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郭元振同為進士頭魁狀元,才華也可以說是旗鼓相當,更同時奉武後之命編撰《孝子傳》,教育東宮。


    不過在麵對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郭元振明顯要差上他一大截。


    特別是許久之前武後曾想派遣心腹前去東宮任職,監視李賢動靜,他毫不猶豫就拒絕了,反觀郭元振,卻是前去東宮,想必就是郭元振成為了武後的密探。


    陸瑾相信李賢之所以會一朝輕而易舉的垮台,與郭元振向武後暗通情報必定有所關聯。


    而在當時東宮官吏竟數遭到貶謫的大背景下,身為東宮屬官的郭元振居然還升官來到察院擔任監察禦史,這背後的故事實在耐人尋味。


    如今此人想必是準確揣測到了天後想要打壓李賢餘黨的心思,故而對李賢舊部大是出手,以便博取聖寵。


    這樣的心思固然無可厚非,但將自己的功業建立在別人的鮮血之上,血淋淋的奪取權力,如此手段陸瑾卻不敢苟同。


    想了想,陸瑾不屑笑了笑,淡淡言道:“郭元振空有其才,而無其德,實乃道不同不相為謀,這樣的人能盛一時,卻不能盛及一世,不足為慮。”


    聞言,張仁願會意一笑,心內頗為認同陸瑾之話。


    但隻是可惜,如今正直忠良之臣無人問津,反觀那些不講原則的妄臣卻備受君主重新,實乃天意弄人。


    ※※※


    午後閑暇,太平公主大是犯困,慵懶的打著哈欠便要前往寢殿休憩。


    便在這個時候,伊蘿突然急匆匆的來報:蘭台監、周國公武承嗣到訪,正在正殿內等候。


    “武承嗣,他來幹什麽?”太平公主一雙美麗的娥眉蹙了蹙,顯然有些意外的感覺。


    伊蘿畢恭畢敬的稟告道:“周國公並未言及所為何事,隻是說有重要的事情想要拜會公主殿下。”


    “本宮知道了。”太平公主無奈的點了點頭,有種被人打擾休憩的煩悶感覺,換上一件拽地宮裝,便朝著正堂而去。


    公主府正堂內,周國公武承嗣正在焦躁不安的轉悠著。


    昨日魏忠良帶回來的消息實在太過驚人,讓他當即就被嚇得呆如木雞,左右尋思整整一晚好不容易想到一個良策,他便立即來見太平公主,爭取將事件消滅在萌芽狀態。


    便在他忐忑不安當兒,太平公主帶著著一份香風如同花蝴蝶般到了,她張口便道:“不知周國公前來所為何也?”


    此話沒有半句客套,顯然太平公主並不想與他多做交談,開口便是一副談事情的口吻。


    武承嗣拱手一個大拜,有些尷尬的言道:“殿下,微臣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前來,是有一件要事想請殿下代為轉圜。”


    見他支支吾吾,臉膛漲紅的模樣,太平公主不禁暗自一笑,坐下出言詢問道:“何事?莫非周國公又在外麵闖下了禍端被母後知曉,想讓本宮替你美言幾句?”


    “非是如此。”武承嗣輕輕一歎,臉上神情愈顯可憐,“殿下,想必你也知道微臣在東市放貸的事情,原本微臣家奴魏忠良好心好意的借錢給錢氏周轉生意,沒想到錢氏生意虧本之後竟然抵賴不還,微臣也是迫於無奈才會強行奪取他們的店鋪,不意陸駙馬他不太了解其中內情,想必又遭到了奸人的蠱惑,昨夜陸駙馬親自前去永寧坊錢氏,說是要為他們討回公道,這這這,微臣實在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故而前來請求公主殿下勸勸陸駙馬。讓陸駙馬不要繼續追查下去。


    太平公主原本不甚關心陸瑾具體的公務,此刻一聽武承嗣之話,這才明白原來陸瑾已經開始著手調查錢氏之案。


    想了想,她微笑言道:“區區小事而已,周國公你又何須這般在意?本宮的駙馬可是監察禦史出身,對於辦案很是有一套,本宮相信他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既然周國公在此案當中問心無愧,又何懼駙馬調查情況?”


    一席話說得武承嗣啞口無言。


    武承嗣也算了解太平公主為人秉性,心知此女可非三言兩語就能糊弄哄騙,若沒有實打實的好處,她鐵定不會出手幫忙。


    心念及此,武承嗣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點頭言道:“那是自然,微臣也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清清白白之人始終也是清白,不過啊,殿下你有所不知,微臣主要擔心會因為此案與陸駙馬產生誤會,那就得不償失了。其實說起來區區五百貫也非什麽巨款,這樣,隻要陸駙馬答應不再調查此案,微臣願意不再追討錢氏所欠之錢。”


    說完之後,他突然從袖中掏出了一個錦帶,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另外微臣還有些許薄禮送給殿下,此乃位於東市最為繁華大道的一處酒肆地契,還望公主殿下笑納。”


    輕輕的話音落點,原本心不在焉的太平公主鳳目忍不住微微發亮,頓時有些怦然心動心動了。


    武承嗣手中這份地契所具備的價值她自然非常的清楚,東市一間繁華地段的酒肆價值隻怕不會低於三千貫,即便對於她太平公主來講,也算是一筆巨款。


    不過她知道武承嗣這般忍痛割愛不惜以此物相贈,那肯定也是有著一份打算和目的的。


    不用問,想必是武承嗣在此案中扮演了特別不光彩的角色,擔憂陸瑾會查明清楚牽連到他,故而前來找她轉圜,希望能夠勸說陸瑾停止查案。


    若是勸說他人,太平公主說不定就會答應下來。


    但勸說之人乃是陸瑾,太平公主就不得不掂量一二,因為她明白隻要是陸瑾認定了的事情,即便是她親自出馬,也一定不會讓陸瑾改變初衷。


    更何況陸瑾是想憑借此案震懾東市內的亂象,她身為妻子,自當要支持陸瑾的事業,豈能昧著良心收取武承嗣的地契,掣肘陸瑾?


    她太平公主的確有些貪財,她也做不到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但她絕對不會鼠目寸光的見錢眼開,幹擾陸瑾辦案。


    心念及此,太平公主玉容漸漸轉冷,口氣也變得有些不太客氣:“周國公此乃何意?”


    武承嗣見到太平公主如此模樣,不禁微微一怔,訕笑道:“殿下,常言禮多人不怪,這,沒什麽不妥吧?”


    聞言,太平公主卻是一聲冷哼,站起身來拂袖言道:“無功不受祿,周國公這般厚禮太平自認為也受之不起,還請周國公見諒,另外駙馬行事自當有一套風格,本宮也不方便進行勸說,還是那句話,周國公既然為心無愧,又何必擔心駙馬調查此案呢?”


    一席話聽得武承嗣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竟不相信太平公主居然對於垂手可得的酒肆地契毫不動心,反倒支持陸瑾繼續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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