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跟寧澗是死對頭?”


    看著手中的報告,卞璿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這上邊的一句話她都不信,在一番詢問後得出的這份報告,在她看來,簡直跟一張廢紙沒什麽區別,比如與寧澗認識的經過,這貨居然回答得跟資料上幾乎一模一樣,她甚至懷疑對方是不是背下來了。


    不僅如此,就算這家夥記憶力超群,並且描述也隻是與資料恰巧相同。


    那單論資料上的記錄,也足夠離譜了。


    一個瀕臨絕嗣的超凡家族,連著三代沒有任何能力者覺醒,偶然出現一個血脈返祖,靈視水平也就中下,能力評級為c,在進入學院之前,沒有經曆過任何戰鬥訓練,所有關於超凡的一切,都源自於家族那幾近失傳的各種資料,與身為普通人的父母教導,幾乎可以說是學院裏的吊車尾預定。


    按理來說,這家夥就是一個學院裏最不起眼的家夥,哪怕是拚盡全力的努力,也最多是達到及格或良好水平,畢業後能進入執行部,或者是別的什麽組織,像是緘默者那樣的,都算是燒高香了。


    然後,震撼她的就來了。


    這家夥居然憑一己之力,擊退數十名經過嚴格訓練的襲擊者,並且在之後的行動中屢次挫敗襲擊者的進攻企圖。


    要知道,按理來說,這家夥在進入學院之前,連槍都沒有碰過。


    阻擊?開什麽玩笑?


    送死還差不多。


    可資料裏,偏偏又附上了與其戰鬥有關的照片和錄像,雖然簡短,但她也看得出,這家夥的確是沒接受過訓練,戰術動作不規範,各種行為更趨近於本能的反應,但絕對不能說是沒有戰鬥力。


    甚至在她看來,能說得上是戰鬥經驗豐富。


    對應其先前的資料來看,就顯得非常離譜,想要解釋這個事情的話,要麽是學院調查工作沒做到位,要麽是這貨有鬼!


    而這還不是最離譜的。


    資料裏表明,這家夥在戰鬥的過程中,居然還得提防寧澗和另一個墮落者暗算,並且在這時意識到了寧澗和另一個墮落者,並不是學院裏的學生,才避免了之後的偷襲。


    這是什麽逆天戰鬥力?


    不說另外一個墮落者是誰,能跟寧澗那家夥混一起,還沒被幹掉的人,一定不簡單。


    對此,跟寧澗有過接觸的她,深有體會。


    可結果這家夥居然什麽事都沒有,直到後來更是在後山收容失效的情況下,將倆人一個放逐進異界,並且擊退另外一個.當初看到這裏的時候,她可謂是大受震撼,直到現在再看,也還是依舊的驚愕。


    不是這貨憑啥啊???


    她是得承認,從錄像裏來看,萊昂納多是有一點戰鬥力,但那僅局限於她打這家夥的時候,會用兩隻手還是一隻手,除了那看似本能所帶來的戰鬥力以外,這家夥隻是有過簡單的健身,身體素質基於自身的超凡特性來說,算是還可以。


    但這不是這貨能活下來的原因。


    同樣是麵對寧澗的偽裝和偷襲,在過去她和曾經的異調局隊員,幾乎是全軍覆沒,而那時的寧澗,還幾乎可以說是一個普通人,反觀她們,不說那些早已身經百戰的異調局成員,就單論裏邊最菜的她,那也是學院當年的全校第一,戰鬥科目全a,理論知識課程全a,就連選修課都是全a,就算是這樣,當年在寧澗露出獠牙之前,他們當年也沒有一個人察覺到寧澗的不對勁。


    甚至是在寧澗偷襲過後的那一段時間,她都還在覺得,寧澗是被陷害了。


    就這麽一個偽裝能力超群的家夥,能被如此輕而易舉地識破?還因為如此低劣的方式而暴露.在戰鬥中偷襲,而且還沒奏效?


    回想了一下當年,寧澗所忽然爆發出的凶悍戰鬥力,以及其有意無意展露出的縝密心思。


    卞璿覺得這資料上的記錄,在侮辱她的智商。


    最過分的是,這資料上赫然寫著在經曆了那一場戰鬥後,萊昂納多全身上下,就隻受了一次傷,還是在最後反擊之時,被除寧澗以外的另一個墮落者,用學院配發的手槍所打傷,最終陷入昏迷,而那個墮落者也得以遁走


    意思是說,如果要是沒被打傷,這小子還能逮住一個是吧?


