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晦澀閃爍的燈光,縱情狂歡的男女,紛亂嘈雜的音樂,還有隱藏在其下的各種不和諧的東西,雖然這麽說有些過分,但有相當一部分酒吧確實是這個樣子,即便不是如此,那也不可能是個充滿燦爛陽光和輕音樂的避世聖地吧?


    所以曾經充滿了藝術情調和品位生活的紅磚牆就這麽倒閉了——那位醬油飄過的老板真的應該開個咖啡屋來著。


    在雙子姐妹半小時的瘋狂勞動下,小小的花店已經完全恢複了它昔日的模樣,我也算是理解了所謂“有格調的咖啡屋式酒吧”是個什麽樣子,雖然整體布局和一般的酒吧有相近之處,但這詭異的地方身為酒吧竟然連個舞池都沒有,而且到處是明亮的燈光和陽光明媚的落地窗,內部的色調也充滿了輕快簡潔的天藍色,看上去完全就是酒吧和咖啡屋雜交出來的產物,其昔日主人渾身的藝術細菌明顯已經嚴重發酵,才導致了這個原本可以相當有創意的地方成了如此不倫不類的樣子,或許隨著文化的發展這樣的格調酒吧也會獲得自己的生存空間,不過很明顯,它一來出生的實在早了點,二來它壓根就不應該出生在k市這樣一個飛速發展而浮躁萬分的城市裏。


    要不說藝術家都容易餓死呢,你就別信現在電視上那些油頭粉麵皮鞋錚亮的藝術家,丫身上連個補丁都沒有也好意思說自己是搞藝術的!


    我心中不斷地如此腹誹著,完全是因為現在氣氛莫名其妙地陷入了尷尬之中而致。


    一切就如同計劃好的一樣,被東拚西湊起來的幾個演技派帝國軍官偽裝成了酒吧裏三三兩兩的客人,在縈繞的輕音樂中小聲談論著自己的事情,一兩個穿著侍者服裝的侍應生端著托盤偶然晃過,帶著含糖量十個加號的微笑春風般從我們身旁飄過,整個現場透著那麽一股貨真價實的和諧,完美地再現了莉莉娜向我們描述的那最後一次見麵時這酒吧裏的盛況——全盛時期都這麽點客人,要換我早改行開棋牌室了!


    怪不得當初莉莉娜和肖淩就敢以大小蘿莉的身份來泡酒吧,看這地方的氛圍我估計就是誰家孩子沒人照顧都敢放心扔這!


    雙子的工作做得十分到位,但在我麵前的兩個主要人物卻一同陷入了沉默,肖淩明顯是觸景生情,沉浸在某段難以忘懷的記憶中,而莉莉娜這家夥,看來又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而作為“外人”,我這時候明顯也不好主動說話,潘多拉更是一個五雷轟頂都打不出話來的悶葫蘆,剩下的維斯卡……她趴桌子上睡著了……


    劉凡可以說是現場唯一一個真正不知情的外人了,看到這樣的情況自然是無限疑惑,他先是環視了一下四周,感歎著這種酒吧竟然也能生存這樣違和的事實,然後疑惑道:“誒?大家怎麽都不說話啊?”


    “咳咳,”眼看尷尬的氣氛已經成型,我終於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然後麵對著肖淩說道,“這地方的氛圍還真是挺不錯的。”


    “嗯啊,這裏是個很難得的適合學生來的酒吧呢……”突然被打斷了思路,肖淩有些慌亂地回答道,四周的情景簡直是太熟悉了,和那天甚至一模一樣,就連那兩個坐在靠窗位置低聲吵架的情侶……怎麽可能再次出現這樣的場景啊!


    她當然不知道,麵前的這一切都是根據莉莉娜共享上來的記憶場景而布置出來的舞台,人的靈魂真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盡管莉莉娜本人都不記著這樣的細節,但她的靈魂還是忠實地記錄了當時發生的一切,在納米機器人和一幫演技派帝國軍官(盡管很快我就開始懷疑這幫家夥是否真的有演技一說)的努力下,我敢保證這裏哪怕飛過一隻蒼蠅那都和當年是同樣大小的!


    眼看著潘多拉也要在那千回百轉的輕音樂中昏昏欲睡,我還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聽說你有個姐姐?”


