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實男子腦袋偏到一邊後,一大滴溫熱的鮮血滴落在趙硯的手背上,是從壯實男子下巴上滴落下來的,之前趙硯的飛刀就割傷了,剛才趙硯暴退中,手中還剩大半啤酒的啤酒瓶保齡球一般砸在他腦門上,啤酒瓶爆碎了,更是將他臉上砸得血肉模糊,此刻鮮血早就染紅了他大半張臉。


    一滴溫熱的鮮血滴落在趙硯手背上,才讓趙硯臉上剛剛爆發出來的戾氣悄無聲息地緩緩散去,暴睜的雙眼眼簾緩緩下闔,又恢複成平時那種半睜半眯的模樣,五指一鬆,收回卡著壯實男子脖子的右手,壯實男子原本是雙腳離地的,在趙硯收手後,立即摔落在地,一動不動。


    同時,他身後被撞裂出一大片蜘蛛網似的玻璃牆也在落地後,突然嘩啦一聲,掉落下來一大片。


    酒吧外麵正在經過的三四個男女嚇了一跳,錯愕的目光都立即望了過來。


    秦淮河上的夜風從玻璃牆上的大洞中吹進酒吧,迎麵吹拂在趙硯臉上,讓趙硯感到一陣夜風的清涼,腦中的躁意又去了幾分,半睜半眯的目光在洞外路上那幾個路上驚愕的臉上一掃而過,趙硯緩緩轉身,半眯的目光又在鴉雀無聲的酒吧內緩緩掃過,目光掃到孤身一人立在舞池邊緣的駱華倩身上的時候,微微停頓,趙硯看見駱華倩呆立在那裏一動不動,嘴角微翹,趙硯目光離開,酒吧內每一個被他目光掃到的人都渾身緊繃,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見識了他恐怖的殺傷力之後,此刻沒人敢刺激他,唯恐一點聲音就引來他的怒火,趙硯感覺到酒吧內氣氛的詭異,但他不在意,或者說他覺得挺有趣。


    殺兩個殺手而已,按大明律,他不僅無罪,反而有功,此刻他不僅不慌,反而鎮定的很,目光落在那個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消瘦女身上的時候,趙硯勾了勾嘴角,踱步走了過去,在她麵前不遠處的一張酒桌旁坐了下來,隨手拿起桌上半瓶紅酒,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對著瓶口喝了一口,挑著眼角饒有興趣地看著地上那個眼看要不了多久就要咽氣的消瘦女子。


    就像在看一件有趣的事,每次看見她嘴角流出鮮血,或者手腳抽搐一下,趙硯嘴角的笑意就濃一分。


    他本有憐香惜玉之心,但對這樣來刺殺他的女人,他心裏完全產生不出那樣的心思,半醉半醒間,趙硯倒是對觀看她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程,饒有興趣。


    也許他真的不能喝酒,每次喝酒,心中的戾氣、邪氣都很容易被觸發,心性都好像變得與清醒時候不同,如果是清醒的時候,趙硯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惡趣味,但半醉半醒之間,他的趣味就變了。


    像之前蹲在壯實男子麵前,一邊喝酒一邊問“from無常?”。


    這樣的趙硯任誰看了,心裏都會寒氣直冒,比如此刻酒吧裏那些鴉雀無聲的人,駱華倩心裏也瘮得慌,她目光微轉,注意到酒吧裏沒人敢動敢出聲,好像個個都被人施了定身法,心裏的衝動告訴她應該立即離開這裏,遠離這樣邪氣的趙硯,但理智卻告訴她不能離開,如果她這個時候走了,趙硯事後很可能會要懲罰她,而趙硯的懲罰……


    駱華倩腦海中閃過上次被趙硯懲罰……強吻時的畫麵。


    猶豫著,駱華倩還是一步步走到趙硯旁邊,小心地在趙硯旁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趙硯又恢複成迷蒙的醉眼轉過來,落在她臉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懶洋洋地問:“幹嘛這種眼神看著我?是不是覺得硯哥現在很帥啊?”