    這是什麽龍傲天?


    要不是資料上就寫著,這家夥是c級超凡能力,她得覺得這家夥的能力,是個超級幸運,或者是什麽氣運之子。


    因為這家夥在這次麵對神使的戰鬥中,居然也是什麽傷都沒有!


    唯一的傷,還是寧澗在臨走前,說要宰了這家夥,卻隻是一拳將其打暈,連骨頭都沒有一點問題,反觀那個神使,一腳都差點踹斷氣了。


    然後這家夥還在她麵前,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跟寧澗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對啊,下次我一定會抓住他!”


    看著眼前這個說得煞有其事的金毛老外,卞璿隻想翻一個白眼。


    這是真的打算將他們當傻子騙啊。


    當然,對付這種嘴硬的家夥,異調局也不是沒有辦法,超凡圈子裏的各種奇妙能力層出不窮,針對腦子的也不少,若異調局真打算在一個人的腦子裏找些什麽東西,那不會費什麽功夫。


    唯一的麻煩是,這家夥是學院的學生。


    而且,這家夥從目前來說,還是拯救了學院的英雄。


    異調局無論做出什麽過分的舉動,都是在對學院挑釁,甚至是冒犯,對於雙方本就可有可無的關係而言,算得上是毀滅性的打擊了。


    所以,哪怕是現在,她覺得這家夥有問題。


    也隻能是詢問,而不是審問。


    但這不妨礙她多說一些話:“你覺得,這份資料可信麽?”


    卞璿將那份她從學院裏拿到的,關於萊昂納多的個人資料,丟到了桌上,看著萊昂納多尷尬的表情,她進一步問道:“伱覺得有多少人會相信這個說辭?這次你回去之後,學院會怎麽處理你?費奧多爾昏迷,唯一的知情人是你,帶著他出來的人也是你,用他來保下寧澗的還是你。”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著萊昂納多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看來這家夥也知道自己的處境,並且很清楚其中的後果,看著給的壓力差不多了,她說出最後一段話。


    “你覺得,學院會用多少種方式,從你腦子裏,掏出他們想要的東西?而你又有什麽辦法阻止?”


    聽完這句話,萊昂納多的臉色幾經變化,最後十分難看地笑了起來。


    “是啊,我又有什麽辦法阻止?我隻不過是一個小家族裏的一個不起眼的後裔,莫名其妙就覺醒了一個不起眼的能力,然後就入學了,接著就莫名其妙地卷進了一堆事情當中,無論我說什麽做什麽,都成了所有人都會關注的事情,不過我覺得,入學的那一天,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時刻,事實上,直到今天,我依舊是這麽覺得,在那個站台上,我做出了一個讓我慶幸的選擇,也是改變了一切的選擇。”


    說到這,萊昂納多卻閉上了嘴,沒有再往下說,而是掛著得意的笑容,一副大不了走著瞧的樣子。


    這讓幾乎要套出話的卞璿很不爽,隻能問道:“選擇?什麽選擇?”


    “嘿嘿,我不會告訴你這個選擇,但我會告訴你,學院沒法把我怎麽樣,你也一樣。”


    “你真這麽覺得?”


    卞璿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而萊昂納多依舊不慫,傲然地說道:“當然,而且,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為什麽校長要把我帶在身邊?”


    “.”


    這一句話,讓卞璿愣住了。


    的確,她從沒有考慮到這一點,由於那老家夥的能力,她經常在進行邏輯推理的時候,將其丟到一旁,現在加進來之後,就發現事情似乎都可以解釋了起來。


    至少能夠解釋,在為什麽有如此離譜的事件報告下,這貨依舊能夠在學院裏逍遙自在,哪怕學院裏也有很多人質疑她曾質疑過的問題。


    因為有一個人能壓下這一切,也隻有一個人能壓下這一切。


    費奧多爾這個老東西到底在想些什麽?


    看著對麵那位卞組長沉思的模樣,萊昂納多也悄悄鬆了口氣,努力抑製著自己顫抖的手。


    他其實也很害怕。


    萬一這位真的不管不顧起來,他的確沒有任何辦法,他也的確是被嚇到,才說了那些話,看似是嘲諷,實際上更多的是,用來給自己打氣。


    但他實際上心裏也沒底,卞璿的話也的確戳到了他的痛處。


    現在校長昏迷了,鬼知道學院裏的那些人會怎麽對他?抓起來打一頓再問到底發生了什麽?又或者是幹脆用煉金術將他腦子都掏出來,裏裏外外翻個幹淨?