    肖淩剛端起麵前的杯子,一口飲料沒咽下去就嗆了出來,然後用詫異的眼神看著我,她並不意外我能知道這樣的事情,也沒將自己那個失蹤的姐姐當成秘密,而且由於我們“神”的身份,恐怕我說出什麽樣的機密她都不會驚訝,肖淩真正詫異的,是我為什麽會在這時候挑起這樣的話題。


    而且還是在這間酒吧之中。


    明明記著這間酒吧已經倒閉了的,而且改成了一間花店,在花店開張之後自己也來過一兩次,那對長相一模一樣的姐妹店長還給自己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哦,當然,她們那種完全不會招待客人讓自己晾了半個多小時的經曆同樣讓人印象深刻……


    但是現在,本應該已經消失的酒吧怎麽會重新出現?甚至連裏麵的場景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不會是個夢境吧?


    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浮動著這樣的東西,肖淩十幾秒鍾後才想起來回答我的問題:“啊,是的,我有一個姐姐的……不過,在三年前她就已經……音信全無了。”


    “音信全無?”


    她以為自己的姐姐僅僅是失蹤了嗎?


    但肖淩露出了悲傷的表情,微微搖搖頭說道:“音信全無或許隻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吧,其實很多人都說姐姐她已經死了,那封遺書我也看到了,甚至還有那晚的目擊者……不過我真的很難相信姐姐就這麽死了,他們連她的屍體都沒有找到,怎麽能就這麽說她已經死了!?姐姐她……姐姐她隻是失蹤了而已啊!”


    看你幹的好事,我偷偷白了莉莉娜一眼,送出了如上的信息,這次後者罕見地沒有回以毒舌,而是微微低著頭,眼眶發紅。


    喵的,我就是太善良了!


    帶著半開玩笑的口氣,我試著引導了一句:“說不定你姐姐那天給穿越了呢……”


    “不許你這樣開她的玩笑!”沒想到肖淩的反應卻很激烈,“雖然我很感謝你對我和劉凡的幫助,不過還是希望你不要用這種方式來開我姐姐的玩笑!”


    我愣了一下,然後慢慢露出神秘莫測的微笑,事情似乎也沒有想象的那麽複雜呢:“你以為穿越是開玩笑?”


    “?”肖淩臉上帶著詫異的表情,眼底卻有著她自己都無法覺察的一絲絲期待。


    “我承認,在大部分普通人看來,穿越是一種相當扯淡的事情,甚至可以用來咒人便當,”慢慢地吸溜著麵前的飲料,我飛快地組織著腦內的詞匯——話說假如叮當在那就好了,小東西應該對這方麵的規章製度了若指掌才對,“不過在我們看來,任何一起穿越事故都應該嚴肅對待,認真備案。”


    莉莉娜的精神連接無奈地傳過來:“好吧好吧,你終於開始扯了……”


    聽到我突然冒出的莫名其妙的話語,肖淩的眼神立刻發生了變化,那是一種夾雜著迷茫和一絲期待的神色,但在期待之餘又因忐忑而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那份期待僅僅是自己一廂情願的空想。


    “怎麽說呢,”我抓了抓腦袋,“你也知道我們的身份不太一般,因此假如我告訴你異世界真的存在想必你也能接受,簡單的過程就是,我們在某個異世界找到了你的姐姐……但是……”


    還沒等我說完,對麵的肖淩已經失態地站了起來,動作之大連桌子上的杯盤也掀翻一片,隔著圓桌,表情激動難耐的女孩幾乎將整個上半身都探了過來,幾乎是和我臉對著臉叫道:“你說的是真的?”


    “冷靜,冷靜,”我擺手讓肖淩坐回去,“我還有個‘但是’呢。”


    “但是……什麽?”


    肖淩小心翼翼地問道,仿佛生怕自己問話的不當都會揭示一個讓自己無法接受的結果,這時候就能看出來四周那些帝國軍人演技的不足了:這頭都發生這麽大動靜了你們倒是給我配合著關注一下啊!還一個個機器人一樣地重複動作幹什麽?那邊那個擦盤子的,雖然莉莉娜記憶中有這麽一個擦盤子的侍者,但你要再擦下去那個盤子都要磨沒了啊白癡!


