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陷入冥思迷海後的經曆,墜兒除了難言的痛苦感受外確實什麽都記不起來了,但在那之前的所思所想他還是記得一些的,他沒如實向恒觀仙尊交代,因為他對自己得出的結論是持質疑態度的,需要再慎重思考一下。


    經過了幾個時辰的沉思,墜兒緩步走出了屋子,仰頭望著漆黑如墨的夜空,他的心情也如這夜色般暗了下來,至此,他已經確定了自己對老天的看法,再次回到屋中時,他的眼中雖還有些許的彷徨,但底色已經是陰暗的沉靜了。


    信念無論對錯,一旦樹立了,它就會令一個人變得從容與堅定起來。


    墜兒本就是一個有主意的人,他一旦認定了什麽事,那所表現出來的堅決是要更勝於尋常之人的,他很清楚這次思考的結果對他的影響有多麽巨大,所以他極力想掩飾住這一點。


    端坐在蒲團上,他凝神用左手食指在空中畫出了一條短短的豎道,遲疑了一下後,手指轉而向右畫出了寸許長的一段弧線,他的目光盯著自己的手指,漸漸的,眼中的思索之色越來越濃,停在空中的那根手指難以控製的隨心中所想而微微擺動著,擺動的幅度很小,看起來就像是在顫抖。


    墜兒能猜到,那個剛離去的奇怪之人此刻或許正在觀察著他,要掩飾因明悟而生出的變化,最好的辦法無疑就是讓自己專注的投入到另一件事情上去,而研究那兩個在記憶中留下殘影的符文則是不二之選。


    墜兒雖然不知道這兩個模模糊糊甚至連筆劃都無法認清的符文是怎麽出現在記憶中的,但卻深受其吸引,他能感受到這兩個符文是充滿玄妙力量的。


    一連兩個月,墜兒如中魔般不停的在空中比比劃劃,餓了就胡亂吃一口,困了就倒地而眠,可兩個月下來,他所能畫出的筆道依然隻有一小條豎道和忽左忽右的一小段弧線。這和嚐試去勾畫一個不認識且記不太清的字符完全不同,在他心裏想著那兩個古怪符文的情況,手指一動,體內靈力隨之就會運轉起來,在畫完那一小段弧線時無數變化就會同時出現在他眼前,而按任何一種變化他都無法繼續畫下去,仿佛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在限製著他,不是在限製著他的手指,而是在限製著他的整個人。


    這天夜裏,當墜兒又畫出一條豎道後,在那條豎道邊上忽然詭異的慢慢凝出了一條黑色的豎道,處於物我兩忘狀態中的墜兒在那條豎道出現時沒有感到任何的驚慌,而是自然而然的瞪大了眼仔細觀看完了那條豎道的形成過程,黑色的豎道凝成之後就立即消失了。


    墜兒兩眼發直的盯著黑色豎道出現過的位置,過了一會後他的手指動了起來,可這次反倒比先前還不如了,剛一落筆就動不了了,他現在隻能寫出一個“點”了。


    像木雕泥塑般僵在那裏好一會,墜兒才猛然緩過神來,即而意識到那條黑色豎道的詭異出現多半與那奇怪之人有關。當日恒觀仙尊出手救他時早處於失神狀態了,連廣新和靈真子的出現都毫無察覺,更別說當時沒有現身的恒觀仙尊了,不過後來他給恒觀仙尊畫符文時,恒觀仙尊說了句“這個你就不要再想了”,讓他揣測到了那兩個符文可能是和這怪人有關的,現在則可以進一步確認這個揣測了。


    既然這個黑色豎道是那個奇怪之人凝出來的,那麽就得想一下他的用意是什麽了,人家上次明確說了,不讓自己再去想符文的事了,這次又弄得自己連個豎道都畫不出來了,可見人家凝出這個黑色的豎道就是為了阻止自己繼續參研了。


    真是如此嗎?墜兒對這個推測有點不滿意,因為他不想放不下那兩個符文,所以就又朝自己想要的結果想了一下,上次那位前輩不讓自己參研的態度好像並不怎麽堅決,嗯……,可以說是輕描淡寫的隨口提了一下而已,對!看他那神情根本就沒把這個當回事,或許隻是覺得自己參悟不出什麽來,讓自己別瞎耽誤功夫吧?那這次又給自己慢慢的凝出一個豎道,保不準就是在有意指點自己呢!


    墜兒越琢磨越覺得這個推論也是站得住腳的,這讓他的膽子大了一些,可終究還是不敢像先前那麽無所顧忌的鑽研了,他規規矩矩的坐在了蒲團上,擺出修煉的樣子,隻在心裏默默的勾畫起那些筆道來。


    又過了幾日,墜兒沮喪的放棄了,因為他真是連半點門道也參悟不出來,心裏已經生出了躁意,這是參悟法術的大忌,他覺得是自己的修為太低了,再在這上浪費時間毫無意義。


    放棄了對符文的鑽研,墜兒轉而全身心的投入到修煉中去了,是的,因為他這次的明悟,他的心態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難以言喻的危機感讓他想要把命運緊緊的抓在自己的手裏,而要作到這一點,他所能想到的隻有提高修為!再提高修為!竭盡所能的讓自己變得強大!


    春回大地時,霧雨峰最優秀的兩名開融期弟子再次狹路相逢,兩個人隻碰了下眼神就各自離去了,墜兒這些天完全沉醉在了修煉之中,如果不是這次的碰麵,他都要把興鵬這個人給忘記了,興鵬清楚的感覺出了墜兒的變化,那種變化讓他感受到了壓力與不安,這種威脅不是來自於修為的,兩個人的修為還沒有明顯的差距,興鵬覺得墜兒這個人變了,以前他一點也不怕墜兒,僅管墜兒也曾表現出過凶悍的勁頭,在風波澤那次直接把他打到了吐血,甚至還差點一刀把盧錚給劈成兩半,但興鵬很清楚墜兒憨厚的為人,發狠不過是兔子急了咬一下人而已,再怎麽狠也僅僅是隻兔子,可現在他感覺到那隻兔子好像要成精了,沒錯,在興鵬看來,隻有用妖獸才能描述他對此刻這個墜兒的感受,什麽老虎,惡狼之類的都不貼切,這小子比那些東西危險多了!


    再不盡快解決掉這小子,恐怕以後自己就沒好日子過了……


    這是此次碰麵讓興鵬得出的結論,危機感促使他更加急迫的要尋找到一個可以廢掉墜兒機會,墜兒又推動著他往惡人那邊邁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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