    隨著駱華倩的走動,酒吧內的氣氛略微鬆動了一點,有膽子稍微大一點的,悄悄邁著無聲無息的腳步,從門口悄悄溜了出去,也有人悄悄躲進酒吧的衛生間,其他人不管膽大還是膽小的,都下意識地盡量遠離趙硯,然後一個接一個悄悄從酒吧門口溜走,壯實男子屍體後麵玻璃牆上破開的大洞,明明能輕易過人,明明有好幾個人在那個大洞旁邊,卻愣是沒人敢從那裏溜出去。


    雖然兩個殺手一個死了,一個快要死了,但還活著的那個年輕人實在給這些人壓力太大了,舉手投足之間就能奪人性命,而且是那麽粗暴的被擊斃,就算膽子再大的人,此刻也都覺得手腳發軟,這麽誇張的攻擊殺傷力,簡直堪比特效誇張的武俠電影。


    有人出去後,悄悄撥打報警電話,有人躲進衛生間後,悄悄撥打警方電話,明明是正義得到伸張,這些人打電話的時候,卻都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仿佛剛才被打死、重傷的是兩個好人,完好無損的是個十惡不赦的歹徒。


    酒吧內,老板和服務生沒人敢過來打擾趙硯和駱華倩,確切地說是趙硯。


    這小子功夫太硬了,關鍵是誰都能看出來他好像喝得半醉了,言行舉止都不像清醒的樣子,喝醉了的人本來就容易被觸怒,功夫還這麽硬,誰不怕?


    “你功夫是跟誰學的?”


    駱華倩沒有回答趙硯調’戲式的問題,略微沉默後,反而問趙硯這個問題。


    “功夫?誰?”


    趙硯似笑非笑地重複了一下她話中的三個字,隨即隨意地說:“陸揚!”


    “陸揚?”


    駱華倩輕念著這個名字,在腦海中搜索國內知名的武術名家,她相信能教出趙硯這樣徒弟的人,一定是一位名滿天下的武術大師,可是,她搜遍腦海中所有相關的記憶,卻愣是沒有想起大江南北、長城內外,有哪一個武術名家是叫這個名字的。


    難道是一個隱世不出的武術大師?


    駱華倩隻能做出這樣的猜測,猶豫著,卻沒敢再問趙硯。


    如果是一個隱世不出的武術大師,想必就算她問了,趙硯也不會告訴她。


    半醉的趙硯沒有注意到此時駱華倩看他的眼神是異樣的,見識了他的才情,又近距離第二次見識到他的功夫,這個比她還小兩歲的男生在駱華倩眼裏已經變得神秘起來,高深莫測。


    上次在華元樓前麵遇刺的時候,她就見識過趙硯的功夫,但那天晚上趙硯展現出來的功夫並沒有今晚如此暴力而誇張,就在剛才,趙硯不到一分鍾之內展現出來的那種爆發力極強的功夫深深地震撼了駱華倩。


    這樣的功夫,在駱華倩看來,如果她師父管漢峰不用刀,也未必是趙硯的對手。


    管漢峰,南京刀法第一名家,雖是刀法名家,但能成就南京刀法第一名家的名頭,如果說他徒手功夫很爛,絕對不會有人相信。


    所謂一法通、萬法通,刀法能精湛的人,徒手功夫必定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駱華倩是管漢峰的關門弟子,而現在在又一次見識了趙硯的功夫之後,駱華倩心裏已經認為隻論徒手功夫,她師父管漢峰贏不了趙硯,可想而知現在趙硯在駱華倩心目中有多強。


    “砰!”


    紅酒瓶摔在地上碎裂的聲音嚇了駱華倩一跳,她沒料到趙硯會突然將手中的紅酒瓶砸在地上。


    “給我拿瓶酒來!!”


    砸了空酒瓶之後,趙硯頭也沒回地喊了一聲,酒吧裏立即騷動起來,幾個還沒逃走的女服務生都緊張起來,老板和調酒師也緊張起來。


    駱華倩目光看向十幾米外的吧台,看見一個疑似酒吧老板的人連推了一個疑似調酒師的青年兩把,那青年大概也緊張得不行,緊張伸出雙手對著酒架,想拿紅酒,又想拿白酒,一副舉棋不定、拿不定主意的樣子。


    疑似老板的男子好像急了,一把將他推開,快手快腳地從酒架上同時拿下一瓶紅酒,又拿下一瓶白酒,跟著又彎腰從吧台下麵拿上來兩瓶啤酒,跟著又彎腰一次,又拿上來兩瓶。


    然後連連招手,示意不遠處一個圓臉女服務生將這些酒全部給趙硯送過去。


    趙硯沒有聽見回應,半眯著眼回頭望過去,喝道:“聽見了沒有?拿酒來!酒呢?什麽破酒吧?酒都沒有嗎?”


