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和維斯卡屬於那種一會不拴著就要闖禍的小瘋子,她們最喜歡幹的事就是在室內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在消滅悍然對己方發動攻擊的希靈單兵戰機的過程中,這倆小家夥創造性地使用了可以貫穿一艘戰艦的大口徑對艦幽能炮,於是從進入遺跡直到撤出來的這段時間內,我們遭遇的最大驚險來自她倆。


    三輪明月照耀下,荒涼死寂的戈壁灘突然隆起一大塊,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從裏麵破土而出,而事實上真的有東西從裏麵出來:那是一蓬粗大到令人發指的藤蔓類植物,裹挾著令人歎為觀止的龐然氣魄掀飛了方圓半公裏的沙礫碎石,隨後呼嘯著蜿蜒開來,在戈壁灘上鋪展成綠油油的一大片,隨後十幾道稍微細一點的藤蔓植物從之前的粗大藤蔓開出的通道裏麵鑽出地表,並帶著一點小心翼翼的模樣將十幾個巨大的花苞“吐”出地麵,如此神奇的景象如果被普通人看到一定會引發史無前例的轟動,並且將毫無疑問地引發一場農業革命,不過可惜的是這破地方鳥不拉屎,一幕震撼場景隻有夜晚的三輪明月和一輪星環見證。


    巨型花苞緩緩垂向地麵,在月色下靜靜地打開,二十多個灰頭土臉的人從裏麵連滾帶爬地掉了出來,當然也有幾個不那麽狼狽的,比如元首一家子:有幽能護盾就是傷不起啊,防塵防風還防熏。


    “咳咳……讓潘多拉和維斯卡跟著過來絕對是個巨大的錯誤。”


    莉莉娜呸呸呸地吐著嘴裏的沙子,雖然她也及時開啟了護盾,但由於反應慢了點,這個護盾的最終作用也不過是把她和沙土關到一塊而已。


    一個橘黃色、一米多高的巨大毛毛球從旁邊骨碌碌地滾了過來,撞在自己身上才停下,八雲藍的腦袋從大毛球上麵探出,撲朔撲朔地抖動著自己的耳朵:“下回遇上這種情況提前說一聲,請務必考慮到我們這些毛皮物種清理身體的難處!另外,有挖耳勺嗎?”


    我看了看這個妖怪女孩那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掏出個人類用的挖耳勺來:“你要不怕它掉進去弄不出來就隨便用。”


    妖狐女孩點點頭,從毛球裏掏出個筷子來綁在挖耳勺上,滾動著去一邊掏耳朵去了。


    “她最近受什麽刺激了?怎麽長期保持這麽個造型?”


    我不明所以地叫住了正從旁邊暈頭轉向走過來的靈夢,指著已經把自己尾巴玩出花來的八雲藍問道。


    “我不知道,”靈夢解開蝴蝶結開始往下抖摟沙子,“但她最近跟泡泡學會了上網,多了很多奇怪的舉動——啊,好困,早知道就跟紫一塊在家睡大覺好了,今天的加班費另算!然後幫我把蝴蝶結綁上……”


    這家夥知道誰才是老板嗎?


    在一幫灰頭土臉的家夥忙著整理遺容啊不儀容的時候,又是一個更大號的花苞從地底下鑽了上來,隻聽得叮當的聲音從花苞頂端傳來:“下麵的人注意啦!有個大鐵疙瘩要掉下去啦!”


    正好在花苞下麵的伊爾森聞言趕緊往旁邊一跳,於是正好讓已經半融化的希靈單兵戰機給砸到藤蔓網下麵去了。


    叮當撲騰著翅膀從上麵飛下來,在我肩膀上蹦蹦跳跳地問道:“阿俊阿俊,伊爾森呢?剛才叮當還看到他來著?”


