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渠上午收到葉一品送來的請帖,請帖上說要集中行內的精英召開一個很重要的會議。因為前天廣告單被撕的事,他還耿耿於懷,本不想給葉一品這個麵子,但是不去吧,顯得他怕了葉一品似的,又搞得他好像不是業內得精英,那不是啪啪的自己打自己的臉嘛。


    老渠也是有脾氣的,決定走這一遭,於是他坐著豪車大搖大擺得去雅風閣赴約。


    到了地方,入了座,經過一一介紹,他發現業內人士確實來了不少,是不是精英他就不得而知了。


    會議開始,漸漸地他才意識到,請帖上說的特麽就是一堆狗/屎。所謂的重要會議特麽的就是對錦繡布行和儲繡坊的批鬥大會!


    葉一品說什麽錦繡布行現在的那一套經營方式擾亂了市場秩序,什麽錦繡布行衣裳的定價與市價拉開的層次太大,什麽錦繡布行的服裝風格不適合華族女性……


    他一個勁兒的在那兒放屁不說,還強製勒令老渠把錦繡布行服裝的價位給壓下來,老渠要是不當場答應,他就不放人走!


    在座的都是葉一品的狐朋狗黨,老渠孤家寡人,百口莫辯,他索性也不浪費唇舌跟他們麵紅耳赤得爭執,強壓著一肚子火,老僧入定一般坐那兒閉目養神。


    要不是錢朗領著幾個巡捕闖進雅風閣,他估計還被困在那兒呢!


    老渠本就一肚子火,又說了那麽半天,這會兒已是口幹舌燥。


    趁他喝水潤口的功夫,錢朗又接著,“我進去的時候,你們是沒看到那些人的臉色,尤其是坐最把頭的那姓葉的,直接就嚇傻了!一說他非法監禁,要把他帶去巡捕房問話,他立馬就慫了,還舔著臉讓渠伯跟巡捕說情。渠伯都不惜的理他的臉,走的時候抓起桌上的茶杯,連杯蓋兒一塊兒狠狠往地上一砸,啪——那氣勢那氣魄,我當時就想拿照相機把那一刻記錄下來!”


    錢朗天橋說書一樣聲情並茂,講的繪聲繪色,語調抑揚頓挫,讓人不禁覺得如此有表演天賦的他屈就在錦繡布行當個小小的送貨員實在可惜了。


    儲繡坊裏一個叫阿娣得繡娘不以為然的嬌笑一聲,當眾吐槽錢朗,“你把姓葉的嚇傻了,我咋就不信呢?我看八成是跟你一塊兒進雅風閣的巡捕房嚇著人家了吧!”


    錢朗本想在大家麵前威風一把,被阿娣這兩句吐槽的話打回了原形,還不服氣似的一再強調,“我說的都是真的!真真兒的!不信你們問渠伯!”


    “我又沒說不信你,渠伯當時肯定是威武了,你——就算了吧。”阿娣美目一盼,眼神中淨是對錢朗的不屑。


    一再被拆台,錢朗覺得莫名其妙,想不起自己啥時候招惹過人家。


    香菜端著老渠之前收到的請帖,翻來覆去的看,發現這請帖其實是一品商會的專用請帖,上麵還印有“一品商會”的字樣。


    香菜真要被老渠那智商給蠢哭了,“什麽行內會議,這就是一品商會的內部會議,咱們又不是一品商會的人,我真不知道你去瞎湊什麽熱鬧!”


    老渠受了這麽大的氣,她不說些安慰的話也就罷了,還淨在那兒說風涼話,老渠氣得又想摔杯子。


    香菜不顧他的臉色,幽幽歎了口氣,用無奈的聲音慢悠悠的說:“誒,這下,梁子算是結下了。憑葉家在咱們這行的勢力,恐怕日後不會給咱們好果子吃。”


    “回頭我讓我大哥去葉家說說。”藤彥堂跟葉家僅有不多的交集就是通過榮鞅來維係的,他要是能在葉一品麵前說上話,就不必勞榮鞅去當這個說客,而親自去了。


    老渠不服氣,怒聲叫囂:“他有什麽招兒,就盡管放馬過來,我還怕他不成!”