    光是想想,他都不寒而栗。


    學院教的,可不是三好學生,而是最好的獵手,冷酷無情才是其真正的底色。


    雖然沈河說有能讓他去緘默者實習,可.具體是什麽時候?鬼知道在消息過來的期間,他會不會已經被搞成傻子了?


    對此,他的心情格外的沉重。


    而對麵的卞璿,也在皺眉思索了片刻後,猶豫著說道:“我不清楚你跟費奧多爾的關係,但他傷得挺重,再加上年紀.可能要一兩個月才能恢複。”


    一兩個月?


    萊昂納多知道,這句話是在提醒他,堅持一兩個月,費奧多爾就會醒來,他就可以脫困了。


    但問題是,一兩個月,已經不是變不變成傻子的問題,而是校長需要去哪個下水溝裏找他的問題,如果沈河的辦法沒有奏效的話.


    這時,門外進來了一個異調局的人,彎腰在卞璿身邊耳語幾句後,卞璿頓時是變了臉色,驚詫道:“找到了?”


    來送消息的隊員告知她,在多方搜尋後,他們終於找到了寧泉。


    得到這個消息的卞璿,也不打算再在萊昂納多身上浪費時間了,這本來她就沒法插上手,學院的事,就讓學院去頭疼吧,她現在更希望抓住a,隻是能夠順帶了解到寧澗的事情也不錯而已。


    她迅速起身,留下悵然若失的萊昂納多待在屋裏,出門去找了寧泉。


    這個被在郊外找到,之後就被迅速帶回局裏的年輕人,正失魂落魄地坐在長椅上,低垂著腦袋。


    那一刻,卞璿覺得,好像又看到了多年前,剛剛從那個醫院裏逃出來的年輕人,那時候的他,也是這個樣子。


    “他走了。”


    見到她走來,寧泉便抬起頭來,麵無表情地說道。


    “a?還是.”她試圖確認身份。


    “是a,他離開了這座城市。”


    “那小女孩和貓呢?”


    “他隻帶了貓”


    說完這話,寧泉便垂下了頭。


    而卞璿也意識到,這需要時間恢複,於是就看向了身旁找到寧泉的隊員,就見著隊員表情複雜地小聲說:“他好像是從a的追殺中,逃出來了,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試圖躲避著什麽東西,有被精神攻擊的痕跡.”


    聽到這消息,卞璿的表情也有些複雜。


    這是什麽倒黴蛋,連著被寧澗跟a這樣的人針對,幾年前才差點被自己哥哥給殺了,幾年後則是差點被自己哥哥叫來的人給殺了,精神攻擊寧澗這家夥是真的打算弄死自己弟弟啊.


    不過,寧泉這表現也有點離譜了。


    居然能連著從兩個變態手中逃掉她一邊想著,一邊開始吩咐隊員,趕快去找可能被落下的小女孩,或者是屍體


    至於寧泉,先讓他慢慢恢複一下吧,精神攻擊不是那麽容易消去影響的。


    瞥見寧泉放在雙腿上,依舊在不斷顫抖的手,她都有點可憐這個倒黴蛋了。


    但寬慰受害者最好的方法,不是坐在那說安慰的話,而是把加害者抓回來!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寧泉那顫抖的手,並非是因為剛剛發生的事情而恐懼,而是因為一句話,一句縈繞在他耳邊,如夢魘般揮之不去的話。


    “啊~我懂了,原來那份熟悉感是這麽回事,你和你哥一樣,都是瘋子”


    幻覺中,那個在幽暗的鋼鐵密林裏,看不清麵孔,隻見到一雙金色瞳孔,並且在像霧氣一般,不斷飄散晃動的黑色身影,拄著手杖,用那玩味的語氣,拿捏著腔調說道,之後則轉變為一種鬱悶的吐槽。


    “說實話,像你這樣的瘋子,我見過幾個,或者說,為什麽我總能碰到你這樣的瘋子。”


    吐槽完這一句後,則是變為了純粹的惡趣味。


    “看起來你還在抗拒你的本性,有意思,你覺得這有用嗎?我見過的瘋子當中,有一個就曾是如此地抗拒自己,想要摒棄那惡劣的天性,為此不惜求神拜佛,清心寡欲的修道,可還是墮落成了扭曲的可憎之物,隻為了一時的刺激與愉悅而活,哪怕為此需要犧牲一城的人。


    我很好奇,你離那天還有多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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