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死海”之名已不可考據。可以確認的是並非由玩家命名,很早之前就在流傳。


    比如熾神稱號生存本能的描述:獵人往往死於獵物之口。漁民終將沒於死海深淵。


    無論死海或深淵,都絕非形容盎然生機之地,也正如陰冷海風吹拂的眼前:壓抑雲翳籠罩鉛灰色死海。


    懷揣四片魚鰓藥劑乘坐著未來得及取名字的新木筏,牧蘇逐漸與飄向第三島嶼的櫻華等人漸行漸遠。


    牧蘇摘下船長帽,翻著帽花按在胸前向遠去的三條木筏告別。


    遠去同伴逐漸與木筏重疊,牧蘇抬起腰肢,重新戴上船長帽,坐回微風推擁著簡陋風帆的木筏,向北飄去。


    木筏孤寂飄蕩在死寂海麵上。如果是望海崖的木船,也許遊蕩海洋的存在不會染指。


    可惜不是。


    這種時候,牧蘇覺得展示一下個人麵板是很合乎情理的。


    昵稱:牧蘇


    稱號:上古邪神的侄子


    屬性值:血量105;理智值110:身體素質101


    所持貨幣:188先令、36顆牙齒


    所持道具:富江斧、魔法海螺、晦暗月光、再來一次、以頭搶地、兩隻替身娃娃、四份噩夢、盜火之影本體、我看到你了、防風油燈、門閂、船長帽、一張皮革。


    擁有技能:近戰(普通的)序列9-9;意誌(常見的)序列9-9;航海(普通的)序列9-9;建造(常見的)序列9-9;跳躍(普通的)技能等級:序列9-9。


    誰能想象順手牽羊來的紅布也是道具,而且不是紅布,甚至不是布料。


    一張皮革


    道具


    常見的


    猩紅浸透了這塊皮革,足夠久的時間讓它變成一塊紅布,長時間浸泡也許能還原它原本顏色。


    *材質奇怪的皮革,即使鞣製也不該像布一樣**柔軟。


    “這種描述一看就是人皮。”


    牧蘇嘟囔著前傾,將“紅布”掛在木筏邊緣的枝杈浸泡,海水會為懶惰的人清洗汙漬的。


    關押望聞問切的海底族群距離遙遠,足夠牧蘇躺在木筏上打盹——盡管濕漉漉的木筏很不舒服。


    牧蘇在衣服上蹭幹手掌,嗦了嗦苦鹹食指,皺著臉舉起感受風向,確定海風在讓木筏往正確方向航行,放心地將船長帽扣在臉上,枕著雙臂躺下——


    航向正北的木筏蕩起尾跡,摻雜的一絲殷紅隨波浪融化


    牧蘇尚未知曉自己正成為漩渦的中心——另一種中心。


    比起繼續向前的千夜等人,遠航拯救望聞問切的牧蘇更被關注——牧蘇不是第四輪錦標賽選手,無法進入官方直播,也沒開啟個人直播。


    於是許多玩家湧入望聞問切的直播間,等待牧蘇是否能夠來到望聞問切麵前,甚至賭彩財閥無孔不入地參與進來開盤。


    時間推移,除卻駐守感恩島的玩家,前往第三座島嶼的千夜等人已經靠近目的地。


    而不可知的牧蘇仍在不可知的海域進行著不可知的夢境。


    幸運的是,航線沒有偏移。麻煩的是,什麽找上了牧蘇。


    血汙衝洗殆盡的皮革蒼白地掛在枝杈,木筏之下深邃、晦暗的海洋忽然浮現充滿不詳的陰影,迅速擴大——


    寧靜海麵翻湧,海浪掀翻木筏,猙獰利齒咬向驚醒的輪廓。


    哢嚓——


    木筏兩端卡住合攏的可怖利齒,抓著桅杆的牧蘇因此幸免於難。


    驚魂未定的牧蘇懸在腥臭巨嘴,比這更糟的是,偉大的牧蘇船長的船長帽不見了!


    哢嚓哢嚓——


    恐怖地斷裂聲伴隨木屑飛濺,牧蘇仰頭,透過利齒形成的狹窄縫隙窺見打著轉落下的船長帽。


    牧蘇緊盯著下墜的船長帽,當它將要落進巨嘴時,猛地踢蹬內壁。


    哢嚓——


    木筏徹底斷裂之時,躍起的牧蘇抓住船長帽,而嚴絲合縫閉攏的利齒將他吞沒。


    海麵逐漸恢複寧靜,隻有破碎木屑無聲訴說之前發生了什麽。


    捕獲獵物的猙獰怪魚擺動魚尾,向深海潛去。


    某個時刻,安靜遊蕩的猙獰怪魚異樣轉身,瘋狂向海麵逃竄——


    它慢了許多。恐怖的深淵巨口緩緩逼近,將其籠罩,蝦米般吞入嘴巴。


    嚓——嚓——


    虛無般的幽靜黑暗中,閃爍的火星打破寧靜,顯露隱約輪廓。


    嚓——嚓嚓——呼——


    幼小火苗忽地亮起,穿過防風油燈的燈罩彌漫周圍。


    雙腳單手撐在詳細描述出來會被屏蔽的肉壁上,濕漉漉的牧蘇舉起油燈,照亮周圍。


    應該在喉嚨之後胃囊之前。


    牧蘇咬住油燈提手,從背包取出富江斧。


    我都要生鏽了!


    雀躍脆聲中牧蘇叉著雙腿,握住富江斧比劃柔軟堅韌的食道,猶豫著又收起。這個位置尷尬,牧蘇決定先爬回口腔。


    清醒滑膩食道不算光滑,腸子表麵般的凹凸褶皺讓牧蘇能雙手雙腳撐著,緩慢上挪。


    幾分鍾後,叼著油燈留著口水的牧蘇手腳並用爬回口腔。


    象牙般猙獰排列的利齒在昏黃油燈下閃爍著光澤。


    爬上嘴巴的牧蘇鬆開油燈,癱在巨嘴裏休息半晌,然後爬起靠近利齒,伸手嘭嘭敲了敲利齒。


    嗯富江斧派上用場了。


    伐齒之前,牧蘇脫掉布衣搓成麻繩綁住腰,另一端係在最堅固的利齒上,再次取出富江斧。


    快點砍點什麽!


    在怪魚齒齦肉反複比劃,牧蘇“咄”地揮舞富江斧砍在根部。


    腥臭血液滲出,意料中的劇烈掙紮沒有出現。


    麻木怪魚似乎對嘴巴裏的破壞一無所知。


    又砸了幾斧子確認怪魚沒有任何動靜,牧蘇逐漸肆意妄為——


    幾十分鍾後,氣喘籲籲的牧蘇收起富江斧,邊牙疼著邊掰動搖晃根部快要挖空的利齒。


    比象牙粗壯、也比象牙醜陋的利齒搖晃幅度越來越大,最後“啵”地一聲,被從牙床拔出,黏連著血絲。


    意料中的海水湧進嘴巴也沒出現,貼著利齒含著魚鰓藥劑的牧蘇疑惑探頭,透過空隙,看見前方幽暗籠罩的海底深處,珊瑚散發著奇幻熒光,矗立著嶙峋的黑石建築。


    就像望聞問切形容的他被帶到的深海群落。


    牧蘇驚愕地咬著指甲。


    怎麽回事?怪魚吞掉自己難道是為了帶自己過來?


    自己把隊友給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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