,讓她買這買哪的。


    用沈意自己的話來說,這叫異世相遇,盡享美食。


    前世活了二十多年,華夏那麽多菜係,他品嚐過的卻寥寥無幾。


    也算是人生一大遺憾。


    下午的時候,沈意吃完東西又鑽回了她的身體裏,看了看天色,可能還有兩個小時就要暗下去了,但鶴見初雲卻在這個時候往城外走去。


    據她所說,這武川城內強者眾多,很多大家族裏麵都有玄階尊者坐鎮,靈階修士在這裏都隻是大家族之中的門客而已,她雖然有著一流的易容技術,但是這些隻能騙過人的肉眼和感識。


    而在靈階修士的靈識和法眼中,她無疑於白骨精遇上孫悟空,原形畢露。


    為了避免意外發生,她隻能選擇在野外過夜。


    沈意倒是沒有異議,麻煩什麽的能避免就避免,他現在就隻剩下一發準九級的天引萬靈爆了,當然不敢浪。


    不過就在離開時,前麵不遠處的院子大門被推開,走出兩個身穿黑衣,頭戴麵具的神秘人,與那院子的主人交談著什麽,沈意一開始沒注意,不過在借老妖婆的視線看清楚後,他瞳孔一震。


    “老妖婆!老妖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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