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知縣看著白一弦,說道:“賀禮賀才子,被人殺害了。”


    白一弦看上去十分震驚,說道:“什麽?賀禮死了?被人殺死,誰這麽凶殘?”


    龐知縣也歎息了一聲,裝似不經意的說道:“是啊,凶手十分凶殘,你們畢竟是同為杭州有名的才子,又有同考之宜,你去看看賀才子吧。”


    說完之後,他緊緊的盯著白一弦,不放過他臉上的每一處細節和每一個動作。


    白一弦傻麽?他可不傻,如何不知道,這是那龐知縣給他下了一個套。


    對方隻說賀禮死了,卻沒有說死在哪裏。而他顯然是剛剛到來,自然不知道賀禮的死亡地點。


    若是他聽到龐知縣的話,就急於表現自己,跑過去看賀禮,那等於不打自招,龐知縣隻此一點,就能定他的罪。


    白一弦說道:“學生非常震驚,也非常悲痛,確實應該看望一下。學生請問大人,不知賀才子的遺體,……如今身在何處?”


    龐知縣看著白一弦,心中一陣疑惑,對方表現的的非常的自然和正常,從麵部表情沒有看出一丁點的破綻。


    要知道,剛才那一招,他以前斷案的時候,可是經常用的。


    大部分凶手都會裝作無辜的樣子,可他在沒有告知案發地點的情況下,讓那些人去看望死者,他們卻會裝作急切悲傷的樣子跑過去查看。


    這樣一來,就等於不打自招,因為若他們不是凶手,又如何能知道案發地點?案情基本就等於破了。


    可白一弦如此表現,要麽,他是真不知情。要麽,那就是他非常的聰明,心機深沉了。


    龐知縣腦中迅速分析著,口中卻說道:“就在裏麵。”


    身後的衙役分開了一條道,讓白一弦走了進去。白一弦一臉震驚的表情之外,竟然還有那種看到屍體和血腥之後的欲幹嘔,卻又強忍著的表現。


    劉光敏等人恨恨的看著白一弦:這貨的演技也太好了吧。


    白一弦也裝模作樣的說了幾句同情悲傷,嚴懲凶手之類的話,然後才退了出來,臉色有些蒼白,儼然一副文弱書生,被血腥嚇壞了的模樣。


    別人不知道怎麽想,反正龐知縣看到白一弦如此‘自然’又‘正常’的表現和反應,心中到是有些覺得白一弦可能不是凶手。


    當然,人不可貌相,事實如何,還需要查探一番才行。


    龐知縣問道:“賀禮死於巳時末,午時初。有人看到你,在巳時末的時候來到了華苑。不知你能否解釋一下?”


    白一弦一臉的冤枉,震驚,不敢置信和憤怒,說道:“有人看到我巳時末來到了這裏?這怎麽可能?不知是誰看到了?可否出來對質一番?”


    龐知縣一直觀察白一弦的神情,發現他的神情十分自然,不似作偽,便說道:“是王一倫,王才子。”


    白一弦環顧四周,怒道:“不知哪位是王一倫王才子?”


    王一倫見狀,心中大罵著白一弦狡猾。


    其實他也十分的無奈和鬱悶,因為按照原本的計劃,他之前的出現,隻是為了不讓白一弦懷疑罷了。因為華苑宴請才子,時間快到了,華苑卻沒有人,白一弦一定會懷疑。


    除此之外,還因為怕仵作檢驗出來,所以偏房之中燃放的香料是普通的熏香,隻是他身上也有香料,這兩者相遇,才會起反應,使白一弦昏迷。


    到時候大家撞見白一弦手持凶器,在殺人現場,一切不需說,白一弦就是凶手。


    而大家認定白一弦是凶手後,他就不需要出現了。就算白一弦咬定跟他一起來的,是他將之迷暈,隻要他矢口否認就可以了。


    到時候大家隻會認為是白一弦情急之下胡亂攀咬。哪像現在,還得需要他出來對質,這樣對他也十分不利。


    而白一弦這個狡猾的家夥,還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這樣一來,他必須全力以赴,證明白一弦確實巳時末來了華苑。


    否則若是讓白一弦證明了自己,那就等於他誣陷白一弦,到時候,龐知縣就會懷疑他。


    王一倫暗暗咬咬牙,站了出來,說道:“白兄,是我,我們中午的時候,在路上見過的,你忘了嗎?”


    白一弦看著王一倫,眼神冰冷,隻一瞬間,就恢複了疑惑的模樣,問道:“你就是王一倫?我們何時見過?”


    王一倫此刻也不裝什麽崇拜了,他看著白一弦,說道:“白才子莫非是忘了,中午巳時末的時候,我曾跟你打過招呼,我們還簡單閑聊了幾句。”


    白一弦說道:“請帖上的時間是午時二刻,巳時末,我還在家呢,又怎麽可能與王才子相遇?”


    王一倫說道:“請帖上的時間,確實是午時二刻以後,但這並不能證明你沒有早到。


    你明明在巳時末與我相遇,現在又矢口否認,莫非是你心中有鬼不成?”


    白一弦問道:“那請問王才子,按你所說,我巳時末來了華苑,那你為何也那麽早呢?”


    王一倫說道:“因為在下的家,就住附近,巳時末的時候,我剛好有事出門,巧遇了你,因為在下非常欣賞白才子的才華,所以,才熱情的跟你打了個招呼。”


    王一倫指著白一弦,說道:“我當時問你,宴席開始還早,何以去的那麽早,你說與人有約。


    我當時不知,原來你竟是如此凶殘之輩,竟然如此殘忍的殺害了賀禮。”


    白一弦看著他,淡淡的說道:“事情還沒有下定論,知縣大人都沒說什麽,你何以就如此肯定,我是殺人凶手?”


    王一倫說道:“這還用問嗎?仵作驗明,賀才子是死於巳時末,午時初,而你正好在那個時候也來了華苑,那麽試問,除了你,還有誰能殺人?”


    白一弦冷笑的看著他,問道:“那我的作案動機,你肯定也很清楚咯?”


    王一倫說道:“還用問嗎?你的父親是罪民,隻有常夫子才能幫助你。而賀禮太有才華,萬一搶奪了常夫子的賞識,於你不利。


    你擔心常夫子因此就不再幫你,所以,你才甘冒大險,凶殘的殺害了賀禮。”


    此時劉光敏說道:“這麽一說,我到是想起來了,這白一弦,似乎多次與賀禮起了衝突啊,如今看來,應該是早就懷恨在心了。”


    白一弦看了那說話的人一眼,發現他的眼神不對,應該是和王一倫是一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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