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線索,崔凝全部都沒有注意,可是當魏潛說出來的時候她又覺得自己好像都看見過,“皇甫夫人很有可能在婚前經曆過一些事情,她通藥性,有可能對枝香下了迷.藥,這也意味著她認識凶手並且主動去見他……”


    崔凝越想,思路越清晰,“這個人很可能與她婚前的經曆有關係,枝香的話可以相信一半,有可能皇甫夫人因為這次上香遇見了什麽事情,是她並不知情的。”


    “不錯。”魏潛微微點頭。


    “我還看出一件事情!”崔凝忽然道。


    “嗯?”


    “與案情無關。”崔凝笑看著他,“你誇獎人的時候,是別人做的不好的時候才給的鼓勵。”


    魏潛見她得意的小表情,忍不住抬手拍拍她腦門,“能夠舉一反三,是好事。”


    “那接下來是要查皇甫夫人出嫁之前的事情?”崔凝問。


    “這個不需要親自去查。”魏潛教她,“若是在鄉野辦案,有些事情需要親自去了解才會發現,但長安不同,親自去查反而很難有所收獲,要懂得利用優勢。”


    魏潛所在≠↙,的監察司消息頗為靈通,隻要吩咐一聲,便會有很多消息被收集上來,而他隻需要判斷哪些是真哪些是謠傳。


    “嗯,我明白了。”崔凝道。


    接著,魏潛又在府裏四處看了看,崔凝一直寸步不離的尾隨著他,有時候會主動說自己看見了一些什麽。


    她覺得很新奇。以前看到那麽多東西,全部都忽視過去,沒有想到這些尋常的一點擺設竟然都能透露出主人的性格。


    之前看《案集》的時候已經培養了崔凝在這方麵的觀察力,隻是她還不太會思考關聯,現在認真聽著魏潛詳細的分析,好像忽然間開竅似的,以往隻在她眼前隱隱約約展露的事情,突然間豁然開朗。


    眼前的迷霧好像漸漸退開,向她展現了一條不知通向何方的道路。然而對於崔凝來說,有這條道路就已然足夠。無論遇到刀山火海還是萬丈深淵。她都會想辦法走下去。她一直都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回到家裏,她首先想的不是案情,而是先考慮了自己下一步應該做什麽事情。


    首要是,盡快提高自己各方麵的能力。其次是。要賺很多錢。培養出許多人脈,還有一個,是如何與整個清河崔氏相處。


    她身處清河崔氏。有利有弊,好處是有了很多可以利用的資源,壞處就是不那麽自由了。


    以前崔凝一直沒有真正融入這個家族,因為她覺得這些都是身外之事,一心想著如何接近魏潛,鑽牛角尖的執著於在茫茫大海中撈針,找不到絲毫方向的時候內心痛苦不堪,隻能用一種幼稚的方式去逃避這種痛苦。


    她還曾以為自己很是想得開,可如今想起來,不過是浪費了這幾年的時間。


    崔凝知道,現在她麵臨了一個選擇,離開崔氏,或者留在崔氏。離開這裏她就可以相對的自由,想去哪兒去哪兒,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不必受到繁瑣的士族規矩束縛,可是無根之人想成事才是難上加難!況且她也未必能輕鬆脫離這麽一個龐大的家族。


    不用多想,她也知道留在崔氏是最好的選擇,也是唯一的選擇,但……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潛意識裏始終覺得會離開,不把自己當這裏的人。


    以前崔凝對現實做出的妥協就隻限於裝裝樣子罷了,祖母的良言在她心裏被曲解成了另外一番模樣。就譬如她讀過《崔氏族規》,在闖一些小禍的時候知曉並不觸犯族規,最多是被訓斥一頓或者閉門思過,所以這幾年一直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她保持了本性,可從未想過自己的所作所為對於崔氏會有怎樣的影響。


    世上沒有那麽便宜的事情,想要利用崔氏的資源,就必須變成真正的崔氏人才行,否則人家憑什麽白白給你一個外人利用?


    有時候,想要得到,首先內心要有一定程度的妥協。


    時隔這麽久年,崔凝才再一次想起曾經看過的《崔氏族規》和《崔氏家訓》,因為沒有用心去學,有一些地方記憶模糊。


    崔凝的心很堅定,這是優點,可也正因為這樣,隻要她自己心裏想不明白,外界再大的磋磨都無法改變她分毫。


    她也是個聰明的孩子,一旦真正明白並接納某些事情,學起來比別人要快許多倍。


    想通之後,崔凝覺得自己生活裏一下子多了一堆事,不再像以前那樣閑的發慌卻又十分壓抑,她現在反而輕鬆了很多。


    在大多數人的一生中,成長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然而之於崔凝,是獨自艱難摸索的過程,每一次明悟都是一次摒棄自己、找到新出路的過程,每一點成長,都必須經曆蛻變的陣痛。


    她暗暗的,在心裏又完成了一次轉彎。


    隻要有希望,煎熬就不算什麽了。


    崔凝甜甜入夢。


    隔兩天,她又去了一趟樂天居。


    魏潛現在真的是清閑了很多,她到的時候,竟然看見他和符遠、淩策三人在荷風亭裏煮茶喝。


    天氣晴好,荷花開的正盛,微風中帶著淡淡的清荷香氣。


    “表哥。”崔凝站在亭外施禮,“五哥,符大哥。”


    三人均不由仔細看了看她,還是一樣稚嫩的臉,還是那樣燦爛的笑容,可是仿佛有什麽不一樣了?


