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話間,把自己從一個初涉道門的毛頭小子暗暗過渡成了“一身道術”的高人,即便臉皮厚如蕭浪,也微感赧然,所幸天色昏暗,倒沒露出什麽破綻。


    這番話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女鬼思索了一下,發現蕭浪確有很多與眾不同之處,雖然有時候眼瞅著就是個虎了吧唧的愣頭青,但總有些陰謀詭計且奇峰迭出,保不齊還真有點門道。


    見女鬼有些意動,蕭浪繼續發動攻勢:“我再跟你說句心裏話,我這人向來是有恩必還有仇必報,對於真正的惡人也從來不手軟,要是照著我以前……呃……幾天前的脾氣,絕對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你打得魂飛魄散永絕後患,但這段時間的一些經曆,讓我有了點改變。”


    這話確實不假,剛才連蕭浪自己都有點納悶了,以自己一向“愛憎分明”的性子,咋有耐心跟這女鬼扯皮還試圖幫她解決問題呢?想來想去,應該是在那“惘海”之中險死還生且處處透著詭異的經曆對自己的心境造成了一定影響:敏感脆弱的希特勒,沉默寡言的項羽,還有那些泥胎木雕般的“人”,雖然具體表現不同,但在他們的眼眸深處,似乎都掩藏著無盡的絕望與哀傷,看來,做人難,做鬼也不容易啊!


    當然,那個神神叨叨滿肚子壞水兒的張老道除外。


    蕭浪接著說道:“我想讓你說出問題的根源,既是為了給自己出一口氣,也是為了避免讓你繼續傷害別人,還能幫你出了心中怨氣,一箭三雕,有啥不好的呢?”


    女鬼靜靜地盯著蕭浪看了一會兒,直看得蕭浪心裏又有點發毛,看樣子女鬼雖然有些意動,但對蕭浪的信任仍嫌不足。


    蕭浪明白亮出最後底牌的時候了,他誠懇地說:“我現在真的沒有騙你的必要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是真的想解決問題,你的怨氣濃烈至此,我可以想象你曾經受了多大的打擊和委屈,實不相瞞,我正是剛從鬼門關溜達一圈回來的人,差一點兒就變成你的同類了,我是真的想幫你,即便是我能力有限,但我也要盡力一試,成與不成要看很多因素,但做與不做是看我的良心!要不然,我還和你這個差點幹掉我的鬼墨跡個啥?”


    女鬼渾身……不對,是整個頭一震,蕭浪這最後的一擊似乎終於成功地擊破了她封閉已久的心理防線,隻片刻的工夫,似乎連她周身的戾氣也小了很多。


    蕭浪見已基本談妥,心中也一陣輕鬆,他做夢也沒想到過有一天自己會如此心平氣和聲情並茂地同一隻鬼談判,而且這女鬼片刻之前還想置他於死地。


    女鬼有想了一會兒,開口道:“好,我……我相信你。”


    蕭浪見事情終於拍板,終於露出一臉喜色,按著女鬼腦袋的手也鬆開了。


    “你不怕我就此逃掉?”女鬼用若有深意的眼神盯著蕭浪。


    “嘿!怕這怕那就不用聊那麽多了,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還談啥?撒謊的人多了去了,撒謊的鬼我還沒見過……幾個。”蕭浪豪氣幹雲地說,之所以最後心虛地加上那句“幾個”,是因為在那一瞬間,他又想到了那個貌似仙風道骨,實則一屁三謊的張老道。


    女鬼倒是對蕭浪這句話大為受用,她倒也爽快,沒有再糾結於信任不信任的問題,而是直接張口切入了正題。


    “我是自殺的……”女鬼幽幽地道,語氣中竟透出一絲苦澀。


    “啊?又是自殺的?”蕭浪不禁脫口而出,這幾天見到自殺而死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從一世之雄到升鬥小民,可謂五花八門,但人家楚霸王無顏見江東父老自刎烏江也就算了,你說你們這幫生在新時代長在春風裏的社會主義新青年沒事都自絕於人民個啥呢?


    女鬼沒理會蕭浪的一驚一乍,繼續說道:“我,其實是去年的大一新生。”


    “啊?”這可真是重磅消息,原來這姐妹兒並不是什麽陳年老鬼,而是本應該上大二的學姐啊!


    女鬼接著說:“我自殺,事出有因,我……”


    這句話還沒說完,女鬼忽然滿臉警惕之色,似有所覺,還沒等蕭浪反應過來,便扯著一頭長發“咻”地一下飛走了,隻在蕭浪耳邊留下一句“有人來了,以後再說”便“芳”蹤嫋嫋鴻飛冥冥了。


    到這兒蕭浪也意識到是寢室的兄弟們回來了,發現自己還保持著挺威武的半蹲姿勢,忙一灘爛泥般地躺了下來,免得其他人納悶。當然,蕭浪本來就已經是強弩之末,要不是為了在女鬼麵前撐出一副強悍的形象,他早就躺下了。


    這一躺,更是如國軍潰敗一瀉千裏,全身的疼痛又紛紛湧了上來。按理說踢了一場球不至於啊,還是……莫非這就是用了“剛體符”的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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