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熊嶺是個成半月形環抱官道的小山嶺,地勢不算特別險峻,但對於伏擊來說,攻擊麵可達半圓,非常有利於密集殺傷。而飛熊嶺的南邊則是一片沼澤濕林,根本不適宜行走,的確是個上佳的伏擊地點。


    當那個“打”字在耳邊響起的時候,竹木就察覺到不妙,當即高聲大喊道:“敵襲!敵襲!”


    然而,竹木的話音剛響起,激烈的槍聲就驟然響起。


    砰砰


    噠噠噠噠


    不知道多少步槍和輕重機槍齊齊開火,潑雨般的子彈形成一片彈幕朝日軍第二十四旅團籠罩了過去。


    噗噗


    隨著一個個子彈鑽入人體的聲音響起,不斷有日軍士兵中槍倒地,或是重傷失去戰鬥能力,或是要害中彈斃命。偶有倒黴蛋被機槍掃中,當場被打成了篩子,渾身是血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驟然襲擊的最開始那一刻,日軍的傷亡是最為慘重的。因為擠滿官道的日軍士兵根本就是成群成片不需要瞄準射擊的靶子。


    部隊突遭伏擊,山田並沒有驚慌,而是第一時間從受驚的馬上一躍而下,大喊道:“不要慌亂,機槍中隊立即上前進行火力壓製,各大隊就地組織反擊!我們的對手不過是一些支那土匪,就算他們伏擊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要慌亂!”


    不得不承認,日軍的軍事素質是非常過硬的。日軍士兵不僅沒有因為突然遭到襲擊而潰亂並失去組織,而是很快克服了驚慌失措的情緒。在山田的命令下達之後,日軍第二十四旅團各部相繼在很短的時間內便組織起了反擊。


    砰砰


    日軍步兵的單兵射擊技術確實是大大優於沂蒙自治聯軍那些才拿起槍半年左右的新兵,他們射出的子彈仿佛長了眼睛一樣,給一些莽撞的打算迅速解決戰鬥的沂蒙自治聯軍士兵很多不應有的傷亡。


    尤其是那些剛剛從最底層提拔起來擔任連排長的沂蒙子弟軍官,打仗全憑一股血勇之氣,打起來腦袋一熱血上湧,就試圖率領部下對不斷逼近的大批日軍發動決死攻擊。結果從陣地掩體中剛剛冒頭,就相繼被日軍精準的射擊命中。不斷倒地斃命,屍體塞滿了山坡上的塹壕。


    看到二十四旅團各部士兵的優秀表現,山田十分滿意地點頭,大喊下令道:“炮隊立即架設火炮。對山嶺上的支那土匪陣地進行密集轟擊,步兵大隊沿著山道朝山嶺上逼近!”


    日軍有一個絕活,從甲午戰爭中的朝鮮戰役,再到日俄戰爭,永遠都翻來覆去。屢用不爽的一招,那就是步炮協同。


    特別是麵對如許多中國軍隊那樣火力薄弱的軍隊,日軍能夠將火炮的火力優勢發揮到最大,步炮協同的威力自然也就更大。


    王默對沂蒙自治聯軍各部士兵的表現很不滿意,在擁有如此優勢的情況下,竟然還無法死死地壓製住日軍第二十四旅團。


    不過,王默也明白,這兩師沂蒙自治聯軍隻是他通過剿匪練出來的新軍,根本沒有進行過什麽激烈的戰鬥,軍事素質和單兵能力大大遜色於日軍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如果不是各級軍官大多都是從四川和湖北抽調過來的有豐富經驗的軍官。恐怕這近兩萬沂蒙自治聯軍還真成了一戰即潰的土匪了。


    本來王默還打算讓沂蒙自治聯軍各部在激烈的戰事中多鍛煉一會的,可當他通過望遠鏡看到日軍炮隊開始架設火炮的時候,他就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於是下令道:“傳令,司令部直屬炮團立即對官道上的日軍第二十四旅團展開覆蓋性炮擊,藍鷹飛行大隊立即出擊,對日軍第二十四旅團的有價值有威脅目標進行轟炸!”


    對付區區5000人的日軍第二十四旅團,動用藍鷹飛行大隊進行轟炸,無疑有些過於奢侈了。不過,王默就是想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讓藍鷹飛行大隊多積累些實戰轟炸的經驗。畢竟這個時代的飛機可沒有自動鎖定目標轟炸的功能,轟炸的精準程度完全依賴於飛行員的經驗判斷。


    隨著王默命令的下達,早就按耐不住的沂蒙自治聯軍司令部直屬炮團立即進行炮擊前的各項準備。


    這一次王默在沂蒙組建起來的炮團可再不像以往在川軍時清一色的75mm格魯森山炮了,沂蒙自治聯軍司令部直屬炮團擁有20門60mm速射山炮、50門80mm輕型野戰炮、20門105mm輕型榴彈炮。還有10門150mm重型榴彈炮。總共一百門火炮,可謂是奢華之極,不僅極大地加強了火炮威力,更實現了火炮的多元化。


