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聽到了什麽?


    這人是讓她不要鬧嗎?但是她什麽時候鬧了?她這是好好地說話好不好?反而是他,不管她說什麽,都不理會,自始至終一副沒聽見的樣子。


    “我沒有鬧!”顧婉大聲喊道。


    還說沒有鬧,這個女人,不鬧為什麽這麽大聲?難道以為他是聾子嗎?


    然而在顧婉心中,他卻是連聾子都不如的。


    聾子不說話,人家是因為根本就聽不到,但是他倒好,明明能聽得到,竟然裝聽不到,這讓人如何能不氣?


    “別鬧。”寧卿再次說道。


    顧婉承認,他不說話還好,一開口,就可以聽出來,他的聲音很好聽,清脆悅耳,又帶著幾分凝重,像是秋日晨間竹葉上的露水一樣,清冽,卻又澄澈。


    但是她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情去關心他的聲音是不是好聽,她現在已經抓狂了,徹底淩亂了,她都不知道到底什麽叫鬧什麽叫沒鬧了。


    顧婉歎息一聲,好吧,她承認,麵對他,她是徹底沒了辦法。


    “那好,我剛才的話,你聽到了沒有?”顧婉軟下了語氣,看著他問道。


    他的臉,就在她的眼前,兩人相隔很近,近的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顧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等著他說話。


    寧卿也在盯著他,深邃的琥珀色眸子閃著悠悠的光,明澈如天上的星辰,但又像是深不可測的古井一般,像是將顧婉深深地吸了進去,隻看見悠悠的光,卻看不到盡頭。


    秋日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子一角斜斜地照了進來,金色的眼光薄薄地灑在他的臉上,讓他看起來,更是迷離似夢幻。


    起初顧婉像是在等著他一樣,但是漸漸的,顧婉看著他的眼神,竟然慢慢地變了。


    他的皮膚白皙細膩,閃著微光,看不見一點瑕疵,甚至比上好的羊脂玉還要細膩。流暢自然的臉部線條像是被最精心地刻畫出來一樣,讓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他鼻梁挺直,上麵也閃著微光,而兩片唇,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竟然也帶上了幾分夢幻的光彩。在顧婉眼中,又像是最甜美的橘子醬一樣,讓她忍不住想湊上去咬一口。


    同時,寧卿也在看著她。她突然的靠近,凝視著自己,這種感覺,竟然讓他感覺像是被三月和暖的春風吹到心底一般,洋溢著溫暖,又萌生了幾分悸動。這種感覺太陌生,以至於突然襲來,竟然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她並沒有傾城絕世的容貌,但是在他眼裏,她的一顰一笑,都帶著靈動,閃著舒心。這種感覺,讓他不知不覺地便沉浸其中,起初是不想出來,現在是根本就出不來。


    他願意這樣,靜靜地留在她的眸中,留在她的目光中,一輩子。


    顧婉依然在盯著他,他橘色的唇瓣引誘著她犯罪,此時,她似乎像是根本沒了意識一樣,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他,再靠近他。


    潛意識裏是這樣想的,她也遵循著自己的本能去做了。


    然而,就在顧婉離他隻剩下一指的距離的時候,突然,房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這咚咚的敲門聲,一瞬間,也將顧婉的意識給敲醒。


    她瞪大眼睛,看著他,但是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麽,做什麽。


    咚咚的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徹底將顧婉的意識給喚了回來。


    看著這光潔瓷白的肌膚,看著這張美的不像人的臉,顧婉完完全全地意識到了自己在做什麽。


    “啊——”一聲淒厲的叫聲響起,讓整個春回堂的人都為之一振。


    就連門口走路的路人,也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往春回堂裏探頭。


    這是什麽聲音?但是路人們搜尋了搜尋,並沒有看到什麽。


    想來是正常的,春回堂是個醫館,治病療傷的時候,因為病痛,病人發出喊叫,這也是正常的。


    顧婉就這樣被冠上有病的原因卻全然不知。


    她大叫一聲過後,驚嚇至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出了房間。


    天啊,她做了什麽?她到底做了什麽!


    當她意識到自己正要做的事情的時候,簡直把自己給嚇死。那個姿勢,那個距離,她什麽時候靠得他那麽近了?她是想幹什麽?她是要吻他嗎?這怎麽可以?這怎麽可以!


    顧婉拍拍胸口,仍然沒有從剛剛的震驚中徹底恢複。


    “這丫頭,是怎麽了?”黃掌櫃看著顧婉匆忙逃走的背影說道,但是猛然聯想到剛剛她竟然大喊了一聲,該不會是?


    黃掌櫃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寧卿,該不會是,公子對他做了什麽吧?