    “他給你的花藤施肥去了,”我伸出食指輕輕揉了揉這個小不點的腦袋,難得這小家夥這次辦了件及時而且正確的事兒,然後和珊多拉一起走向正在冒著青煙的戰機殘骸。


    銀白色的飛行器已經呈現出半融化狀態,原本流線型的機身現在到處是撕裂的痕跡,它的四個發動機全都不見了,隻剩下光杆司令一般的主體,珊多拉隨手在戰機前方的尖銳凸起上敲了一下,這塊金屬板便直接掉在地上。


    “我感覺這東西有點熟悉。”


    莉莉娜個頭小,站我旁邊正好剛能看見這架單兵戰機的下垂翼,而且正對著她眼前的就是一個已經有點燒焦的徽記,盡管形狀有點扭曲,小丫頭還是感覺自己聯想到了什麽。


    “這東西,誒珊多拉,這不是你的複仇軍戰士用的……”


    我驚訝地拽了拽珊多拉的胳膊,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複仇軍的東西!


    考慮到這裏是珊多拉曾經的屬民所居住的星球,這裏出現複仇軍的東西一點都不應該意外,但現在它仍然阻擋不了我的震驚,我發現珊多拉的臉色不是很好,她彎下腰,輕輕撫摸著戰機上麵已經燒焦變形的徽記:“沒錯,是複仇軍的標誌,而且……”


    她說道這裏,伸手指著徽記下方的一行符號。


    “這架戰機曾經隸屬於第四艦隊,我最強大的一支艦隊。”


    我想讓潘多拉過來幫忙把戰機的駕駛艙打開,珊多拉卻揮揮手示意不用,她再次招出了自己的爪子,三兩下切碎了戰機的外殼,當戰機後部的座艙裂開之後,一個已經失去生機的帝國兵從裏麵掉了出來。


    “藍色之光啊,我們會被教會的聖騎士撕碎的。”紮古大叔麵對此情此景當然不能坐視不管,於是他發出一聲歎息,非常體麵地暈了過去。


    叮當趴在這個帝國兵的胸口上呆了一會,飛回來說道:“沒有靈魂,已經不可能複活了。”


    “這是被深淵控製了嗎?”


    姐姐大人低聲問道,事情突然朝著這個方向發展,讓氣氛有點沉悶,一個正常的希靈使徒是絕對不會襲擊同胞的,更不會背叛自己的皇帝,而剛才這個帝國兵卻悍然對自己的女王發動了攻擊,並對珊多拉的精神指揮全無應答,印象中,隻有被深淵控製才是能解釋這種情況的唯一答案。


    “不,沒有深淵氣息,”珊多拉半身的深淵烈焰不斷升騰著,要說這裏誰對深淵的感應最精確,那毫無疑問是已經完全馴服了深淵力量的她,然後是維斯卡,不過考慮到維斯卡腦筋的不正常,這第二個人選我們可以無視,“這個士兵一切正常,他的戰機也一切正常,在戰鬥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他是完全按照正常的帝國戰士所習慣的方式進行戰鬥的,除了將自己的女王錯認為敵人之外。”


    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被自己昔日最引以為傲的戰士攻擊肯定不是什麽好感覺,這絕對比當初在大星雲裏和帝國守衛打的時候還窩心:至少後者跟我們不熟,而現在眼前這位,在多少萬千年很可能還是珊多拉親自接見過的。


    但是現在當務之急還是找到這架戰機攻擊我們的原因。我現在已經有了個猜想,而且這個猜想不怎麽讓人愉快:莫布拉多星球上的古代文明是珊多拉的附庸種族已經毋庸置疑,而他們又是在一場災難中被滅絕的,這場災難我們起初認為是另外一個強大的入侵文明,這符合他們在地下建立全副武裝的避難所的舉動,但我們隻猜到了劇情卻沒猜到角色:正常情況下一個附庸種族是不可能將自己庇護者的戰機捆起來的,這架被各種拘束裝置鎮壓在遺跡核心的單兵戰機隻說明一件事:


    毀滅上古文明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昔日的守護者。


    而這架戰機不分青紅皂白就胡亂開火的舉動也在佐證這個猜想。


    現在最無法解釋的情況隻剩下一個:為什麽一個完全正常的帝國士兵會認不出敵人和友軍?


