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個?咋了?”顧婉聽她如此問,反問一句。


    昨天好好的啊,沒什麽。


    “昨兒個你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晚上回來的時候可不那樣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四喜一邊往灶肚裏添著柴火,一邊說道。


    顧婉輕笑,原來是為著這事兒。


    “哪有啊,你一定是看錯了。”顧婉笑道,昨晚回來之後,她盡力沒有讓自己表現出不一樣或是不高興的地方。本以為自己偽裝的很成功的,不想還是被她看出了蛛絲馬跡。


    她這麽說,四喜自然是不信,她也跟了她不少時候,對她了解的很。昨天晚上,她哪裏就是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


    “我猜,你一定是因為公子走了,這才心裏不得勁的吧。”她說著這話,眼睛覷向顧婉。


    被她說中了心事,顧婉瞪她一眼,笑嗔:“火掉了。”


    四喜哈哈一聲笑,轉過頭繼續燒火。


    做好了菜,三嬸子婆媳兩個在這裏吃了中飯,直等到半下午的時候,這才回去。


    “頭一回不在家裏過年,怪不得勁的。”姚氏看著她們遠去的身影說道。


    本來一家人打算今年過年還是回清水村的,但是後來一想,那邊條件艱苦,房子也還沒修繕,什麽都不方便,姚氏懷著身孕,隻怕會不好,所以便決定了,今年就在城裏過年。


    “等到一開了春,可以把老家的房子再重新翻蓋一遍,明年過年的時候,就可以回去了。”顧婉看向姚氏說道。


    “一過了年你哥就要忙鋪子的事兒,哪有功夫回家蓋房子啊。”姚氏回道,“外麵風大,快些進屋去吧,仔細著涼了。”


    第二天是臘月二十九,上午的時候莫佟突然來了,說是過了年初六有廟會,問她去不去。


    顧婉想著反正也沒什麽事兒,常在家裏,還不如出去走走,於是便答應了下來。


    大年三十這天,顧婉早早地便起來了,吃過早飯,就開始收拾年夜飯。


    前世的時候,家裏的年夜飯,顧婉總是搶著做。又是一個新年。不知道那一世,自己的家裏,又會是什麽樣的?


    想著這些,顧婉便黯然傷神了一些。


    收拾起來倒是簡單的很,因為要做的樣數雖然多,但是統共那麽幾種食材。冬天除了菘菜就是蘿卜,根本就沒別的新鮮蔬菜。


    “今年過年啊,咱也吃上肉餡餃子了。”姚氏一邊切菘菜,一邊笑道。


    顧婉聞言心中驚訝,難道以前,過年的時候都是吃不上肉餡餃子的?


    她才來到這個家不到一年的功夫,自然是不清楚以前家裏有多艱難。


    程大海在一旁剁肉,聽到姚氏這話,說道:“以前讓你受委屈了。”


    姚氏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又接著說道:“當年我還在娘家的時候,可是連白麵餃子都吃不上,地瓜麵空菘菜餡的,就很好了。”


    嫁過來之後,就第一個年頭吃了一回白麵的餃子,往後公公婆婆生病去世,家裏都揭不開鍋了,更別說過年吃上餃子了。


    “嫂子要是想吃的話,咱以後天天吃。”顧婉笑道。


    姚氏聞言輕笑:“啥東西都當不住這樣的吃法。”


    一家人說說笑笑的,收拾好東西之後,就到了該吃午飯的時候。


    吃過飯,顧婉便和四喜一起出去了。


    “姑娘,何必對她這麽好?可不都是她自找的?”四喜不理解顧婉的做法,忍不住問道。


    顧婉微微一笑,回道:“都道可憐人自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也自然是有可憐之處。她怎麽樣,咱們暫且不管那麽多了,隻是幾個孩子,也著實可憐。”


    大過年的,顧婉突然想起了胡氏和她的幾個孩子,便帶了自己做的一些點心,打算去看一看。


    當初胡氏的大鬧,的確是讓顧婉氣得牙根癢癢,但是隻看在她後來男人死了,並沒有改嫁,一心一意地拉扯幾個孩子的份上,顧婉覺的,她就該給她一些尊重。


    四喜笑道:“好吧,你說咋樣就咋樣吧。”


    她了解顧婉,實則就是個麵冷心熱的人。有時候看起來很凶悍,得理不饒人的,心裏其實柔軟善良的很。


    兩人說著話,便到了胡氏家門口。


    大門虛掩著,並沒有上鎖,於是四喜上前去推開了門,喊道:“有人在家嗎?”