    是那股浮躁之氣消散了。魏潛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淡淡收回目光,抬手給她倒了一杯茶。


    “過來坐。”符遠笑道,“多日不見。小阿凝好像長大了。”


    “嗯,阿凝長大了。”崔凝還是笑嘻嘻的樣子,這句話卻是很認真。


    她不知道自己距離真正的長大還有多遠,但至少又明白了一些事情。


    在亭中坐下。


    崔凝看了淩策的神色,笑道,“恭喜表哥高中。”


    “你又提起我傷心事了!”淩策哈哈一笑,卻並無一點傷心之意,隻是問道,“阿淨沒失望吧?”


    崔凝道,“沒有。姐姐就是擔心你呢。”


    淩策剛剛得知謝颺奪得魁首的時候確實有一兩天很難受。但經過符遠的耐心開解,他也早已經釋懷。


    謝家兒郎出色是出了名的,他敗在謝颺手裏也不算丟人,讓他生氣的另有他事。“陳智那廝太陰險。欲拒還迎的一番作態。把我這個榜眼風頭搶的半點不剩。”


    淩策各個方麵比謝颺都略遜一籌,但也是年輕俊才一名,除了謝颺就是他了。可惜被陳智橫攪一通,大家都拿陳智和謝颺對比,他反倒成了陪襯。


    “哈,你還真別咬牙切齒,好歹你相貌出色,滿長安說起狀元榜眼,哪個不誇?裴叔君才是最該打陳智一頓!”符遠調侃道。


    白鶴書院的裴叔君也就是今年的探花郎,相貌中等,但勝在還算年輕,可是這一點比起年紀更小的狀元榜眼又顯得沒有什麽優勢,本身就不大起眼了,結果陳智來了這麽一手,他這個探花當的就更沒有什麽意思。可氣的是,裴叔君的才學論起來真不比陳智差,就算不爭風頭吧,現在還讓人覺得這個探花的位置是別人不要的給他撿了漏。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重要的是,就當大家以為陳智這樣費盡心思的搶名頭是為了名利,人家鋪蓋一卷顛顛的跑到懸山書院去當教書先生了!簡直不能更氣人。


    懸山書院那是什麽地方?!出名的隻有女學而已!男人讀書多半是為了做官,而懸山書院學風一向閑散,讀書不求搏名利,要不是幾個大儒看在這種精神值得鼓勵以及懸山先生的麵子拚命支持著,男學早就倒閉了。


    陳智如果想謀求好的發展,到官辦的白鶴書院甚至去國子監也不是不能,去懸山書院算是怎麽回事?對得起他這一頓折騰鬧的滿城風雨嗎!


    有個更悲催的對比,淩策頓時覺得舒坦了很多,甚至開始調侃起來,“改日我定要約上裴郎君一起,趁著月黑風高痛打他一頓。”


    符遠跟著湊熱鬧,“好好,到時叫上我。”


    “二表妹今天又是來找長淵?”淩策問道。


    他“二表妹”一叫出口,符遠和魏潛就忍俊不禁,這都多久的事情了,想想還是好笑。


    崔凝可不會不好意思,“我就不能來看你們倆嗎?”


    “喲,那可是受寵若驚。”符遠笑道。


    淩策又問魏潛,“你那個案子進展如何?”


    魏潛淡淡道,“差不多了。”


    幾個人都有些驚訝,淩策道,“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魏青天,這麽快!前幾日還聽旁人說連個疑犯都沒有。”


    魏潛自是不會到處亂講案情,但是皇甫夫人離奇死亡在合歡林裏實在令人好奇,長安都傳遍了,大部分人都覺得是皇甫夫人夜會情郎。倘若皇甫夫人今年五六十歲,自然就沒有這樣的猜測,關鍵她才二十七歲,還算是風華正茂呢。


    皇甫家對此事十分重視,畢竟這關係到家族聲譽。


    淩策與符遠都沒有再問,他們知道魏潛的性子,不管是不是,他都不愛參與八卦。


    崔凝見別人沒有問,也沒有多嘴詢問案情,隻問符遠他們,“皇甫夫人長得好看嗎?”


    淩策道,“應該算是好看吧?聽母親說,十年前,戚氏是長安有名的才女。”


    皇甫夫人娘家姓戚,家裏一直有人在朝為官,她祖父曾是工部侍郎,但到了她父親這一輩,家裏人丁單薄,生了四個女兒一個兒子,唯一個男丁還不爭氣,以至於一個書香門第落魄成了靠裙帶關係維持地位的人家,幸而戚氏的兩個弟弟頗有些才學,如今一個在河南道亳州譙縣做縣令,另一個是國子監直講,如今都是二十多歲的大好年紀,將來有的是前途。(未完待續……)


    ps:今天不一定有二更了,袖子最近生病,還連續失眠,昨晚翻來覆去到四點才睡著,怕今天再失眠,今早八九點就起了。現在還很精神,繼續小黑屋打字,萬一等會困了,就要去睡覺。大家看完這更就早早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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