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百態之名士


    羅昭並未被絆倒,這並不算什麽大事,見對方不是衝自家無禮,便自去忙活不題。


    青年文士則在郡府mén前,向守衛的請過幾句,行入內裏去。


    詢問了廊下吏員,又有人帶路,領他往功曹史辦公之屋行去。


    河南功曹史便是焦觸,青年文士謝過引路者,到屋中尋到正主,禮見畢,便將自己yu求得用的意思1u了。


    治下人口漸多,如今諸事繁忙,除功曹史外,焦觸還兼任有它職,可不耐煩一一招待求仕者,招錄事掾史過來,由他負責記錄,再安排人測試才學是否堪用,若能用,自家再與郡丞一並確定職司就是。


    郡中大缺得用文官,萬般無奈,如今楊立、淳於玨之輩都已派下去做縣長了,錄事掾史名叫陳豫,字清寧,才剛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


    提起筆來,陳豫問道:“敢問足下姓名、表字!”


    青年文士在陳豫所用的紙上掃過一眼,答道:“杜畿,字伯侯。”


    “戶籍何地?”


    陳豫的問話有些機械了,郡衙中偶爾亦有如麵前這杜畿一般的文士來求入仕,然太守從匈奴手中救回的已迂腐無用者居多,最先在涉侯國隨田豐入學少年則習文尚短,即便未入軍中一心向文的,才學見識也多尚難堪用,隻能做低級官吏,或為各亭夫子。


    陳豫不以為意,卻不料杜畿卻並非河南郡中人:“京兆尹杜陵縣!”


    “咦?”陳豫這才驚訝地抬起頭,多問了一句:“初到河南麽?可入了本郡戶籍?”


    “定要入河南郡戶籍者方可出仕此地麽?”


    “之前並無外來者,這我還不清楚,請足下稍後,”陳豫站起身來,到屋外尋焦觸問過,方又歸來答他:“嗯,定要入戶籍方可出仕!”


    1uan世中入戶籍也非什麽大事,不過杜畿嫌麻煩罷了,可這次若就這般出去,候在衙外的阿母定不會輕饒了自己,他隻得問道:“入籍費事麽?”


    “不必擔心,先入冊就成!”陳豫輕笑了笑,外來士子這位是第一個求仕的,便熱心地帶他到外間去尋戶曹掾史入冊。


    戶曹名李圭,也是河內年輕士子,字為伯yu,待陳豫將人帶過來,一問一答中,不多時便將戶主杜畿姓名錄上,又問過年歲與家中人口後,將其老母姓氏亦添在後麵。


    造冊之後,便得劃分民等屬地,可他尚未定下是否錄用,民等、歸屬何縣何亭何屯便都暫時未填。


    簡單nong好,陳豫又將人領回自家屋中去,再開口問道:“看足下模樣,自不會求為勇卒、匠民,不知yu求為吏還是夫子?”


    河南各縣亭中皆有夫子,選才學甚佳者教學,亦能等同勇卒待遇的。若按杜畿本意,何職都不願求,隻當南下往荊州去才是,奈何老母行到河南,畏路途遙遠定不肯再往前行,又為生計bi他來出仕,如今尚守在衙外,杜畿可拗不過她,隻得開口道:“求吏!”


    “之前曾入仕否?”


    “然!”


    “曾履任何職?”


    “京兆功曹、鄭縣令、漢中府丞!”


    杜畿還是一臉雲淡風輕模樣,對外界來說,這三任都隻是不足一提的官職,最高俸祿才六百石,可河南缺文官厲害,所選多為新人,經驗都不足,哪會有這般曾為官者來求出仕?陳豫怔了好一陣,丟下句“請足下稍待!”便不顧風度,急跑出去了。


    軍師、郡丞今ri俱都在府內未外出,陳豫徑自去尋軍師,待他回轉,二田、焦觸也一並跟了來見這位外來求仕者。


    田豐、田疇、焦觸三位如今可是河南文官之,可即便麵對他們,施禮各報過名號,杜畿也仍舊是一副bo瀾不驚的模樣。


    見此模樣,田豐已先高看了他三分,忙請到自家屋內去談話,又命陳豫帶上紙筆一並移過去記錄。


    此時方聽他言及母親尚在外間,忙又呼人請到後院先歇息下。


    杜畿乃是因西涼之1uan,關中難存活,棄官後為避難方才行到此的。


    在田豐衙署中一番jiao談下來,二田、焦觸輪番問,不多時,便都現這位關中士人條理清晰,言談見識不俗且不說,最難得是對施政也甚有心得,非庸人之輩。


    如今治下諸縣中,倒以梁縣最關鍵,城內盡為難民不說,又臨潁川、南陽,位置緊要,前番鄧季免去薑甫,到此尚未尋到得用者替代其,縣長之位便一直空缺著,得了此人,三人腦中幾乎同時閃過念頭:梁縣長得人也!