    知道事情的經過就好了,香菜可沒那麽多功夫把注意力浪費在葉一品身上。她把請帖撂給錢朗,今天這事兒讓她想起那幾個還沒通過考核的打版師——


    那些個打版師都是從葉家的廠子裏出來的,雖說他們都是一瓶不滿半瓶晃蕩的打版技術,可他們畢竟在老師傅手底下那可長時間了,耳濡目染之下對葉家廠子的現狀必定有些了解。


    他們一走,帶走的可不隻是半吊子的打版技術,還有葉家廠子的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商業機密。


    葉一品在做這件事的時候不可能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可跟錦繡布行的商業機密比起來,他家廠子裏的那點秘密就顯得不是那麽金貴了。


    他送人來,可能也是經過多方麵的考量。哪怕用半瓶子醋汁兒,也能甩人一臉髒,還能顯出他大方,也能用這種明麵兒上的文章掩蓋其背後更深的用意……葉一品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香菜將百鳳叫到一旁,吩咐她說:“昨天留下來的那幾個打版師,你想辦法查查他們的底細。”


    百鳳心中瞬間一凜,以前她對葉一品不了解,但經過今日一事,她也覺得葉一品不大可能有那麽大方,說不定真的會在那些人中做文章。


    不過好在留個心眼兒,昨天她就讓人著手調查那六人的底細了。


    “這你放心,自從出了周瑾那樣的事後,錦繡布行和儲繡坊裏,除了自己人外,其他人的底細我都調查的清清楚楚。昨兒我就讓人去查那六個人了,明天應該就有結果了。”


    從前幾天撕廣告單的事開始,前前後後都是葉一品整出來的幺蛾子,這很難不讓百鳳耿耿於懷。


    她忍不住說:“昨兒來的那幾個都是從葉家的廠子裏出來的,其中還有一個是葉家的少爺,你招他們,這不是養虎為患嗎。”她壓低聲音,小心翼翼說,“咱們不能重蹈周瑾的覆轍啊。”


    想起周瑾,香菜就覺得可惜。周瑾可是難得的好裁縫。


    香菜心中惋惜了一陣,後正色對百鳳道:“有時候不能用同一種方法對待同一種性質的事情,要因異而變。我本來是想把周瑾拉攏過來的,但是周瑾想要的是安然無恙的回到她自己的國家,盡管我能幫她回國,卻不能保她安然無恙。她想要的東西我給不了,就算你我對她再好,她仍會效忠拿捏著她前途與性命的空知秋。


    昨天來的那六個人不一樣,他們的根兒在這裏,他們想要的,葉家給不了,但是我們能給他們。他們自會對我們趨之若鶩了。”


    百鳳覺得香菜說的有幾分道理,心中一想,那姓葉的打發來的打版師不可能都是“鬼”,隻要將葉一品安插在其中的“鬼”剔除出去就行了。


    百鳳向香菜表示,她會對此事上心。


    香菜回想了一下昨日她與那六人見麵時的情形,自己要真有火眼金睛,說不定一眼就能看出他們其中某人的原形,可惜她沒有哇。所以她很難斷言誰身上有問題。


    她自言自語似的說:“葉成宗就不用說了,那個女孩子沈子丹的家境應該不錯,其他人嘛……不好說。”她老成的摸著下巴思索,“那個小鮮肉黃家軒……選的是那張圖沒什麽難度,用料也是最少的,想必他家裏應該有什麽難處。年輕人嘛,自尊心比較強,不如萬川和任鋒想的周到……百鳳啊,你若是查到黃家軒的住處,差人把布料給他送去。”


    百鳳把她說的話默默記下,心裏還會葉一品的事耿耿於懷,“葉一品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了,你打算怎麽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先不理他。”香菜采取置之不理的對策,可不是束手無策。“先查查葉家再說。”


    百鳳一想,覺得也是,采取措施之前不做點準備那怎麽行。“我會把葉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給你查出來!”