    新任炮團團長沈淮很是自豪地看著炮兵陣地上那成排成列,碼的整整齊齊的各式火炮,如此強大的火炮陣容。哪裏是東洋小蘿卜頭那點玩具般的小口徑火炮所能夠比擬的。


    沈淮是最早期的川軍炮兵之一,跟隨著王默一路征戰,也算得上炮團的元老級人物了。在湖北戰事結束之後,他更是進入四川陸軍士官學校炮兵科進修了大半年。因此無論是實戰經驗,還是理論知識上,他都是非常優秀的。


    炮團的炮擊準備完成得很快,因為炮擊諸元早就在開戰前調整好鎖定飛熊嶺下方的官道,所以炮擊準備不過是各火炮小組炮手將炮彈送進炮倉,等待炮擊命令罷了。


    沈淮緩緩走上前幾步,遠遠眺望著飛熊嶺前方官道所在的位置,高聲下令道:“目標,日軍第二十四旅團,五連發急促射,開炮!”


    “開炮!”


    紅色令旗猛然揮下,各火炮小組主炮說奮力一拉炮繩。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在這一刻,仿佛整個天地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隻存在這一瞬間爆開來的轟鳴聲。


    宛若流星墜地,密集的炮彈猛然砸在了算不得寬廣的官道上。


    密密麻麻的煙團不斷騰空而起,飛濺的泥土裹挾著有毒的黃色硝煙似一陣可怕的龍卷風狂卷而過。


    無數彈片四下激射,帶起一陣陣鐵血風暴,不時看到有殘肢斷臂被轟然炸飛!


    幾乎是覆蓋性炮擊展開的時候,第二十四旅團剛剛完成架設的炮隊就瞬間報銷了。絕大多數火炮脆弱得如同一張紙,被炸成了一堆廢鐵。炮隊的炮兵們還沒來得及躲避,就被衝天的煙火衝擊波給徹底吞沒。


    山田看到眼前這如同深淵地獄一般的場景,整個人都懵了。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土匪,這是支那土匪?


    “將軍閣下,這是陷阱,我們必須立即突圍!”竹木衝過來朝著山頭大喊道。


    驚醒過來的山田帶著被欺騙的憤怒和驚恐大叫道:“對,這是陷阱。這些人不是什麽支那土匪,他們是支那政府軍,他們肯定是支那政府軍!”


    如果還有人,哪怕是寺內正毅大將,告訴山田這些人是支那土匪,他絕對會一腳狠狠地踹在那人的臉上。


    土匪?


    你家土匪是這樣的嗎?


    無論在山田的眼中,沂蒙自治聯軍是土匪也好,中國政府軍也好,無比猛烈的炮擊依然在繼續。


    一輪接著一輪的炮擊,就像一隻代表著死亡的釘耙在飛熊嶺前的整個官道上犁了一遍又一遍。


    在如此覆蓋性炮火的打擊下。日軍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無數日軍士兵基本上隻能四處尋找掩體躲避轟炸,向天照大神誠心祈求保佑。


    也許是日軍士兵的誠心祈求起了作用,也許是支那軍火炮部隊需要補充彈藥,山田注意到炮擊開始逐漸減弱,最終漸漸停止。


    要命的炮擊終於停止了,山田大鬆了口氣,正要命令部隊突圍,跳出這個支那人布置好的陷阱。


    然而,就在此時。天空中突然傳來陣陣嗡鳴聲。


    山田不由自主地抬頭往天空中一看,就看到了讓他震驚萬分的情景。


    隻見天空中一大片黑雲籠罩了過來,但是山田心裏很清楚,那不是什麽黑雲。而是龐大的飛機群。


    聯想到去年出現在支那的轟炸機,山田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雙眼的瞳孔收縮成一點。


    嗡嗡嗡嗡


    嘈雜的嗡鳴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那龐大的機群終於清楚地出現在了日軍頭頂的天空上。


    機群的高度開始下降,朝著官道所在的位置俯衝了下來。


    剛剛劫後餘生,從掩體裏、屍堆中爬起來的日軍士兵就看到一架又一架飛機從頭頂滑翔而過。隨即視線裏出現一個個黑點,那些黑點從天空中掉了下來。


    轟轟


    劇烈的爆炸再次響起,可憐日軍士兵還沒來得及慶幸躲過了沂蒙自治聯軍炮團的炮擊,卻又當頭挨到鋪天蓋地的轟炸。


    龐大的機群不斷俯衝滑翔而過,扔下一顆顆炸彈,瘋狂收割著日軍士兵的生命。


    這悲慘的一幕,讓山田看得是瞠目欲裂,嘶聲大喊道:“撤退,撤退!”


    日軍第二十四旅團要撤退,隻是王默又豈會讓山田如願,當機立斷下令發起全麵衝鋒。


    麵對已是半殘的日軍第二十四旅團,沂蒙自治聯軍沒有給山田半點機會,除了少數幾名僥幸逃脫的漏網之魚,日軍第二十四旅團5000人可以說是全軍覆沒了。


    解決了日軍第二十四旅團之後,王默甚至沒有留下來處理戰後事宜,而是立即返回司令部,召集所有藍鷹飛行大隊的軍官,部署新的軍事行動。


    司令部中,王默站在那個建議沙盤的麵前,對著一眾藍鷹飛行大隊軍官說道:“下麵,我命令,飛行大隊,立即對英日聯軍展開大規模空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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