    由田豐出言邀請出仕,聽聞是梁縣,杜畿暗道此地離自己想去的南陽甚近,可先將一官半職掛著,不招母親動怒便好,若ri後不得意,棄官往荊州也便宜,便點頭應諾了下來。


    得他同意,田豐三人自然歡喜,忙讓陳豫去喚李圭來為其確認下戶籍,又因薑甫前車之鑒在,河南法令也一一向他道明。


    李圭入內請填,杜畿側頭過去看,不多時,便見自家那戶冊上書下:


    戶主杜畿,字伯侯,年二十有五,身高六尺九寸,人口有老母杜張氏,年五十四。初平三年十月二十三以官賜勇卒出身,核為梁縣三等功民之家,戶入梁縣某亭某屯,應予田地五十畝,為憑。


    這戶籍抄寫了兩份,一份留於郡中,一份當送往梁縣衙中,不過杜畿便是梁縣長,倒時請他一並帶去便是。


    正事完畢,田豐命人探過,太守已自三崤山歸來,便喚陳豫去喚郡府廚中備下酒宴,請鄧季來主持宴請杜畿與其母。


    靠前世演義和遊戲知識,杜畿的名號鄧季自是不知的,隻當一般士人對待,相見下來,便無什麽特別礙眼的舉動,他不名士癡,行止可就正常許多。


    再得jiao談深入,才知杜畿還曾舉過孝廉,然這位張氏並非他親母,是父親後來繼娶的,父親死後,便由他一直奉養,宴席上看張氏對杜畿甚惡,其卻能處之自如,可見是一貫如此了,這般還能以孝得名,實屬不易。


    即已以自家人待之,自不會讓他母子倆再去城中尋空屋居住,宴飲畢,又安頓娘兒倆在郡守府中先住下。


    田豐等不知的是,杜畿祖上曾出過杜周、杜延年這等高官,然到此時,家族早便沒落了,在家鄉並非什麽豪族,他為官之前,家中餘財也不多,父親病逝得早,繼母xing子甚惡,然他也能泰然相處,盡人子之孝,品行大佳。


    董卓遷都至長安後,杜畿便棄官歸家,可家鄉時遭西涼兵擄掠,他不敢再留居,便帶著繼母駕牛車往別處避難,本yu往荊州去,半途卻又被兵匪阻住往武關之路,隻能無奈暫居弘農郡山中渡ri,若非出逃前準備充足,不缺錢糧,娘倆定難熬過年餘。


    董卓身死,李傕入關前後,弘農大1uan,山中也不幸闖入1uan兵去,此番卻牛、糧盡失,無奈隻得出山尋活,卻仍過不得武官,萬般無奈,才領著繼母往函穀關來,有繼母在,一路走得甚慢,吃了不少苦,數ri前方才得入函穀關,到河內來。


    好不容易行到此地,方才用餘錢尋百姓買到些口糧存下,但張氏見河南也算平靜,她走不動路,便不再願往南去,錢又用盡,恐ri後生計艱難,這才bi著杜畿出來求官,對她來說,隻要能活,杜畿在哪裏做官不一樣?


    杜畿南下隻為避難,並非求官的,然領著老人,沒吃食與代步工具,想要行到荊州卻是不容易,也隻得勉為其難出來。


    入河南幾ri來所見所聞,杜畿雖對這位出身賊寇的太守有些好奇,卻還遠遠沒到願意出仕的地步。


    當今之世,非君擇臣,臣亦擇君,這一身皮rou,也要賣個好人家才是。


    一者,此地緊挨關中,他並不認為鄧慕安能敵過如狼似虎的西涼軍,沒必要置自家於險地;再則,其等出身賊寇,不討人喜;最後,河南用官居然不是靠察舉征辟,而是自求,然後測試,他覺得有些丟人。


    到河南時間並不長,但杜畿也在雒陽城中詢問過些士人民眾,了解下來,鄧季雖不似自家之前認為的賊寇那般窮凶極惡,內心深處對此地卻也有深深的排斥:河南行法極古怪,曆來天下重文輕武,武將以得賜文官身份為榮,這裏卻是反其道而行之,竟賜文人、匠民武者出身,如此怪異荒誕之舉,對他這樣的傳統士人來說,不開口責罵,還能保持淡然處之已是比較豁達的了。


    按杜畿真實想法,河南不過途經,早ri離開才是正途,無奈擰不過惡劣的繼母,隻得留下來,得了官,先到梁縣再說。


    得在郡守府中居住,田豐細細解釋下來,他才開始真正對河南諸般行法、舉措了解得全麵一些,吃驚是免不了的,尚在思忖各種得失,不料兩ri後,鄧季贈了輛馬車,便催其去梁縣赴職。


    由郡中遣xiao吏陪同,杜畿駕馬車載繼母南下梁縣,臨行前,二田與焦觸皆來送行,田疇又從郡衙中取出幾大捆蔡侯紙,要其順路帶到梁縣去分給諸亭夫子們。


    (本章李圭乃書友所創龍套,非荊州劉表之臣,大家視為同名者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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