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王李輪微笑插言道:“本王早聽皇妹說過,陸駙馬蹴鞠功夫非常了解,恰好本王正善於此道,陸駙馬啊,要不多久咱們較量一下如何?”


    陸瑾笑道:“相王既然有如此雅興,本駙馬自然作陪。”


    太平公主有些不滿的嚷嚷道:“莫非八兄忘記太平乎?有蹴鞠比試也不叫上本宮?”


    李輪促狹笑道:“若是算上皇妹,那你豈不是要與陸駙馬夫妻共同上陣?”


    “自是如此,八兄難道不知夫妻同心其利斷金麽?”


    “哈哈,也是一理。”李輪情不自禁的大笑起來,繼而又望著李哲笑言道,“七兄,既然他們倆是夫妻同上陣,那不如咱們兄弟倆一並應戰,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哲拊掌笑道:”好,悉聽尊便,到時候還可以請父皇母後充當裁判。”


    正在幾人說笑間,李哲突然想起了一事,原本開心的心情立即消失不見,歎息言道:“皇弟皇妹可知六兄之事?吾聽聞父皇母後有意將六兄流放至巴州。”


    ”巴州?這麽遠?那裏可位於劍南道啊!”李輪驚聲一句,年輕的臉上閃爍著不能置信的神情,顯然被嚇到了。


    李哲默默頷首,又是一聲長長的喟歎。


    李哲所言的六兄正是前監國太子李賢,陸瑾雖然已經隱隱猜到李賢會因為曹王魯王行刺之事受到牽連問罪,但是萬萬沒想到會來得如斯之快,在行刺案件還沒有完全明郎之前,就將被流放巴州那般遙遠之地。


    看來從那位莫名其妙的刺客冒出來之後,李賢就免不了被流放的命運,這一切或許早就已經有人安排妥當,行刺之案,不過是欺騙天下的名頭罷了。


    最是無情帝王家,信哉斯言!


    太平公主唇角牽出了一絲苦笑,言道:“七兄八兄,六兄有此結局也是當初寵信趙道生,私藏兵甲的結果,我們須得引以為鑒,不可重蹈覆轍才是。”


    李輪頷首言是,忽又拉著太平公主的衣袖正容言道:”皇妹,母後向來特別的疼你,要不今日你乘母後高興的時候為六兄說上幾句好話,看看此事能否還有轉圜的餘地,即便是要流放,也可以流放至條件稍微好一點的地區。”


    太平公主頷首道:“好,待會若能與母後獨處,本宮便試試,但本宮看來,希望不大。”


    聽到太平公主這麽說,陸瑾不禁暗暗苦笑,思忖道:這並非是希望不大,而是根本就完全沒有希望,天皇天後所想的本來就是將李賢趕得遠遠的,讓他一輩子不會長安,才是真正的用意。


    便在此時,一聲嘹亮尖銳的宣呼突然傳進殿內:“天皇天後駕到。”


    一聽是高宗和武後來了,陸瑾等人立即迎至殿門,對著剛剛跨入門檻的二聖拱手作禮道:“見過聖人、天後(父皇母後)”


    高宗站定腳步,捋須笑道:“哈哈,此乃家宴,就毋須這麽多禮,都起來吧。”


    “謝聖人(父皇)。”


    高宗皇帝看樣子今日心情極好,望著已作婦人打扮的太平公主笑言道:“太平啊,皇宮少了你,父皇還真有些不習慣了,即便是下嫁出宮,今後也須常回皇宮看看,免得朕和你母後為之牽掛。”


    太平公主已是走上前去挽住了武後的胳膊,甜甜笑道:“父皇不說太平也是省得,而且太平自小陪伴在父皇母後身畔,一朝離宮,才是有些不習慣。”


    “哦,莫非是陸駙馬對你不好?”高宗忽地抓住了太平公主言語中的漏洞,不禁揶揄的看了陸瑾一眼。


    太平公主有些窘迫,倘若直接回答陸瑾對自己很好,似乎有些太過直率大膽,然若回答陸瑾對自己不好,陸瑾免不了又會被父皇母後責怪,這個問題實在有些兩難。


    不過她可是冰雪聰明的太平公主,眼眸微微一轉,已是想到了不錯的回答,笑盈盈的言道:“陸駙馬自然是不比上父皇母後對太平的好。”


    如此回答實在大妙,也使得高宗皇帝為之一愣,顯然對女兒的急智甚為驚訝佩服。


    還是武後笑著出言道:“聖人啊,想必孩子們現在都餓了,有什麽話咱們席間再說。”


    “好,就依媚娘之言。“高宗笑了笑,舉步朝著正北麵的禦案而去。


    今日雖為家宴,排場卻一點也不簡單,各色美味佳肴輪番上席,杯杯美酒接連痛飲,更有華麗動人的宮廷歌舞盛大上演,端的是精彩至極。


    作為今日半個主角,陸瑾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覺,特別是念及李賢將要被流放巴州的事情,他不禁對這看似親情脈脈,實則冰冷無情的場麵有些排斥。


    他知道在很多年前,皇室家宴中還坐著許許多多的人,如李忠、李弘、李上金、李賢、義陽公主、宣城公主等等,但是他們或慘遭流放,或死於非命,都已經不能坐在這裏,自己這位駙馬看似風光無限,然而又能在此地呆多久呢?說不定以後也會步入他們的後塵,成為皇權鬥爭中的可憐棄子……


    便在陸瑾暗自思忖之際,歌舞業已結束,高宗皇帝飲罷一杯進貢的劍南少春,忽地望著陸瑾笑言道:“陸駙馬,待過幾日,朕便準備對你委以重任,不知你可有準備?”


    陸瑾恍然回過神來,拱手言道:“臣深受皇恩,加之又蒙聖人厚愛成為公主駙馬,自當為朝廷竭盡所能,肝腦塗地,毋須準備。”


    “那好。”高宗捋須一笑,“你目前職司的監察禦史一職與駙馬都尉的身份甚為不匹配,朕之愛婿,豈能隻是區區八品小官?故而朕與天後商量了一下,準備讓你前去太府寺任職。”


    太府寺為九寺之一,是朝廷掌管儲存錢糧的機構,陸瑾自然知曉。


    太府寺有卿一人從三品下,少卿兩人從四品下,依照他現在從五品下駙馬都尉之職似乎都不能擔任,看來聖人一定是準備讓他到太府寺的下屬機構,如京市署、左右藏庫、常平署、大盈庫、太倉等衙門任職。


    不過聖人既然沒有提及,那陸瑾也不會自討沒趣的追問,他正容言道:“微臣謹遵聖人之令。”


    高宗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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