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看著她,這婦人雙目圓睜,一臉期盼地看著她。


    想必此時,她一定是很盼望聽到好消息的吧,但是,結果卻要讓她失望了。


    沒辦法,該說的,還是要說,逃避不能解決問題。


    “我們盡力了,您節哀。”顧婉看向她說道。


    那婦人一聽,眼睛瞪得更大,徹底愣住了。


    什麽叫盡力了?什麽叫節哀?難道說,死了?真的死了?婦人不敢相信這個結果。不是說這小娘子是神醫的嗎?不是說一定能給救活的嗎?怎麽就能死了呢?


    過了好一會兒,婦人這才嗷的一聲衝進了手術室。


    “他爹啊,他爹啊,你怎麽就能這麽走了?”婦人痛哭,一邊哭,一邊說道。幾個孩子也都和她一起放聲大哭了起來。


    “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就這麽走了,你讓我以後可咋辦?啊?你讓我咋辦?”婦人哭喊著,使勁地搖晃剛剛失去生命的男人,“你給我起來!你給我起來!聽到了沒有,你給我起來!”


    這一幕,顧婉不忍心看,她怕再多看一眼,她就會徹底承受不住,就會更加不能原諒自己。


    四喜靠在她身邊,也抹起了眼淚。但是她不敢說話,她怕她說了,會讓她更加傷心難過。


    顧婉一轉頭,便看見了一旁的黃掌櫃,向他說道:“掌櫃的,把我這個月的工錢全給了他們吧。”


    男人一死,剩下這孤兒寡母的,也是不容易。她一個月的工錢雖然不多,但也能讓他們救急救急。


    “這個我自會有安排的,你不用擔心。”顧大夫說道。


    人沒救活,這本不是他們這邊的責任,但是既然顧婉要拿出自己的工錢給他們,他自會安排,不會讓她一個人出錢。


    顧婉點了點頭,隨即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將門關上,她靜靜地坐在桌子後麵。此時她心情不好,十分不好。


    聽著婦人和孩子的哭聲,顧婉更是不能平靜,但是這又有什麽辦法?事到如今,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然而,正當她心中苦悶的時候,卻突然聽見外麵響起那婦人尖銳的喊叫。


    “你們為什麽沒把他治好?不是說一定能治好的嗎?為什麽沒治好?”婦人一邊哭,一邊咬牙切齒地大聲喊道。


    既然她這麽說,顧婉也不能不管,於是便起身,去了前麵。


    一推開門,便見那婦人對四喜步步緊逼,像是要將她掐死一樣。


    “手術之前,我已經和你說了,治好的希望很渺茫。”顧婉走出來說道,擋在四喜麵前。


    “你胡說八道!啥時候說過了?”那婦人又問道。


    顧婉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可以為所欲為,不代表她可以想說什麽就是什麽。於是又接著說道:“我說沒說,我什麽時候說的,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你非要賴的話,那我也沒辦法。”


    誰料,那婦人聞言,竟然更是大哭了起來。


    “我和你拚了!”她大叫一聲,就要用頭往顧婉身上頂去。


    莫佟眼疾手快,忙將她拉到了一邊,這才險險地躲過了。


    “你相公傷勢嚴重,不管你送去哪裏,送去給哪個大夫,隻怕都不敢說能治好的。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所以不與你計較,但是我真的盡力了,我問心無愧。”顧婉回應道,語氣也變硬了起來。


    就算她悲傷,就算她難過,但是她依然可以問心無愧,因為,她盡力了,真的盡力了。


    然而,那婦人卻是不管這些,又哭喊著說道:“治不好?治不好你幹啥不早說?讓我們連他最後一麵也見不著!你這個禍害!害人精!”


    婦人口中罵著,手腳並用地便要向顧婉身上踢去。


    顧婉閃開,雖然心裏不是個滋味,但是仍然感覺有些生氣了。她活都說的這麽清楚了,這個婦人還這樣,純屬無理取鬧。


    “滾!”莫佟突然上前,大喝一聲,“我師父盡力了,但是你男人本該死,這關我師父什麽事?你不就是想要些燒埋費?小爺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莫佟此時又恢複了昔日那紈絝的模樣,不是他喜歡這個樣子,而是他不能看到顧婉被人欺負。


    那是他師父,是救了他的命的師父,沒有她的話,他現在早就死了。所以,欺負他可以,但是欺負他師父,絕對不可以。


    莫佟如此,顧婉雖感懷在心,但卻仍然拽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將矛盾鬧大。


    她想要錢,她可以給,但是前提是,不能胡說八道。


    “這位大姐,你相公沒救活,這本不該是我或是春回堂的責任。但是念你帶著孩子也著實艱辛,這次救治你相公的診費,就不再收了,另外,我也把我這個月的工錢全都給你。隻是,你要明白,這不是賠償,這隻是我們的一番心意。”顧婉又上前說道。


    然而顧婉這話才說完,那婦人便又踢著雙腳,要向顧婉這邊踢來,幸好被春回堂的小夥計給製住了。


    “就是賠償!人給你們治死了,黑了心的才要診費!你就該賠!”


