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襲擊讓沈意愣了幾秒,等反應過來後他怒道:“老妖婆,你不講武德!”


    鶴見初雲往後退了幾步,笑道:“你不是要打雪仗嘛,來啊?”一邊說,她一邊招手,沈意也起身在旁邊迅速搓出一坨裹著枯葉的雪疙瘩,二話不說扔了過來。


    她一個閃身躲過,挑釁道:“來啊來啊!”說罷,就往遠處跑了。


    見沒有命中,沈意有迅速搓起雪球,然後一個接一個的砸去。


    “我在這裏。”


    “你等著!”


    “還是沒砸到。”


    “你……”


    “團那麽大幹什麽?你追我啊。”


    “靠!有本事你別動!”


    “……”


    距離太遠了,沈意也不知道扔了多少個雪球,反正隻有一個雪球勉強扔在了她的腳上。


    反觀鶴見初雲一邊撿雪一邊搓,偶爾扔出一個,沈意想躲,但因為身體結構的原因,他實在沒法像她一樣一邊走位一邊搓雪球,隻能硬挨著。


    漸漸的,她笑得越來越開心了,對她來說,這打雪仗越來越好玩了。


    “我不玩了。”


    “不行,是你先要跟我玩的,不能反悔。”


    “這不公平!”


    “怎麽不公平,誰讓你欺負我的?”


    啪!


    “啊啊啊啊!!”


    沈意已經記不清自己被砸中多少回了,看老妖婆笑的那麽歡,心裏那個氣啊,好想抓住她可勁欺負。


    不過後他想起什麽,動了動翅膀,突然就平靜了下去。


    “行啊老妖婆,要玩是吧?等著啊。”放了這麽一句狠話,他當即跑到一條土溝邊,專心致誌的搓起雪球來,並且對鶴見初雲後麵扔來的雪球置之不理。


    沒多久,又是一坨籃球大的雪球被搓了出來,完事後他還抓起一些黃泥巴拍在上麵以此來加固。


    回頭,他望著鶴見初雲張開了嘴巴,露出滿嘴的尖牙。


    他這是在笑。


    是邪笑!


    看到沈意那詭異的表情,鶴見初雲隱隱感到有些不妙,而下一秒,她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隻見沈意扇動翅膀升到空中,抓起剛搓出來的雪球朝她這邊就飛了過來。


    “等一下!我不玩了。”


    “喲,現在就不想玩了?晚了!”


    “你耍賴!”


    “什麽耍賴,這叫天然優勢!


    “主人,我錯了……”


    啪~


    “唔……呸。”


    “快叫主人!”


    “主人,初雲錯了,你放過我吧。”


    “等我再搓一個來。”


    “你……我真不玩了!”


    ……


    一夜嬉鬧過後,第二天清晨,剛享受完洗浴服務的沈意舒服地爬在毯子上,好笑地看著眼前正委屈巴巴洗衣服的人兒。


    “還玩不?”


    “你煩死了!”


    鶴見初雲現在滿肚子的怨氣,根本不想理會沈意。


    而他往嘴裏扔了幾枚蘊獸丹,看著她洗衣服的動作,嘴裏止不住的發出笑聲。


    “嘿嘿嘿,真好玩訥。”


    聽著他的聲音,鶴見初雲心裏更氣了,搓衣服的力道也更重了些,那洗衣板都快冒煙了。


    等洗好衣服,她收起周圍的物品,騎上馬,沒好氣地對沈意說道:“走了。”


    沈意懶得和她計較什麽,當即化作一團光芒從她眉心處鑽了進去。


    深吸了一口氣,她什麽也沒說,用腳輕輕夾了下馬肚子,使馬兒走在這泥雪參半的道路上。


    行至中午,天上又下起了雪,雪不大,但冷風卻不停的吹,吹得地上碎雪紛飛。


    她在一處坡路前停了下來,搖搖望著遠方正在往自己這邊靠近的黑影。


    “那是什麽?”


    “不知道。”


    她搖搖頭,秀眉輕蹙,但沒有停太久,讓身下的馬兒繼續往前走,速度沒有快多少。


    隨著兩邊的距離越來越近,她和沈意都看清了,那是一個車隊,其中大概有四輛馬車,沒有車棚,上麵載滿了人,拉車的老馬甚是可憐,艱難地走在這雪路上,一步一個腳印。


    突然間,馬車上有人將武器拿了出來,鶴見初雲不敢大意,也跟著拔出長劍警惕地看著他們。


    氣氛變得焦灼起來,似乎讓天上的雪花減緩了飄落下來的速度,雙方的距離還在靠近,在隻有不到五丈的距離時,她和沈意看得更清楚了。


    沒有錯,車上全是人,除了幾個男人身上穿著打滿補釘的棉襖外,其他大部分都是婦女和孩子,擠在小小的車輿中,僅用髒兮兮的被褥蓋著身子,可這些哪裏抵擋得住冬天的寒冷?


