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陸瑾開口,被譽為謝睿淵“第一走狗”的四房房長謝令卿已是嚇得連滾帶爬的繞過了案幾,狗爬式的來到陸瑾案幾之前,連連叩首道:“七郎,昔日都怪老朽被謝睿淵那老賊所蒙蔽,誤會了你們母子,還請你貴人有大量,不要與我一般見識。”


    眼見謝令卿這般舉動,其餘房長們也是紛紛離案跪在了謝令卿身畔,全都磕頭如搗,口呼饒命,模樣謙卑無比。


    望著一片白花花的頭顱在自己眼前磕頭起伏,陸瑾莫名生出了一陣感概。


    他很清楚,這些房長們並非是懼怕他陸瑾,而是懼怕他公主駙馬、天官侍郎的身份,這種身份對於民間尋常百姓,幾乎都是生殺予奪,一言可定生死,隻要他現在願意,這些房長們鐵定大難臨頭。


    怪不得武後即便廢了自己親身兒子也要奪取權力,怪不得裴炎不惜與武後聯合也要廢掉李顯,權力這個東西實乃太具魅力,成為大丈夫不可或缺之物。


    見到陸瑾似在沉思考慮,隱隱有猶豫之色,眾房長們更是哀聲連連,期盼他們能夠心軟放過他們一馬。


    對於這些欺善怕惡的齷蹉人物,太平公主早就心生不滿,此際見他們跪成一片哭哭啼啼,更是芳心暗怒,柳眉倒豎亢聲言道:“爾等身為七郎的長輩,居然依附強權欺壓七郎他們母子,實乃罪孽不輕,王縣令何在?”


    沒想到太平公主居然記得自己,王西桐頓時如打了雞血般站起走來,高聲答道:“微臣在此。”


    太平公主抬起雲袖對著謝氏幾位房長一揮,像是在驅趕飛到眼前嗡嗡叫個不停的蒼蠅:“你立即將這幾人押入大牢之內,以藐視皇室之罪,將他們全部流放崖州(海南島)。”


    崖州乃是位於中土南麵數千裏的荒涼海島,那裏天氣炎熱,蛇蟲鼠蟻橫行,這些老態龍鍾的房長們一旦去了,隻怕要不了幾天,便會水土不服從而斃命,太平公主雖言流放,但是這與殺了他們沒有多大的區別。


    故而此言一出,頓時讓謝令卿等人嚇得軟癱在地,再也直不起身子。


    陸瑾乃是監察禦史出身,心知太平公主雖然沒有權力胡亂定人之罪,但是若旁人將她惹惱了,直接下懿旨將其流放也很正常。


    畢竟即便是以《唐律》的嚴謹,對於真正位高顯赫的皇室宗親,所製約的能力也是非常有限的。


    他想了想,卻還是出言勸說道:“殿下,昔日謝睿淵權勢滔天,黨同伐異,他們也是明哲保身的無奈之舉而已,自然怨不得他們,以本官之見,除了助紂為虐的謝令卿執行流刑之外,其餘房長請堂祖父以家法代為懲戒便是,毋須這般全部流放。”


    太平公主時才之話本就是在為陸瑾泄憤,聽到陸瑾之言,頓時露出了些許不解的神光。


    但她也明白她這位駙馬心懷幾許仁慈之心,做人做事都不會做的太絕,有此要求也是理所當然,故而同意點頭道:“那好,就依駙馬之言,將首犯謝令卿流放至崖州,永世不得返回中土。”


    太平公主話音剛落,謝令卿如同墜入了三九寒冰當中,登時就昏死在了當常


    謝仲武大是感概陸瑾的仁厚,對著那些麵露僥幸之色的房長們開口道:“爾等雖然沒有助紂為虐之事,然態度模淩,明哲保身,對於三娘之死也有些許責任,現在老朽就依照祖宗家法剝奪你們房長之身,各房另選賢者擔任房長,不知你們是否服氣?”


    對於這些房長來講,比起流放之刑,房長當不得都無所謂了,於是乎他們全都對著陸瑾與太平公主磕頭連連,感謝饒命之恩。


    解決完這些事情,陸瑾忽地又想到了一事,對著謝仲武笑語言道:“對了,我還記得俊凱堂兄今科高中明經,不知道現在他可否返回江寧?”


    沒想到陸瑾居然還記得謝俊凱,謝仲武登時大喜過望,也意識到了這是孫兒難得的機遇,連忙點頭道:“在的在的,前幾天才回來,老朽這就令他進來。”


    此時,正站在外麵的謝俊凱正在聽叔伯兄弟們繪聲繪色的講述時才正堂內所發生的一切,當他聽到那些平日裏高高在上,鼻孔朝天的房長們,居然在陸瑾麵前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哀聲饒命的時候,頓時止不住一陣膛目結舌。


    而想到自己以為高不可攀的陸侍郎,居然是幼時就認識的謝瑾時,謝俊凱更是忍不住搖頭感概,大覺腦子都有些轉不過來了。


    便在他感概連連的時候,一名家丁忽地快步而來,對著他急聲言道:“大郎君,宗長有令,讓你立即進去。”


    謝俊凱一聽,立即嚇了一跳,這裏比他高了一輩的叔伯們尚站在門外,沒想到祖父居然讓他進去,這是因何原因?難道祖父是想在陸侍郎麵前為他引薦一番?


    正在他二丈摸不到頭腦之際,家丁接下來的一句話頓時讓他驚喜不已了。


    “快,大郎君,可不要讓陸侍郎等久了,剛才侍郎可是指名道姓要見你。”


    謝俊凱心情忐忑而又驚喜,連忙一手提著衣袍腳步匆匆的走入了正堂之內,登時感覺到了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謝俊凱何曾被別人這般齊刷刷的注視過?且這些人中還有公主殿下以及天官侍郎,更是讓他如芒刺背嚇得不輕。


    進入正堂剛剛站定,他對著台階上的案幾便是深深一個大拜,亢聲言道:“草民謝俊凱,見過公主殿下,見過座主。”


    陸瑾乃是謝俊凱的知貢舉,兩者自然有師生之情,故而謝俊凱才依照慣例喚陸瑾為座主。


    然而待他所說完的一刹那,卻又意識到了陸瑾,不,應說謝瑾乃是他的堂兄弟,兩者之間分屬平輩,豈能成為師徒,這不是亂了輩份麽?


    於是乎,謝俊凱又覺尷尬,又覺茫然無措,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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