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帳內,蕩寇將軍徐晃以下,果毅校尉車黍、戟騎校尉韓浩、戟騎校尉郝萌、shè聲校尉曹xing並所屬十六位軍侯,齊聚。レ..♠レ


    “主公既令戰,戰之便是!麴義、張楊之軍雖眾,如何當我蕩寇軍一掃?”


    張楊、麴義合計四萬餘兵馬,又是守方,完全不顧自家等才六千卒兵的現實,連升兩級、新就職的戟騎校尉郝萌最近一直很得意,看過徐晃展示的鄧季手令後,率先便開口發言。


    郝萌校下四位軍侯中,楊飛、李曄兩位本是虎牙軍郭石部百人將,因前番張濟襲函穀關時有功,調撥至蕩寇軍任軍侯,新來乍到,尚是第一次參加蕩寇軍軍議,有將軍和四位校尉在,暫時也輪不到他們發言。


    “張楊不足慮,然麴義多謀善戰,不可輕視!”鄧季麾下老行伍們與麴義交手已多次,倒不會輕視,郝萌語畢,韓浩接言道:“主公令戰,然河內之地是掠是占,俱未明示,我等當慎行!”


    曹xing亦道:“韓校尉所言極是,之前沿途攻取之河內縣城,今未聞郡中遣官吏治之,我等當思量主公之意行事!”


    張楊、麴義部眾都已步卒為主,隻有少量騎兵,若隻是掠擾一番便回河南,憑蕩寇軍六千悍勇之士在,卻是極易;若要占據河內郡,需得盡敗敵軍,便是一場死戰。兩者盡不同,鄧季手令卻隻得一個“戰”字,其餘隻言半語再也沒有,自讓眾將費解。


    曹xing說完話。包括將軍位上的徐晃。眾人目光齊shè在車黍身上。


    若論對鄧季這位主公的了解。蕩寇軍中首推車黍與謝允兩位,謝允目前還隻是百人將,身份所限未能參加本次軍議,能指望猜出鄧季心意的帳中隻有車黍。


    自冀州遭敗績後,車黍大咧咧的xing子已改了許多,人前多沉默寡言,隻與親近者在一起時才會再露出本來麵目,見這時眾人都在看他。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道:“以我之思量,河內是取是棄,主公恐亦不能定奪,方未再多言!意為能占便占,不能占則退,機變應對!”


    其實徐晃也明白一二,如今雖有蕩寇、虎牙兩支強軍在,然東防曹cao,西忌李傕等。河南境內隨時得留有一軍守衛,一軍機動。這次擊呂布軍複仇已是無望。然就此退兵卻又不甘。


    說起來張楊這牆頭草倒也是河南的一道屏障若此戰勝,盡奪河內地,又得與袁紹這頭大老虎接壤,亦得防西涼軍自河東來攻河內,此地至少要留一軍駐防才成,兩郡捆住兩軍手腳,ri後郡中機動之力將盡失。


    河南地雖小,卻無世家豪族阻礙,百姓已漸歸心,河內雖亦遭兵禍不少,卻尚有許多大族人家,難以治理,好處不多,卻要多出袁紹這位強鄰;且聚則勢強,分則力弱的道理不難明白,故此鄧季強占河內之心並不堅。


    軍侯們也發言參與進來,眾將又討論好一陣,對如何處之也沒能有個定論,徐晃無奈,隻得先止住這個話題,他道:“此皆勝後之慮,今憂之甚早,主公既令戰,吾等當先尋機戰而勝之,再論其它!”


    守他一言點醒,眾人才都醒悟過來,徐晃又開口道:“麴義有善戰之名,然車校尉、韓元嗣隨主公與之已數戰,當有應對教我!”


    在太行隨黑山賊時便遭麴義敗過,如何應對其,車黍、韓浩等軍中老人少不得私下考量過,車黍先答道:“麴義此人,尤善中軍伏弓弩手,以連shè近程破jing騎衝陣,元氏城外破黑山,界橋戰白馬義從,皆以此勝!”


    車黍說完,韓浩接口道:“我河南軍魚鱗甲甚堅,弓弩難傷,前鋒可盡選披馬甲者,配以重盔衝陣,或一鼓可破!”


    任何奇謀妙計說穿了其實都不值什麽,麴義使用弓弩手埋伏中軍,近距離下連shè建功的手段已用過兩遭,早為他人所知,韓浩提議的重甲騎兵針對甚佳。


    “軍中馬甲之數如何?”


    這次兩軍中調動者眾,徐晃對麾下各類新數據掌握得還不準,隻得開口詢問,自有軍吏在旁答道:“尚不足三百甲!”


    按鄧季分工之法,河南如今已能做到量產魚鱗甲,奈何鐵器嚴重不足,馬甲到如今也隻積攢出千套,已盡賞與軍中將校、有功卒兵,蕩寇軍因遠征匈奴半載卻未得記功,所得比虎牙軍要少。


    “亦足敷用,明ri傳令軍中,百人將以下有馬甲者,盡入果毅校尉帳下聽用!”徐晃對軍吏吩咐過一聲,轉頭又問眾將:“我等兵寡,不利攻堅城,當先破麴義,後戰張楊!然與麴義野戰,河內軍必出城為援,襲我側後,你等何人應之?”