    他們的頭頂和兩邊肩膀上都落滿了雪,冷得直打哆嗦,且一個個麵黃肌瘦,明顯的營養不良。


    唯一看上去狀態好的,是坐在第一輛馬車上的一位中年男人,不過此人身上背著一把刀,隻露出黑色的刀柄,刀身部分則被紅布嚴嚴實實包裹著。


    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絕對是一位通神者。


    掃了一眼,鶴見初雲大概猜到這些人是什麽來路了,十有八九是從北方逃下來的難民。


    想到這些,她率先將劍收起,馬車上的男人們看見她的動作,也相繼放下了手裏的鐮刀和斧頭。


    一雙雙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不過更多的是在打量披在她身上那件刺有銀絲繡花的裘衣,然後低頭竊竊私語。


    “那件大氅看著就不一般,值不少錢吧。”


    “我兒活著的時候我就聽他說過,那樣氅子一件賣五十多吊錢呢。”


    “也不知道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千金。”


    “怕不是,這麽冷的天,大戶人家的千金怎麽會一個人騎馬走在外麵?”


    “莫不是和李大哥一樣,也是通神者?”


    “……”


    雙方距離進一步拉近,鶴見初雲醞釀起什麽來,可還沒等她開口,坐在第一輛馬車上被人們稱作“李大哥”的中年男人卻先開口喊道:“姑娘,請停步。”


    “嗯?”一拉韁繩,身下馬匹停下,她望向對方順勢問道:“何事?”


    李紅全招呼著眾人先停下,隨後下了車門來到鶴見初雲麵前拱手道:“是這樣的,我等從北邊逃難而來,身上幹糧早已消耗殆盡,餓了數日,想從姑娘這裏討點吃食。”


    “吃食……”她目光掃四輛馬車上的人們,猶豫了一下。


    似乎是怕她不給,李紅全急忙補充道:“姑娘你放心,我們身上也有些錢財,不會白要你的。”


    說著,他就轉頭看向眾人,又喊道:“大伯,娘,還有其他鄉親們,都把身上多餘的錢拿出來吧,這樣餓下去我們還行,但娃娃們可撐不到蒼州。”


    李紅全在這些人中有著強大的號召力,話音剛落,所有人都有了動作,紛紛站起身來摸索著錢財,最後零零散散湊出百來枚銅錢。


    鶴見初雲看得無語,這些銅板別說是鶴見府還在的時候了,哪怕是現在的她也看不上。


    用來買粟米餅還行,但問題是,她不喜歡吃粟米餅,那東西太硬太難吃,所以身上都帶著肉幹,白麵什麽的來作為路上的吃食。


    而這些東西,尋常老百姓很少舍得花錢去買,百來枚銅錢,對百姓們來說可不是小數額,拿去買白麵或者葷肉最多夠一家子吃,而車上這麽多人,根本不夠分。


    如果是放在平日,這些難民她也懶得理會,隻不過現在她也有問題要向對方詢問,歎了一聲後道:“你們要吃的我有,不過這些錢你們還是自己收著吧。”


    這句話讓李紅全臉上的表情呆滯住,還沒反應過來,旁邊就出現了一堆東西。


    車上的人們也是愣了好一會,很快有人反應過來,下車打開看了一眼,而這一看差點沒跳起來。


    “是麵條!陸叔,快來看,是麵條!”


    “還有白麵!”


    “肉……這裏是肉!”


    “……”


    馬車上衣衫襤褸的人們紛紛下了車,早已經餓得虛脫的他們突然看到眼前這堆食物,隻覺得在做白日夢一樣。


    李紅全收回目光,怔怔地望著鶴見初雲,顫抖著聲音問道:“這些東西……你真的不要錢?”