    她聲音才落,便見一個四五歲的女孩跑到了堂屋門口,看著她們。


    隨後,胡氏也出來了,當她看清來人是誰的時候,忙出去迎接。


    “小娘子咋來了啊?”胡氏臉上帶著幾分不自然的笑,被冷水泡的發紅的雙手不停地在灰布圍裙上搓著。


    “快快屋裏去。”胡氏忙讓道。


    顧婉微微一笑,便和四喜一起進了堂屋。


    堂屋裏,門旁擺著一隻大盆,大盆裏正浸泡著衣裳,想來是正在洗衣裳。


    “大過年的咋還洗衣裳?”顧婉問道。


    胡氏不好意思地笑道:“幺娃剛剛玩雪,髒了衣裳,趁著年前,我趕緊地洗出來。”


    大年初一不能幹活,要是今天不洗的話,可就要拖上好幾天了。


    這邊說著話兒,那邊四喜將帶來的點心分給了幾個孩子,笑道:“去吃吧。”


    這幾個孩子,大的十二三歲,小的四五歲,也著實可憐的很,拿了點心,歡笑著跑到一邊吃去了。


    “讓小娘子破費了。”胡氏見狀,說道。


    “不礙事,自家做的,帶給孩子們吃點。”顧婉回道。


    胡氏突然意識到還沒讓她們坐,於是慌忙將兩個凳子拿到顧婉和四喜身旁,說道:“快坐下。”


    顧婉坐下之後,見她一直站著,於是便說道:“你也坐啊。”


    胡氏答應了一聲,也坐了下來。


    “你上回給我的那個藥,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嗎?”顧婉問道。


    她此次前來,一來是了看看她家過年過的怎麽樣,二來,也是為這藥的事情而來。


    胡氏聞言,麵上閃過茫然,忙搖頭回道:“不知道啊,當年就是我男人拿回來的,說是在山上救了一個老頭,那老頭給他的。咋了,這藥有什麽問題嗎?”


    顧婉忙搖頭,又問道:“多長時間了?”


    胡氏皺了眉頭,仔細地想了想:“大概得有七八年了,那時候還沒二娃,老大也還抱在懷裏。”


    竟然這麽長時間了,這個藥就在這裏放了七八年,如今,到了她的手裏。


    “那你也是不知道到哪裏再尋這藥是嗎?”顧婉仍然不死心地問道,“那老頭也沒說他是什麽人,住在哪裏之類的嗎?”


    胡氏搖搖頭,這個,他男人生前沒說,她也就沒再多問。當初就想著一小瓶藥罷了,不知是個啥東西,也不敢亂用,因此一放就是七八年,到後來遇到這事,她覺的沒什麽好答謝顧婉的,便將這個拿了出來。如果早知道今日興許能用上的話,她一定會問個清楚明白。


    顧婉心中失望,但仍然點了點頭。具體的來處,看來是找不到了,畢竟那麽多年過去了,她男人也死了。


    “那個藥,到底是幹啥的?”胡氏試探地問道。


    顧婉看向她,神色一片凝重,不知道該如何和她解釋這個藥的功效,於是隻得說道:“我隻能告訴你,是一種很神奇的藥,也是我現在正缺的。”


    胡氏“哦”了一聲,心中暗暗慶幸,還好她把這藥給了她,要不然,這等好藥,豈不是要爛在她家了?


    心中正想著,又聽顧婉問道:“年夜飯都收拾好了嗎?”


    胡氏聞言忙笑道:“好了,都收拾好了,就等著開火做了。”


    說著這話,她又接著道:“多虧了小娘子,要不然這個年,我們娘幾個,還不知道如何過。”


    顧婉微笑著搖了搖頭,見灶間的屋簷下正掛著斤把豬肉,料定她家今年還是能吃上餃子的。


    但是轉而又一看,這些孩子身上,依然穿著破舊的衣裳,棉襖棉褲的麵子破爛不堪,讓裏麵的棉花都露了出來。


    “沒給孩子們裁新衣嗎?”顧婉又問道。


    胡氏聽見她問,忙回道:“都做了,等明兒就給穿上,這些孩子皮實著哩,一陣子就髒了。”


    顧婉聞言放下了心,今日天氣並不是十分冷,要是不出門的話,穿的單薄一點,也沒啥事兒。


    之後,顧婉又囑咐了一番好好照顧孩子,便起身要走。


    “兩位小娘子留下來吃飯吧。”胡氏忙讓道。


    四喜回道:“不了,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你也開始做年夜飯吧。”


    胡氏答應著,見她們已經跨出了堂屋門檻,便跟在後麵,將她們送到了大門口。


    一直到看著她們走遠了,這才進了屋。


    一時間,胡氏心中感慨萬千,之前她一直對顧婉心存愧疚,在她麵前都不敢抬頭。如今將那藥給她,也算是心裏有了點釋然。那小娘子是個好人,隻要是她能幫一點,自然會竭盡全力。


    “姑娘,那藥,真的隻此一份,再也沒其他了嗎?”從胡氏家裏出來之後,四喜問道。


    前幾天她隻知道顧婉在試什麽藥,很重要的樣子,但是並不知道這藥的來曆。


    顧婉歎息一聲,回道:“也不一定,興許咱們在自己也能做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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