    未被深淵感染的“正常”帝國軍對我們發動攻擊,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大星雲的時候,我們就曾經和鋪天蓋地的聖堂守衛軍正麵對掐到快吐,但眼前這個顯然情況不同:聖堂守衛軍是無人駕駛的純自律飛船,它們因邏輯混亂而無法分辨敵我,可眼前這架單兵戰機是有人駕駛的,它裏麵乘坐著一個根本沒有受到一點深淵感染的帝國兵,而且根據對方在戰鬥中傳出的那些斷斷續續的聲音,也可以判斷這個帝國兵是在經過判斷,認定我們是敵人之後才開的火。


    “假如能抓活的就好了。”


    姐姐大人頗為惋惜地說道。


    “難度很大,即使我們不摧毀戰機,他也會在機體受損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選擇自爆,”珊多拉看著躺在腳下的帝國兵,“先把他帶回去吧,雖然發瘋了,但至少曾經是我的戰士。”


    潘多拉將這個不知名的帝國兵裝進了隨身空間,當然為了防止這個發瘋的士兵感染了某種可以影響其他希靈使徒的“病毒”,他在被裝進去之前是進行了一番處理的,比如一個三層嵌套的棺材,來自塔維爾最新研究的隔離艙,號稱可以把一個墮落皇帝裝進去之後一路平安地送到虛空任意一個角落——隻要他在裏邊別反抗。


    而那架已經嚴重損毀,最樂觀估計也隻能化成水做耳挖勺的單兵戰機也被一並收了起來,我已經通知塔維爾盡快向帝國上將號投影一個質量分身過來,希望她能從這堆破銅爛鐵裏發現什麽有價值的情報。


    紮古大叔在暈了一會之後終於悠悠醒轉,他看到周圍巨大詭異的藤蔓和正在高空輕輕擺動的十幾個花苞之後又立刻閉上了眼睛,幾秒種後重新張開,哭喪著臉嘟囔了一句:“天,果然不是做夢。”


    米莉亞上前將自己這個十分不爭氣的叔叔抽了起來,而比露娜則謹慎地看著這邊,顯然在過去的一兩個小時裏我們這二十多號子打砸搶燒暴力分子的所作所為已經讓她產生了嚴重的警惕心理,而稍微一回憶的話我突然發現這份警惕還真是應該:就身邊這幫貨,闖入神聖寶貴的古代遺跡之後一路連打帶砸,殺人放火,我們撬壞了遺跡的大門,炸塌了遺跡的入口,用板磚幹掉了至少三位數的遺跡守衛,滿地圖扔破壞力嚴重超標的手雷和魔力球,肆無忌憚地在室內空間開炮,用爪子和大炮幹掉了本應該嚴密保護的聖遺產,最後還把整個聖遺跡都給轟塌了!這要隨便換個不明真相的主,光聽聽這二十多人的行為舉止,我要說我們是為了世界和平而來的你信嗎?


    比露娜就在擔憂這個,通過路上的觀察她發現眼前這幫天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蹦出來的奇葩貨簡直是太沒溜、太危險、太能禍禍了,這時候要不至少搞清楚一兩件事,她覺得自己晚上睡覺都不會踏實的!


    “我知道你問題挺多,不過咱們現在是不是先回去?”


    我聳了聳肩,對比露娜說道,同時對米莉亞擠擠眼,示意她先別開口,一切看我忽悠。


    “現在很明確地告訴你,正有一大群飛行器朝著這個方向聚集,而且更多的家夥正在起飛,剛才的坍塌把地下大空洞的屏蔽全毀掉了,至少方圓幾千公裏的人都能聽到幽能的回蕩……恩,你們管那玩意兒叫藍色之光。總之,假如你們不想真的被那什麽教會的聖騎士捅成馬蜂窩的話,還是趕緊撤吧。”


    比露娜張了張嘴,最後無聲地點點頭,紮古則聳聳肩:“……反正你們人多。不過輝光之耀號還壞著呢,它上麵有維修用的工具,但我得用半天時間讓它飛起來。”


    一聽自己還要坐那玩意兒折騰一趟,我還沒吭聲呢,琪露諾就第一個蹦起來了,拽著我的大腿扯著嗓子開始連哭帶鬧:“不坐那個不坐那個!飛艇裏麵太熱了,太熱了!”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潘多拉一把拽住翅膀扔一遍去:跟哥哥保持距離,這是潘多拉眼神中無形的警告。


    而另一邊的八雲藍則低下頭,默默地再次用尾巴把自己團成大毛球,她清楚地記著飛艇上的座椅已經被珊多拉一掃而光,而經過第二次地獄維修的飛艇能有多少穩定性是不用思考的,雖然滾來滾去會暈頭轉向,但至少比被撞個滿頭包要強。


    我懷疑地看著紮古大叔,不知道這個敢用鞋帶和膠水來維修飛艇的男人是如何考上駕駛執照的,然後聳聳肩:“我們有更好的交通工具。出現吧!七千億!”