    韓浩、郝萌二人對望一眼,俱知四校尉中,車黍領果毅校,有衝陣之責,曹xing軍隨後掩陣,阻擊出城的人馬便隻有他二人所部。


    雖說同樣的功勞,然麴義善戰,兵馬卻少,張楊軍則眾,一千二百人要為大軍贏得擊潰麴義再回援的時間並不容易,損耗亦大,更關鍵是韓浩、郝萌兩個都是河內人,並不yu與同郡人死戰。


    良久無人接話,最後還是韓浩老實些,悶聲應道:“某願往!”


    “善!”徐晃滿意地點點頭,正sè下令:“軍中各校明ri整頓器械甲胄,後ri拂曉造飯,喂飽戰馬,辰時三刻出陣,先破麴義,再戰張楊!”


    一幹校尉、軍侯齊聲答:“諾!”


    張楊醒來的時候,外間還黑漆漆的。


    很安靜,隻是這份安靜不知還能保持多久。


    自打河南軍入境,四處攻取縣城,張楊便沒再睡過一次好覺。


    和以往鄧季的驕兵悍將僅是過境不同,這一次,自家便是其兵鋒所指。


    前月徐晃遠征匈奴帶回的人口牲畜,便是從河內郡過去的,若知河南如此睚眥必報,當初就不該收留呂奉先取禍!


    從上黨到河內,所遇盡非良善之輩,自家這太守,當得也實在憋屈!


    不過再憋屈也是一方之雄,若失掉這最後的基業,不知又該流亡何方?


    難不成,反過來去投靠呂布那廝麽?


    唉!


    醒來就再睡不著,嘴裏輕輕歎口氣後,張楊決定起身。


    徐晃兵臨懷縣城下那ri起,他就已將姬妾們都攆走,每夜隻和衣而眠,此時倒也不用侍者來伺候,自家尋水隨便清洗過一把,推門出來。


    應該才是四更光景,正是夜濃時,兩名護衛靠著門柱已酣睡,突被推門聲驚醒,見張楊出來,俱惶恐失sè,忙伏地請罪。


    唉!


    看著他們,張楊連斥責的話都沒心情說,再歎口氣後,便自顧往門外行去。


    還好未遭雷霆之怒,兩名不稱職的護衛小翼對視一眼,忙緊緊跟上去。


    出了郡守府,張楊順著街道摸黑一直往前,雖是伸手不見五指,沿途卻都熟悉得緊,用不到照明之物。


    一路前行,直到城牆之下。


    “見過張使君!”


    牆頭上的火堆明晃晃的,值守軍士倒jing醒得緊,遠遠見到他,忙不迭地行禮。


    張楊並沒有理會軍士們,徑直走到牆頭,對著城牆外,雙眼輕合,肅然立定。


    “使君!”


    聞訊趕來的軍中輪值軍侯剛想說什麽,張楊已啜嘴:“噓!”


    軍侯忙噤聲不語,安靜地陪本郡太守靜立在夜空下。


    除蟲豸鳴叫與夜風刮在照明火苗上的“呼呼”聲外,什麽聲音都沒有,可張楊就這樣一直閉著眼靜靜地站立著,似乎已是睡著,隻有火光下的影子,隨風搖曳。


    隻苦了旁邊的軍侯和兩名隨行護衛,隻站得雙腿僵直,卻不能開口發問,亦不敢掉頭離去。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遠處似乎有些隱約的聲響傳來,卻聽不清,似乎已經睡著的張楊突然跳起來:“楊醜何在?速去喚楊醜!”


    軍侯與兩名護衛驚詫莫名,傻傻地看著他。


    “河南軍!河南軍!咳!咳!”fangfo呼吸有些困難,張楊淒厲地叫過兩聲後,又急咳了兩聲,好一會才緩過氣來,繼續道:“河南軍今ri開戰!速喚楊醜,聚軍!”


    三人被他嚇得一跳,卻都不盡信,一名護衛仗著膽子道:“使君,河南軍馬若動,自有斥候回報,如今並不見,恐為誤聽!”


    “對!”張楊麵sè已蒼白了,fangfo是在對著麵前的護衛說話,fangfo又是在自語:“本郡斥候為何不見?莫非已盡為河南軍所屠?”


    三人麵麵相覷,都覺得今ri太守舉動太過突兀怪異,難不成受驚過度?


    “嗒!嗒!嗒!”


    遠處忽又有馬蹄聲響,由遠及近,聽聲音就是向著城門奔來的,過不了一會,有人在城下大喊:“莫放箭,我乃本郡斥候!”


    隨侍在側的軍侯狐疑地看一眼張楊,探出頭去,問道:“何事回稟?”


    “速報與太守、楊將軍處:河南軍中已起灶,今ri恐有戰事!”


    使君所言不差!三人麵sè一時亦盡變得雪白,這時候,城牆內又有“梆!梆!梆!”的更鼓聲響起,卻是五更天了。


    張楊淒厲的聲音再次響起:“蠢貨!速去招楊醜!”


    城外麴義營中,亦有號角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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