    婦人齜牙咧嘴的罵道。


    顧婉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婦人,怎麽就這樣不講道理?


    既然她不講道理,顧婉也沒有什麽好和她講的。


    “你要明白,人沒治活,這不是我們的責任。說句好聽的,是手術沒有成功,但是說句難聽的,就是你相公的傷本身就活不過來了!”顧婉雙目鎖在她臉上,生氣地說道。


    “就是你給治死的!別以為我們不知道,別人都說了,你能治的活,但是你沒有治活,就是你給治死的!你還我爹命來!”那婦人半大的兒子瞪向顧婉說道。


    顧婉簡直覺的很可笑,別人說她能治活?她倒是想要知道了,是哪個高人說她一定能夠治活的?為何她自己不知道?


    “你倒是說啊,是誰說我一定能治活的?”顧婉不由得也提高了聲音。


    這一家人,可著實夠奇葩的。本來她沒有治好,心裏已經很難受了,又憐惜他們家今後日子的艱難,為他們著想,誰料他們竟然步步緊逼。這都是什麽事兒?敢情她說的這些,做的這些,全是她自作多情了?人家還是一口咬定她治死了人,死死地認定她罪大惡極、罪無可恕。


    “這個你不用管,總之我就是知道!就是你治死了我爹!”那半大少年又瞪著顧婉說道。


    可笑,真是可笑!他剛剛說有人說她一定能給治好,但是讓他說是誰說的了,他竟然又說不出來了?


    “就是你!就是你!你還我男人命來!”婦人又是嗷的一聲大叫,想要向顧婉這邊撲來。


    男人死了,留下她一個寡婦能幹啥?還要拖著四個孩子。最大的兒子已經半大,可以幫襯著她了,但是下麵這四個小的,最小的才三歲,讓她要如何養活?


    既然是春回堂治死了人,那就一定要賠錢!


    顧婉被莫佟護在了身後,手中拿著一根不知道從哪扇門後麵抽出的門閂,死死地護在顧婉身前,不容許別人傷害她一份一毫。


    黃掌櫃在一旁看著,覺的不能再任憑這婦人鬧下去了。就像顧婉說的那樣,他能理解這婦人失了男人的心情。


    因此,黃掌櫃走到她身邊,說道:“你休要再胡鬧,我春回堂見你可憐,給你二百兩銀子,也算作是你以後撫養孩子的幫襯,快回家去吧,不要再鬧了。”


    婦人聞言,看向黃掌櫃。他說的是給二百兩銀子?二百兩銀子,足以讓她省吃儉用將這幾個孩子養大成人了。她本來以為,鬧上一鬧,興許能拿到百八十兩銀子的燒埋費,有總比沒有的強不是。但是不曾想到,這掌櫃的,竟然開口就說了二百兩。


    但是婦人又轉而一想,這是不是也意味著,隻要她再鬧上一鬧的話,連她養老的錢都有了?


    “天殺的王八羔子!治死了人就想拿錢了事,還有沒有王法了?”婦人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了起來。


    顧婉著實無語,這人怎麽就這樣?都說了給她一筆不小的數目了,竟然還在這裏賴著。她要的,不就是錢嗎?難道她以為這樣一鬧,就能拿到更多了嗎?想得美!她最是看不起這樣的人!


    既然她覺的這樣潑婦罵街一樣地賴在這裏哭好看的話,那就讓她這樣吧,反正丟人的又不是她,也不是春回堂。


    黃掌櫃見狀,也不高興了,這個婦人,可著實難纏!貪得無厭!


    “我勸你趕緊拿了錢走人,要不然,隻怕你一個子兒都拿不到。”黃掌櫃冷下語氣說道。


    但是誰料,這婦人不但沒有起來拿錢走人,反而是將巴掌拍的更響了,一邊拍,口中還一邊說著“春回堂治死了人”之類的話。


    看清了她的真麵目,此時顧婉也已經淡定了,索性不再理她。


    但是,就在她一轉頭的刹那,竟然看見一個身穿雪白絲緞衣裳的身影進來了。


    這不是寧卿嗎?他那個性子,遇到這種事情,又會如何?


    這個婦人,可是在砸他的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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