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幾分悻悻然的飛離了元嬰初期修士的居住區域,墜兒雖然把過錯算在了自己的頭上,可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的,說實話,他真不太喜歡仙林院這幫人,這裏的人給他的感覺是缺少人情味的,包括問丹子和畫影在內,一個個都跟怪胎似的,全然感覺不出有什麽同門之誼。


    墜兒有個感覺毫不稀奇,因為能進仙林院的都是出類拔萃的人,說他們是怪胎也不為過,這些人大多如問丹子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即便不進仙林院他們也是不合群的那一類,其實墜兒自己也是如此的,若不是許叔和娟嬸硬給他塞了舒顏、呂罡這麽兩個小夥伴,他到現在估計也沒什麽朋友。優秀的人注定是孤獨的,因為他們和平庸之人無話可談。


    兜了一大圈,墜兒終於靠近了那片竹海,想到上次遇到的那條怪蛇,他隱了身形從竹海的邊緣鑽了進去,剛破境的人都是會覺得手癢的,在仙林院中找不到什麽練手的機會,不如再拿這條怪蛇試試吧,從上次的經曆中墜兒已經看出了這蛇不會傷人,它隻負責把擅自闖入者趕出去。


    在竹林中小心翼翼的飛了七八裏,一根足有大腿粗細的竹子令墜兒停了下來,這麽粗的竹子在竹海中沒什麽稀奇的,引起墜兒注意的是竹稈上的一片瘢痕,那瘢痕是蟲子蛀出來的,這種瘢痕很常見,可這個瘢痕的形狀卻讓墜兒覺得有點像玄素天文中見過的一個符文,他落到那根竹子前,仔細端詳起來。


    看了沒一會,遠處忽然有聲音傳來,“你別聽柯駿胡說八道,他不過才是個修煉沒幾年的小屁孩,我就是哄哄他罷了。”


    這是畫影的聲音,墜兒一下子就僵在了那裏,那個“小屁孩”指的應該就是他吧。


    “這可不是個尋常的小屁孩,結個丹都有兩位仙尊守護。”這是個男子的聲音,語氣中明顯帶著酸意。


    “那他也是個小屁孩啊。”畫影的語調中滿是笑意,墜兒仿佛能想象出她那忍俊不住的俏美神態。


    “小屁孩總有長大的一天,照他這速度,我看很可能會超過你的結嬰速度,甚至還能超過沈清。”


    “你不用挑撥,我不會嫉妒他,再跟你說一遍,他就是個小屁孩,別用你的髒心爛肺胡猜亂想。”這話明顯是帶著打情罵俏意味的。


    兩個人邊說邊飛進了竹海深處,下麵的話就聽不見了,墜兒始終僵在那裏一動未動,雖然他很想聽聽兩個人接下來又說了些什麽,很想看看那個男子長的什麽樣子,可他清楚,自己還別說放出神識去查探,就是用目光朝人家的背影看一眼都有可能被人家察覺。


    默默的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墜兒才緩緩的從竹林中退了出來,那動作比先前進入竹林時還要小心謹慎,唯恐驚動了畫影。


    遠離了竹海後,墜兒在一條大河邊停了下來,眼望著流淌的河水他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麽滋味,既為畫影隻把他當個小屁孩而備受打擊,又為畫影與那男子的親近關係而感到醋火燒心。


    難受啊……,墜兒抓過一塊被河水衝刷得表麵十分圓潤的大石頭,揮拳把它擊了個粉碎,沒用靈力,隻靠結丹修士的強壯筋骨,雖筋骨無礙,但皮膚還是破了一點。


    初動的情懷最容易讓人受傷,在墜兒眼中現在天地都仿佛暗淡無色了,此前他雖然對畫影很癡迷,但因為覺得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所以在畫影的事上並不著緊,因而也就沒真切意識到她對自己究竟有多重要,在突然得知人家竟然是名花有主的了,他這才從美夢中驚醒,才意識到失去畫影對他來講意味著什麽,他甚至在一時間都不知道活下去還有什麽意義了。


    墜兒又抓來一塊石頭,再次出拳把它擊碎,手上傳來的痛楚讓他覺得能緩解一下心頭的痛。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墜兒在心裏狠狠的罵著又擊碎了一塊石頭,當然這個癩蛤蟆說的是他自己。


    “也不照鏡子看看你那傻樣!”又一塊石頭被擊得粉碎。


    “真沒出息!”墜兒越罵越厭惡自己,目光盯向了一塊比桌麵還要大一圈的大石頭,他發狠的用靈力把那塊大石頭抓了過來,在心中又恨恨的罵了一句,“光想著找媳婦,真沒出息!”然後咬著牙一拳擊了出去。


    重愈萬斤大石頭碎成了一片石雨,大小不一的石塊在河麵上激起了一片的水花,墜兒的手這次也變得血肉模糊了。


    墜兒兩眼惡狠狠的盯著河麵上被碎石激起的一個個波紋,任憑手上流出的鮮血點點滴滴的落到地上, 隨著波紋被流水所消弭,他眼中的戾意也漸漸散去。


    “我才不是癩蛤蟆呢。”跟誰賭氣般目光堅定的望著河水小聲嘟囔了一句後,墜兒又苦悶的呼了口氣,然後心情黯然的回了自己的住所,雖然這一通發泄讓他那顆萬分難受的心感覺好受一點了,也讓他看開了一些,可他仍放不下畫影,一想到那張俏臉為別人而巧笑生輝,他的心就如同被人用手撕扯一般,那又能有什麽辦法呢?既然越想越難受,那就隻能強迫自己不去想了。


    墜兒在自己的住所內默默的舔舐起了內心的傷口,有些成長是必須要在痛苦中進行的,沒人願意要這樣的成長,但命運既然有此安排就必須要承受了。


    第二天中午時分,畫影的神念傳了進來,“朗星,你在嗎?”


    墜兒沉默著沒作回應,他說不上對畫影有什麽怨恨,但確實是在生畫影的氣,覺得她太自輕自賤了。年輕的男人都這樣,覺得隻有自己才配得上心儀的女子,那女子如果看了別的男子,那就是有眼不識金鑲玉,自輕自賤,非要把自己往牛糞上插。


    畫影呼喚了一聲後就離開了,臨走還在法陣上留了一道神念。


    墜兒直到第三天早晨才離開,根本就沒去查看畫影留的神念,在痛苦中掙紮了兩天連夜後,他決定要放下畫影,不放下以後就隻能靠自欺欺人活著了,在人家心中他就是個小屁孩,再糾纏下去自己就是個笑話了,承認這一點對墜兒而言很難受,但他從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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