    她搖搖頭。


    “不要。”


    這些食物,隻是她身上全部幹糧的一小部分而已,到了下一個城鎮中,手裏的銀子還可以讓她買更多。


    她根本不需要去愁這些,隻是這些吃食,對於眼前從北方逃難下來的人們來說可是夢寐以求的。


    望著這些幾乎可以說是救命的東西,李紅全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雙膝一彎直接跪了下去。


    “姑娘,此等大恩我等無以為報,請受李某一拜!”說完,他就將頭重重磕在雪地,狠狠鑿出一個坑,騎著馬的鶴見初雲也來不及阻止。


    而那些難民看到李紅全的動作也將目光從食物上移開,紛紛學著照做想要跪。


    “行了,用不著這樣,我也有事問你們。”她翻身下馬,伸手扶起了李紅全,同時喝止住後麵一眾人。


    “你們也起來,舉手之勞,無需這般小題大做。”


    “姑娘,你真乃天尊在世,我紅樹村……”


    “好了好了好了,都快點起來,我問一些問題就行了。”這樣的場麵讓鶴見初雲有些頭疼。


    看出她的不自在,李紅全抹了一下額頭上的雪,喝道:“都安靜點,退回去!”


    眾人很快安靜下來,隻剩下一道道充滿感激的目光看著她,李紅全隨後轉回頭對鶴見初雲恭敬道:“姑娘有什麽問題那就問吧,我們這些人一定知無不答,不過很多事情我們也不知道,要是回答不出來還請姑娘莫怪。”


    她微微鬆了一口氣,詢問道:“沒事,我就是想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


    這個問題很簡單,但還真把李紅全難住了,支吾了一會兒,有些尷尬道:“抱歉姑娘,我們……還真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呃……那你們從什麽地方來的?”


    “冀州,株坡裏地界。”


    “這麽遠啊。”


    “是啊,從冀州走到這裏,我們用了兩個月的時間,說來不怕姑娘笑話,前天下了一夜暴雪,丟了很多東西,死了不少人,我們剩下的人也迷失在了此地。”


    鶴見初雲點點頭,思考了一會兒又問道:“你們來時有沒有路過一些村子?”


    “有路過,好像叫……”李紅全有些記不清了,在回憶什麽,不過不需要他去回憶,後麵很快就有人開口說道:“我們經過的那個村子叫塗溝村!”


    “塗溝村……”鶴見初雲重複了一遍,當著眾人的麵取出地圖查看起來,很快就找到了標注著塗溝村的地方。


    果不其然,已經距離豐禾鎮很遠了,如果走到塗溝村,下一站要去的就是常州地界內的大城之一。


    巨阿城。


    “不是,偏了這麽多的嗎?”看到地圖,沈意忍不住說道,老妖婆原本的路線中可沒有巨阿城。


    過了豐禾鎮,再途經三四座鎮子,基本就可以進入冀州了。


    可現在途經巨阿城是最短的路線。


    自己明明是一直往北邊飛的,不過方向偏沒偏沈意也說不出來。


    他又不是指南針。


    不過他現在明白什麽叫失之毫厘,差之千裏了。


    “你說呢?”她回了沈意一句。


    這時李紅全將目光從地圖上收回,猶豫地問道:“看姑娘這身穿著,想來出身不凡吧?”


    “嗯,算是吧。”鶴見初雲點點頭,她是出身不凡,但那是以前。


    “那姑娘為何一人在外?”


    “說來話長,其實我並非大梁人……”簡短地將自己的“情況”說了一遍,其中還有自己為什麽要去北方的原因,


    聽完,李紅全再次拱手由心地祝福道:“那李某祝薑姑娘早日尋找家中長輩。”


    “借你吉言。”


    “不過李某還是好心提醒一句,如今冀州戰亂,民不聊生,像我們這樣的難民數不勝數,常州還好,隻是路上山匪頗多,李某多的不說,拳腳功夫也算登堂入室,倒也應付得來……”


    說到這裏李紅全語氣一頓,再開口時他語氣加重了一些。


    “可要是過了這常州,就不止是鬧匪患了,姑娘應該也明白李某的意思,我們這些人經曆了九死一生這才得以逃出來,若非必要,李某還是勸姑娘不要往北方走了。”


    “這我知道,但我非去不可。”鶴見初雲也是有苦說不出,往北走是九死一生,但要是一直待在大梁,等查映司找上門,那可就是十死無生了。


    要真隻是和家中長輩走散那麽簡單,她完全可以在大梁南方遊山玩水,等著長輩找到自己,順順利利“回家”。


    “既然姑娘心意已決,那李某就不再多言了。”


    “嗯,就此分別吧。”她騎上馬,拉著韁繩告別道。


    李紅全點點頭,抬起手道:“姑娘路上小心。”


    “你也是。”


    鶴見初雲沒有久留,絕影邁開步子朝前方走去,但沒走出多遠,想起什麽來的李紅全又喊道:“姑娘,忘了說了,李某全名叫李紅全,若他日有緣再見,李某必將竭盡所能報今日湧泉之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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