    “啊?來了來了!您稍等!您稍等!酒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疑似老板的男人連聲應著,麵色焦急地連連跺腳招手喊那個懼怕的女服務生。


    那懼怕的女服務生躊躇著慢慢走過去,端起托盤上的酒剛要送過來,就在這時,酒吧外麵忽然傳來嗚嗚的警笛嗚鳴聲。


    女服務生腳步定在那裏,光線昏暗的酒吧裏,駱華倩也看不清她神情是喜還是憂,反正是沒有再過來。


    趙硯半眯的目光瞥了一眼酒吧玻璃牆外的馬路,嘴角勾起一點弧度,輕語道:“終於來了!效率真低!”


    輕語著,趙硯的目光又轉到那趴在地上瀕臨死亡的消瘦女子,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時候,正好看見她手腳一鬆,臉一偏,軟軟地趴在地上,再也不動一絲。


    死了?


    趙硯撇了撇嘴,覺得有點無趣,竟然正好這個時候死了,都不需要警方審訊了。


    三輛警車幾乎不分先後地疾馳而來,同時在翩翩起舞酒吧外麵的馬路上停住,然後一群身手矯健的警員迅速持槍衝進空蕩蕩的酒吧裏。


    “束手!束手!所有人都束手不許動!!!”


    ……


    南京稽查司收到消息,得知今晚又有兩名無常的殺手刺殺趙硯一事的時候,已經是當天深夜十一點多。


    收到消息的南京稽查司司長許武令當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前不久署裏才剛給他這邊布置的任務,如果無常再派殺手來南京,務必全部捉拿,不能捉拿就當場擊斃,署裏下達的命令這才過去多久,他這裏的工作就出現了這樣嚴重的失誤,無常派來的殺手都被人擊斃了,他這裏才收到消息。


    許武令再三確認無常這次派來的殺手沒有造成南京人員傷亡之後,才稍微鬆了口氣,然後還是一夜沒有睡好覺,一晚上都在思索明天一早該怎麽向署裏匯報這件事。


    隱瞞肯定是隱瞞不了的!


    署裏之前下達的這件任務,署裏很多人都知道,如果他敢隱瞞,他就敢斷定署裏那些覬覦他司長位置的家夥,一定會有人向署裏打他的暗槍,屆時,後果必將更加嚴重。


    可是據實匯報的話,同樣危險。


    新署長剛剛上任未久,按官場的慣例,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時候,許武令認定新署長最近這段時間之所以按兵不動,沒有什麽動作,一定是在尋找下手的時機和方向。


    這個時期,天下各地的稽查司哪裏不是小心謹慎?唯恐把新署長上任後的第一把火燒到自己身上?


    如果是其它時期,即便他犯了錯,可能還能找關係疏通,找人幫他說情,但現在是新署長上任的時期,官場上誰都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是慣例,是樹立權威的時機,除非想徹底得罪新署長,否則誰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跟新署長對著幹?


    稽查署,大明官場上的第二強權機構!僅次於自大明立國之初就建立的錦衣衛。


    錦衣衛是皇帝手中的利器,稽查署則是大明恢複丞相製之後,建立的強權機構,是丞相手中的重器。


    權責方麵幾乎完全與錦衣衛重疊。


    大明官場上的慣例,能徹底掌握稽查署、使用好稽查署的丞相,才能真正掌管這個偌大的國家。


    和錦衣衛不同,錦衣衛如今分為左中右三司,權柄一分為三。


    但稽查署整體實力雖然不如錦衣衛,但稽查署隻有一正二副三位署長,權柄歸一,論實力,稽查署超過錦衣衛三司中的任何一司。


    稽查署與錦衣衛互相監督,從這一點上便可以看出,稽查署的地位與錦衣衛是平齊的。


    而最近,正是稽查署唯一正署長新近上任的時期,全國各地所有稽查司上下,全都緊張忐忑中,唯恐引來新署長拿自己第一個開刀立威。


    許武令最近可是聽說了不少新署長荀清以前的事跡軼聞,他聽說荀清雖是女子,年齡也不大,剛剛三十出頭,但卻是中書大學頭名畢業,文武雙全,一入官場就進入稽查司,大明官場上不計其數的官員都是她父親的門生。


    曆任嶺南稽查司辦事員、副司長助理、副司長、鹹陽稽查司司長、京城稽查署司長助理、稽查署司長、副署長,最近才正式擔任稽查署署長。


    鐵麵無私、言出必行、手腕高明等等,都是他最近聽說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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