    心內吐槽一番之後我終於組織好了語言,說道:“穿越空間這種事怎麽說呢,風險還是有的——你別激動,我不是說你姐姐遇上了不幸,隻是……她的身體在穿越的過程中已經損毀了,隻有靈魂保留了下來,而我們將她帶回來之後就給她新造了一副軀體,她現在也有了自己新的身份,所以你可能有點認不出來對方,不過我可以以生命女神首席女祭司的全部人格發誓,那絕對是你的姐姐!”


    “砰!”


    桌子下麵某個偽蘿莉結結實實地給了我一腳,話說你對自己的人格就這麽沒信心?


    “沒關係的!我不在乎姐姐變成了什麽樣子,我隻要姐姐還活著,哪怕以後不能再見麵都可以!”


    “那你們就相認吧……”我立刻露出了鬆一口氣的笑容,然後一攤手,“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誒?”


    本來還在等我的下文的肖淩一下子愣住,然後在她旁邊坐著的莉莉娜卻低著頭開口了:“阿淩,是我……”


    肖淩遲疑著將頭轉向莉莉娜的方向,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注視著旁邊那個看上去恐怕比潘多拉還要小一兩歲的小丫頭,腦筋似乎還沒轉過彎來。


    再一次地,莉莉娜用遠比剛才還要大聲和堅定的語氣說道:“阿淩,我是姐姐啊!”


    “這……”肖淩將視線轉向我這邊,表情無比複雜,“這個玩笑真的很不好笑,或許你們是好意,但……姐姐是無法代替的……”


    確實,要換自己突然遇到這樣的事情,我也不會相信姐姐大人能變成個十一歲半的小蘿莉來跟我見麵——雖然那種版本的姐姐大人應該也挺萌的……咳咳,罪過罪過。


    “不是開玩笑啊,”麵對肖淩的質疑,莉莉娜一下子急了起來,高智商的心理學專家此刻竟手足無措,“我真的是姐姐啊,阿淩你忘了?這裏就是我們姐妹最後一次見麵的地方,還有現在四周的一切,都和那時候一模一樣,還有你麵前的飲料,就是那天我為你點的,還有那裏一對正在吵架的情侶,雖然那兩個家夥直到現在還在重複那幾句已經重複了十幾遍的台詞實在笨蛋了點,但是……”


    最後一句話太喜感了啊白癡!帝國軍人的臉麵此刻蕩然無存啊混蛋!


    但盡管臉上的表情風雲變幻,肖淩卻始終沒有將那“姐姐”二字叫出口來,當曾經無數次幻想過的事情突然變成現實,很多人甚至連伸手去觸碰它的勇氣都會失去,肖淩現在就屬於這種情況,盡管潛意識已經相信了一切,但害怕這是夢境,害怕自己一開口一切就會破滅,害怕極大的希望之後那殘酷的失望,所以她還在猶疑著。


    幸好這種情況咱早有預料。


    微微偏過頭去,木質地板上便突然探出了一隻半透明的手臂,衝我做出了一個ok的手勢——安薇娜這丫頭不去拍午夜凶鈴真是影視界的一大損失!


    隨著某個暗號的傳遞,小酒吧內的“顧客”和“服務生”不約而同地悄悄離開,那個已經被擦的薄如蟬翼的倒黴盤子也終於逃脫了被徹底摩擦成金屬粉塵的命運,本來就很冷清的酒吧裏很快徹底安靜下來,連那已經成功將維斯卡和潘多拉雙雙催眠的輕音樂也幻覺一般消失不見。


    然後,四周的光線便漸漸暗淡。


    肖淩自然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但是畢竟已經經曆過更加詭異的不正常事件,她並沒有表現出驚慌的樣子,而是用好奇的目光四下打量。


    當周圍的光線終於暗淡到可以讓貞子直接出場而毫無違和的時候,莉莉娜渾身忽然打了個冷顫,然後,淡淡的藍白色光暈從她的身上散發了出來。


    肖淩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著從莉莉娜身上浮現出的那片光暈逐漸形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影,眼淚無聲地從她的臉頰滑落,化作一聲低低的嗚咽。


    “姐……姐……”


    最終還是要用到這招啊,但願莉莉娜以後不要留下什麽心理陰影才好,鬼上身的感覺可不僅僅是一個冷顫那麽簡單,那種自己的心靈突然被另外一個冰冷的靈魂橫掃而過的感覺到現在還讓美杜莎心有餘悸呢——說到美杜莎,現在是不是已經應該把那個踏踏實實地在影子城市裏混吃混喝的家夥驅逐出境了?