    香菜將目前能做的事都布置了下去,至於葉一品又會有什麽行動……誒誒,讓他自己折騰去吧。


    中午,如藤彥堂所願,香菜跟他吃了一頓飯,便打發他走了。


    晚上,香菜正在屋裏趕工,半夜十一點多聽到院裏的大門被敲響了。


    她下去開門,見門外的人是藤彥堂,不禁意外,“你怎麽來了?”


    “不是你讓我來的嗎?”藤彥堂一副老實聽話的乖寶寶模樣。


    香菜想起來了,今兒她在儲繡坊撩這漢子的時候,確實說過這樣的話。


    她哭笑不得,“玩笑話,你聽不懂啊?”


    藤彥堂兩手一攤,聳肩搖頭,一副無辜狀。


    香菜揮著手把他往遠了轟,“去去去,哪兒來的回哪兒去,現在我哥不在,咱們孤男寡女的,你也不怕旁人說閑話!”


    見香菜要將門關上,藤彥堂一手抵住,“放心,我來的時候,沒人看到。”


    香菜要笑哭了,這是有沒有人看到的事兒嗎,這是節操問題好嗎!


    香菜要是把他放進去,沒把持住自己,跟這男人擦槍走火鬧出了“人命”……她現在還沒準備好把人生的重心放在家庭上。


    “你走!”香菜板著臉,顯得特別強硬執著,“你趕緊走!”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藤彥堂說著溫柔的話,他的力道可不溫柔,一使力就把香菜擋著的那扇門給推開了。


    香菜腳下打了個趄趔,人還沒站穩,藤彥堂便一陣風似的邁入了門檻,長臂一勾,將她攔腰扶住,用腳將院門關上,反手將門閂落上,動作一氣嗬成。


    他按捺不住似的低頭在香菜的鼻尖咬了一口,細碎的啄吻一路下滑,又輕齧著她的唇瓣,最後深吮她的唇舌。


    又啃又咬的,這叫不會對她做什麽?


    香菜心中嗔怨,卻情不自禁的踮起腳尖回應他的熱情。


    藤彥堂在迷離中抓住了一絲理智,意猶未盡得放開了香菜的雙唇,卻沒有放開手,更沒有退開。


    他滿足的在香菜耳邊歎息,聲音沙啞卻很有磁性,“在儲繡坊……我就想這麽做了。”


    香菜握著粉拳在他胸口輕捶了一下,真被氣笑了,“當時你正兒八經的,原來腦子裏想的都是這些!假正經,真是假正經!”


    想到工作,香菜方才被這男人撩起來的情緒轉瞬冷卻下來。她猛的推開藤彥堂,顯得異常冷靜,“現在不行,等布行那邊的打版師到位了,我給自己休個假,然後再好好陪你。在這之前,你最好還是別來撩我了!所以你還是趕緊走吧!”


    藤彥堂就是想一親芳澤,沒想做多出格的事情。他要是把持不住自己,早就把香菜撲倒該咋辦就咋辦了。


    他恬不知恥的提出了個請求,“你哥那屋空著,讓給我睡吧。”


    “那是我哥的屋!”香菜堅決不讓他侵犯哥哥的領地。


    藤彥堂勾起唇角,眼中笑意促狹,“那我跟你睡一個屋也行。”


    香菜橫眉怒目,“你別得寸進尺啊!”


    “以前在藍浦軍校,咱倆睡一間宿舍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麽防著我。”


    “此一時彼一時。”


    那時候香菜還沒確定自己對藤彥堂的心意,自然不會對他有非分之想,可現在不一樣——


    現在他已經到她碗裏了,這廝又一個勁兒的把他自己往她嘴邊送,她就差下口咬了,香菜怕自己忍不住啊!


    藤彥堂不顧她的意願,自作主張,“行了,從今以後,我就睡你哥那屋了。”


    不是一晚上,而是從今以後?