    一陣白光閃爍,我的左右不對稱車門鼓大包式寶馬良駒華麗麗地出現在眾人眼前,莉莉娜一聲長歎:“我就知道是這個。”


    紮古大叔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輛扔廢品站都嫌占地方的後現代藝術品,但聯想到我們一幫子的不可思議,還是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但願在我散掉之前它別先散。但是我不能把輝光之耀號留在這地方,它陪了我半輩子,我得把它完整地帶回去。”


    “得了吧大叔,那玩意兒打從起飛就開始往下掉零件,還完整個毛啊。”莉莉娜嗤之以鼻。


    紮古尷尬地摸摸鼻子:“我這就是個修辭方法。但我真的不能丟下那個老夥計,而且更重要的——你們不覺得二十多個人擠在這麽個小車裏,有點違背立體幾何麽?”


    嘁,你就不覺得珊多拉的飯量違背物質守恒麽?


    不管怎麽說,紮古似乎確實對那架異常奇葩的飛艇有很深的感情,也不知道大叔年輕的時候到底跟這架飛艇之間發生過啥故事。但發生啥故事也不是我應該關心的問題,反正對我們而言,一架飛艇跟一粒芝麻的大小幾乎毫無二致。珊多拉揮揮手就把飛艇扔進了隨身空間裏,讓紮古大叔大驚失色:他以為這個暴食妹子剛才施展了隔空吞噬技能。


    不過更讓他驚訝的還在後麵,那是在坐進七千億裏之後,大叔顯然想不明白為什麽外表看著撐死雙排座的私家車裏麵會出現整整十幾排座椅一個電影廳一個室內遊泳池以及兩幢溫泉別墅還有一個高爾夫球場——事實上我也不知道這是哪個奇葩的希靈技師突發奇想給七千億擴充空間到了這種凶殘的地步。在一路的驚訝狀態中,紮古大叔和比露娜完成了他們的不可思議之旅,當七千億以不科學的速度一路狂奔(對這輛車而言,其實已經算低速了)到萬湖草原小鎮的時候,他們已經打了兩場保齡球並策馬狂奔了二十分鍾,這導致兩位本應該成熟穩重的家長人物幾乎忘記了自己原來是幹啥的。


    到站之後天還沒亮,不過天邊已經出現了一抹亮色,天上的三輪明月正在漸漸消隱,而星環則運行到了星球的另一麵。珊多拉先把讓大叔十分掛心的輝光之耀號飛艇送到地下倉庫,那裏的一片狼藉讓大叔覺得這晚上的行動簡直是個坑爹的噩夢。然後我遣散了幻想鄉的二十多個熱鬧丫頭和已經跟萃香拚酒拚上癮的老小子麥格尼,讓他們自個回飛船上玩去,隨後召集了所有人集中在大廳裏。


    紮古、比露娜、米莉亞坐在一頭,我們一大家子坐在另一頭,我早就想到了自己低調不了多久,當冰蒂斯這個禍害領著更多禍害來到自己麵前的時候,我就知道任何計劃都是沒用的。


    除了以為人父母的成年人自居的泡泡之外,潘多拉等幾個蘿莉被姐姐大人強行送到樓上睡覺了,她們徹夜行動的行為已經是姐姐大人法外開恩,而行動之後不補覺是萬萬不行的。


    “首先我覺得有一件事還是明說的好,就是過去那一個來月裏米莉亞的情況,”我一開口就開門見山,“恐怕得說一聲抱歉,之前跟這丫頭合夥忽悠了你們。事實上米莉亞並不是因為召喚術失敗而傳送到了星球另一邊,我們也不從什麽迷霧森林過來。假如莫布拉多已經開始研究異世界理論的話,我想你應該能想到另外一個情況:其實,米莉亞到了另一個宇宙……”(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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