    寧卿一抬頭便看見他那古怪的表情,皺了下眉頭。


    都想哪裏去了?他是那樣的人嗎?


    黃掌櫃急於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又不好直接問寧卿,便一直盯著他看。但是讓他失望的是,寧卿的臉上一切如常,並沒有讓黃掌櫃看出絲毫他想知道的信息。


    “看夠了沒有?”寧卿突然開口說道。


    他一般不說話的,此時一開口,竟然把黃掌櫃給嚇得一個哆嗦。


    “看夠了就走。”寧卿再次說道。


    黃掌櫃這才想起來這裏的目的,是有正事兒,可不能就這麽走了。


    不過他可以確定的是,自己剛剛的敲門,一定是打破了什麽事。


    此時顧婉仍然沒有平靜下來,躲在自己的休息室了,任憑誰叫都不開門。


    太驚恐了,太不可思議了,打死她她都不敢相信,她剛剛竟然差點吻了他。這種事情,她怎麽可能去做?


    煩躁,顧婉一拍額頭,但是就算不承認的話也不行,事情明擺著呢,就是她主動地湊過去要吻人家的。


    真是的,什麽人啊,也不知道要反抗的嗎?


    顧婉心中憤憤。


    “姑娘,快開門啊,你怎麽了?”門口傳來四喜的聲音。


    顧婉歎息一聲,回道:“我沒事兒,你不用管我。”


    但是她說沒事,四喜怎麽可能放的下?剛剛她還在整理藥材,突然就聽到了顧婉的喊聲,嚇得她都給打翻了一個藥屜。這會兒又把自己給鎖在裏麵,她哪裏能不擔心?


    “姑娘,你快開門啊,到底出什麽事了?”四喜又敲門問道。


    顧婉心煩,這種事情,讓她怎麽能開口?要是說出來了,還不得被人家給笑死?


    不能說,一定不能說。


    “我真的沒事兒,你不用管我,趕緊去忙吧,等會兒我出去找你。”顧婉又說道,如果不這麽說的話,這傻丫頭肯定會一直在門口不走了。


    四喜聞言,也別無他法了,於是回道:“那好,你可要快點出來,有什麽事咱一起解決,你可千萬別委屈了自己。”


    顧婉答應著,但是心中卻哭笑,這樣的事,是能一起解決的嗎?


    四喜走後,顧婉再次將臉埋在胳膊裏,她剛剛那一聲喊,春回堂的人恐怕都聽到了吧,隻要她一出去,還不得被人圍著問這問那啊,她要如何回答?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隻要她不說,寧卿是肯定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的。但是還是不行,她還是感覺心裏放不下。尷尬,難為情,羞得想死有沒有?


    顧婉一直將自己關在休息室裏,直到午間的時候,耐不住四喜的叫門,這才開了。


    “姑娘,你到底是怎麽了?可是把我給嚇死了。”四喜端著飯進來,將顧婉打量了好幾眼,一臉擔憂地說道。


    顧婉笑道:“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一點壞的地方也沒有,不是讓你不用擔心的嗎?”


    四喜見她確實好好的,沒有缺點少點的,這才稍微放下了心。


    “快吃飯吧,都要涼了。”四喜將飯菜推到顧婉麵前。


    顧婉坐下,準備吃飯,突然又問道:“莫佟呢?”


    那孩子整日師父長師父短的跟在她後麵,一心想著為她報仇,這會兒怎麽不見蹤影了。


    四喜聞言回道:“被顧大夫借出去跟著看診去了。”


    顧婉聞言笑了起來,一邊吃飯一邊說道:“顧大夫也真是的,自己不收個徒弟,還跑來借我的助手。”


    四喜聽她如此說,不由笑道:“今天還幸好他不在,要不然聽你這一聲叫啊,還不得拿把刀衝上去?”


    顧婉也跟著笑了起來,如果莫佟在的話,說不定真會如此。到時候,她那點小秘密,隻怕也是保不住了,一定會鬧的人盡皆知,那不得丟人丟大了?


    “姑娘,到底是因為什麽事?”四喜又問道。


    她就不明白了,顧婉不是一向什麽都不怕的呢,今天上午到底是因為什麽事,竟然會讓讓她嚇成那樣?


    “哎呀,你就別問了,都說了是沒事的。”


    這件事,打死她她都不會告訴第三個人。


    四喜見她不但不想說,反而臉上還起了一層不正常的紅暈,心中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行啊,既然你願意說的話,那我也就不問了”,四喜說道,嘴角還帶著幾分看好戲的笑意,“隻是,你可一定要想明白了哦。”


    顧婉聞言不禁抬頭看向她,這小丫頭,說的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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