    姐姐的“靈魂”出現在自己麵前,肖淩再也沒有任何懷疑,此刻這對曆經坎坷終於——好吧,事實上肖淩見到自己的姐姐也沒經曆什麽坎坷,不過這麽說挺應景不是——終於再會的姐妹正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哭作一團,嚴格來講是肖淩自己哭成了一團,而她的“姐姐”則衝我露出了求助的目光。


    “轉世的靈魂暴露在外界太長時間可不是好事。”眼看隻要肖淩一抬頭就會露餡,我趕忙給演技不佳的安薇娜找了個台階,幽靈女仆立刻化作一道白光重新沒入了莉莉娜的體內,然後順著桌子腿回到了地板下麵,而莉莉娜也恰到好處地“悠悠醒轉”,兩“人”成功地實現了無縫拚接。


    我通過全頻段的精神連接向每一個正在關注這件事的圍觀群眾發出了喜報:“可喜可賀,圓滿成功。”


    莉莉娜一邊忙著和妹妹說話,一邊還不忘對我人參公雞:“你也敢說圓滿成功,看你找的群眾演員都什麽素質啊!這麽多讓人噴飯的穿幫鏡頭也虧我這個笨蛋妹妹沒一點違和感……算了,看在你幫了我這麽大忙而且那些演員無傷大雅的份上,就原諒你好了……還有……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這個惡劣的家夥!


    眼前的場景真是充滿了喜感,一個明顯已經是高中生的女孩抱著一個看上去撐死十一歲的小丫頭片子,一口一個姐姐地叫著,而後者也始終滿臉小大人的樣子安慰麵前的女孩,兩個人就好像在反串一樣……


    “劉凡同學,醒轉了!”


    我在有些呆愣的劉凡眼前揮了揮手,然後分別拍醒了已經睡得昏天黑地的維斯卡和潘多拉姐妹倆,領著三人來到了酒吧的後台,將空間留給這對好不容易才再次相會的姐妹。


    一看到我們出現,擔任群眾演員的帝國軍官們立刻湊了過來,紛紛開始表示為了今天的演出自己做出了多大的努力和多長時間的排練——半小時前才收到消息這幫蛋疼的家夥排的哪門子練!


    一直躲在後台負責驅散附近行人的珊多拉一聲冷哼,將這幫閑極無聊的軍官集體沉默之後也湊了過來,一臉邀功的笑容——不過看她嘴角還沒來得及擦幹淨的奶油我就知道這丫頭剛才在後台一直幹什麽了!


    “陳大哥,謝謝,”劉凡在一幫精力過剩的帝國軍官們你一言我一語中終於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經過,此刻帶著一臉誠摯的表情對我一鞠躬,“真的……”


    “行了行了,現在你們還打算走嗎?”


    劉凡剛張開嘴還沒來得及出聲,我們旁邊堆放著的幾盆花店內的鮮花裏就同時響起了莉莉娜堅定不移的聲音:“我妹妹留下,這個廢柴可以滾蛋了!”


    “少年啊,你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看到劉凡瞬間露出了石化的表情,一個不知什麽時候混進來的黑衣大漢湊了過來,帶著滄桑的表情在劉凡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後將一樣物事放在後者麵前,語氣沉重的宛若某個原打算回老家結婚但在第一幕就便當掉的龍套隊長,“拿著吧,勇敢的少年,希望這能讓你重拾前進的信心,讓它指引你未來的道路……啊!”


    看著被潘多拉毫不猶豫地一腳踹進牆裏的黑超盜版販,我們集體汗下——這真是一個生命力頑強的神奇大叔啊!


    嘎巴嘎巴地捏碎了西卡羅掉在地上的盜版光盤,我忍著給對方再補上一腳的心情將其從牆裏拽了出來:“西卡羅,事情都搞定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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