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嫣從作坊出來,看見榮六在門外不停地跺腳哈氣。玖兒過去拍了拍榮六的胳膊,“有那麽冷嗎!”


    “一個人在外麵候著閑著也是閑著,總得幹點什麽吧!”


    “那現在可有事幹了!”玖兒撇撇嘴。


    “幹什麽?”


    “找人!”


    “找人?”榮六蹦起來,“找什麽人?”


    玖兒也不答他,迷惑地望著駱嫣,“小姐,寺廟那麽多,咱們去哪兒找那個馮天壘呀!”


    駱嫣笑了,“那你想想看,馮天壘為什麽要出家?”


    玖兒歪頭道:“因為他心愛的人死了。”


    “原來是個悲傷的愛情故事!”榮六嘻皮笑臉的樣子。


    “對,榮六說得沒錯,這是一個悲傷的愛情故事。既然愛人死了,那失去愛人的人會去哪裏出家呢?”駱嫣故意拉長了話音。


    玖兒靈機一動,“一定會守在愛人的墓前,馮小憐的墓在小觀音山上,那馮天壘一定是在小觀音山出家!”


    “答對了!咱們現在就去!”駱嫣快步朝馬車走去。


    榮六摸了摸腦袋一時摸不清頭腦,趕緊跟上。早上出門太早,榮六來江都的路上都在車廂裏昏睡,這時終於來了精神,飛身跳上馬車,讓車夫快去小觀音山……


    寒風起,菊花殘。臨安驛館院子裏的菊一夜間落了一層殘花。


    鬱塵望著落花歎了一聲,“看到落花真是讓人悲傷!”


    “別傷感啦!快走吧!”榮玘抬步出了院子,鬱塵無奈地搖了搖頭追了上去。


    兩人直奔禮部設在宮門外的報名處。路上人流熙攘,車馬喧囂,榮玘無心流連。鬱塵卻東張西望,不時在街邊商販攤子上拈個花鈿,掐個纓絡。


    榮玘拉住鬱塵的袖子,“你若再不快些走我就獨自去了。”鬱塵撅起嘴,不情願地放下手上的物件,“好啦好啦!人家看到這些東西就喜歡得不行。你也是的,到了京城也不想想給你娘子買些什麽手信回去。”


    “等考完試我自會給娘子捎些禮物。”榮玘看了一眼花鈿攤子。確實有幾支入了眼的。榮玘弧起嘴角。駱嫣的樣子仿似浮現在眼前……


    “傻笑什麽呢?真是個呆子!放著好好的狀元樓不住,偏偏要住這個四處漏風的驛館。”


    “四處漏風讓人清醒,你若住不慣就搬走嘛!”


    “你!哎!”鬱塵氣得牙癢。


    那日鬱塵和榮玘到了京城。鬱塵就讓車夫往狀元樓去。鬱塵交了銀子提著行李正要上樓,榮玘問掌櫃的價錢,榮玘一聽住一晚要八十八兩銀子,立即掉頭就走。鬱塵隻好拖著行李退房去追榮玘……


    榮玘遞上名冊。登記的小差官看了一眼,“榮?榮玘?”


    “正是學生!”榮玘恭順地應著。


    小差官和身旁年老的差官耳語了幾句。正要說話。從他們身後的棚子裏出來兩位華服公子。


    “榮玘!”熱情中不失欣喜的聲音,正是趙伯琮。


    “師兄!”榮玘高興地叫了一聲。


    “哈哈!十一弟什麽時候多個師弟了?”趙伯玖的聲音還是那樣一副玩世不恭,一身綰色的錦袍攏在玉白的臉頰邊,更顯一股詭媚。


    “七哥說笑了。”趙伯琮並不解釋。走到榮玘身前,問他是來報名秋試的?榮玘點點頭。


    “羅侍郎,榮玘的名冊可都收好了?”


    老者起身恭敬地應著。“剛剛收下。”


    “那就好!”趙伯琮拉著榮玘,“我就知道師弟一定會來。走,我帶你逛逛去。”


    “等等,還有我呢!”鬱塵忙不得地把名冊遞上去,朝遠去的榮玘和趙伯琮喊道……


    “榮玘!”趙伯玖念叨著。


    “殿下,這個?”羅侍郎指著榮玘的名冊一副為難的樣子。


    趙伯玖皺了皺眉頭,“十一弟叫你收著你就收著,廢什麽話呀!”


    羅侍郎唯唯諾諾地應著,不再猶豫,把榮玘的名冊讓小差官登記編號。朝庭裏哪個不知道趙伯玖最得皇上、皇後、皇太後的喜愛,隻差還沒冊立太子罷了!


    “榮永祿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個,老臣也不十分清楚。”見趙伯玖擰著眉頭,羅侍郎知道惹七殿下不高興了。趕緊補充道,“朱都尉大人從泉州回來就彈劾榮永祿大人貪汙受賄十萬兩銀子,今兒一早聖旨就傳去揚州了,隻怕這會榮府該封門了……”


    “什麽?封門?”


    “老臣也是聽說,老臣一直忙著秋試的差事,對其他的事沒太在意……”


    羅侍郎叨叨著,感到身前風影一動,趙伯玖已經飄然遠去了。“難道七殿下和榮家有什麽幹係?”羅侍郎自言自語。


    “十一殿下叫剛才那個榮玘師弟,七殿下又那麽關心榮府封不封門,八成榮家真有什麽靠山也說不準!”小差官認真地答他。


    羅侍郎額上不禁浮起幾顆汗珠,朱都尉拜托他一定要把榮玨踢出考場……這時候羅侍郎有點擔心他廢了榮玨的名冊,會不會得罪了趙伯玖和趙伯琮兩位殿下呢?


    太陽隱去最後一絲光彩,沉入街角不見了。馮老板取出門栓正要打烊,“等一等!馮老板,等一等!”榮六扯著嗓子喊。


    一輛輕便馬車飛快駛到作坊門前籲地一聲停住。馮老板愣了一下,一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從馬車上跳下來,緊走幾步,撲通一聲跪在馮老板麵前,“爹!孩兒錯了。”青年泣不成聲。


    “老伴,老伴!快來,天壘回來了。”馮老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腫眼泡的婦人聞聲出來,一把抱住馮天壘涕淚長流,“天壘啊!你可把娘想死了……你妹妹走了,你也走了,娘也不想活了!”


    馮夫人胡亂摸著馮天壘的頭發,“還好頭發還在,天壘以後不要再嚇娘了……”


    “孩兒錯了,孩兒知道錯了……”


    駱嫣看著這一幕眼睛不禁一酸,頓覺一天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寺廟主持見馮天壘塵緣未了,讓他閉門深思幾日再做決定是否落發出家。


    駱嫣的一番說辭終讓馮天壘明白,養父母恩同親生,養兒防老,怎可一時因自己傷心就拋開他們不管了呢!


    在江都呆了三日,駱嫣偷偷跑回她家的巷子兩次,趴著牆頭偷看爹娘。玖兒在牆外又叨叨她不是答應過以後不趴牆上樹嗎?


    “最後一次!你再忍忍。”駱嫣踩在玖兒的肩膀上攀著牆頭,癡癡地望著熟悉的園子,眼裏不禁染了淚跡。她不是不想回家,隻是這時回去,爹娘必然問起在榮府的境況,駱嫣不會撒謊,又不想讓爹娘擔心……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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