    香菜瞪大杏眼,快步追著他的背影跑,“你還要不要臉!”


    “我還有比這更不要臉的事沒做呢。”


    香菜氣不打一處來,她以前怎麽就沒發現這男人身上有流/氓屬性呢?


    這是病,得治啊!


    “誒,你不是找了個心理醫生嗎,看過沒有?我怎麽發現你的病越來越嚴重了?”


    藤彥堂說要睡芫荽的屋,進了大屋後卻不往芫荽那屋走,而是徑直往樓上去,顯然是要去香菜的房間。


    到了香菜的房間,他往床上側身一躺,手支著腦袋,笑吟吟的看著恨不得對她張牙舞爪的香菜。


    “就是心理醫生建議我,多接近你。”


    香菜目瞪口呆,“你那心理醫生沒病吧,你的病跟我有什麽關係?”


    “我的病跟你是沒有關係,但治好我的病,那就跟你有關係了。”見香菜豎著耳朵有要聽下去的意思,藤彥堂側身挪了挪,大手拍拍身前騰出來的位置,想讓香菜坐過來。


    香菜不依。


    藤彥堂看看她,又用眼神指了一下給她騰的位置,那意思是“你不坐過來,我就不說”。


    香菜撇撇嘴,勉為其難的做了過去。


    她一坐下,藤彥堂就又不老實了,抓住了她的手,捏著她手掌肉肉最多的地方又揉又搓。


    “金醫生說,我這種複雜的心裏病症,如果找不到症結病因所在,就很難對症下藥。與其用藥物治療,不如用精神療法,因為藥物對身體有一定的傷害。她建議我多去一些能讓我心情放鬆的地方,多接觸一些能讓我放鬆心情的人……”


    他反手勾著香菜的手指,將她的手拉近,薄唇湊上去,在她的手背上輕輕落下一吻。


    香菜按著發燙的手背,心中甜蜜,但想到藤彥堂對她的接觸今非昔比,不禁失笑,“這個金瀟瀟,居然把你治成一個情聖了。”


    這個男人,居然開始主動了。


    藤彥堂柔聲問:“那你更喜歡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香菜老臉一紅,不用摸,她也知道自己的臉頰一定很滾燙。


    “我能不能不回答你這個問題。”


    藤彥堂態度強硬,“必須回答!”


    對他開玩笑,撩他的時候,香菜都會反應自如,說起表露心跡的話,倒變得矜持了。


    藤彥堂默默的凝視著她,執著的等著她的答案。


    她別開臉,生怕自己的窘態落入到這男人執著認真且含情脈脈的視線中,用快速的語氣口齒不清的咕噥了一聲:“現在吧!”


    藤彥堂笑了,這一刻秋風月輝都不及他的俊采。


    他抓著她的手又捏了捏,“所以,你要無條件配合我的治療。”


    他會變成她越來越喜歡,甚至是最愛的那個人!


    他稍一用力,將香菜帶到懷中,在她緋紅的臉頰上印下一吻。


    見他又欺身上來,變得那麽不規矩,香菜慌了心神,連忙推開他求饒:“不行不行,真的不行!我還要一大堆工作呢!”


    藤彥堂有點受傷,“我可是撂下工作過來的。”


    以往這個點兒,他還在百悅門呢。


    香菜難能跟他比,“你手底下那麽多人,隨便把工作撂給誰都行,我那工作室裏,現在就我一個人……”


    藤彥堂隻想咬住她一張一合的小嘴,不想從她這張嘴中聽到她喋喋不休的談工作。


    他眼眸微凝,目光卻變得越發灼熱,穩住呼吸,輕聲截斷她的話:“明天再做一樣。”


    “明天還有明天的事……”


    香菜的話音,被藤彥堂吞到口中。


    周圍的氣溫,漸漸升高。


    這個女孩太香甜了,讓他情不能自抑,讓他想要將她揉碎在懷中。


    雖然很享受,不過香菜慶幸的是,藤彥堂對她頂多隻是親親抱抱,沒有做太過分的舉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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