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她嘴角擒著的揶揄的笑給呆住了,早沒注意少女所說的話,半響才回過神來,然後便是下意識的慌亂的點了點頭。


    “妹妹嬌俏可人,姐姐想把你抱回家,你說好不好呢?”女子笑的更美了,像三月的春風,像秋日的驕陽一樣明媚。


    沒有解釋他是個男孩子這個事實,他甚至如同尋常小女孩一樣,垂下頭,軟糯的“嗯”了一聲。


    假扮一個女孩,這對他來說很輕易。本是雌雄莫辯的容貌,又因為嬌小的骨架。就連演技,也在生前為了保命而鍛煉的爐火純青。


    睜著水色的琉璃眼,他有些害羞,蒼白的臉上染上一層胭脂的紅。“少女”說話怯怯的,音調卻是可以讓女子聽的到的。


    “可…可是現在我還不能和姐姐回家……因為,我攜帶著怨氣,會讓姐姐折壽的……”


    “嗬嗬。”不知道為什麽,少女聽到他的理由竟然笑了起來,笑聲猖狂肆虐,眸子裏卻溫軟了一塊兒。


    “妹妹啊,怕是跟在我身邊你才會折壽啊!我可是臭名遠揚,人人得而誅之的魔女啊!


    第一次有人,不!是有魂怕自己傷了我,你這麽有趣姐姐才不要禍害你。你的怨,姐姐幫。姐姐也會讓你投身個好人家。”


    她把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一雙暗黑色的眼裏盛滿了溫柔。雖然他是魂,他感覺不到溫度,可是在那一刻……


    在那個遍地死屍,血流成河,怨氣密布的地方,在那個天還是絕望的灰色,空氣早已粘稠到凝固,草早已枯黃的奄奄一息的時間。


    有一抹流光降臨此地,有一個猖狂邪魅,好似要焚燒靈魂的少女,將他拉出了冰冷的地獄。


    心,在這一刻漏了一拍。


    可那時的他,雖然小,卻已經學會了口是心非。


    他告訴自己,不解釋自己性別是為了讓她救出自己。扮乖巧裝純真隻是為了讓她心軟,然後為了讓她替他報仇。


    雖然,這種荒謬的理由連他自己都不信。


    有了她的幫助,他的仇終於得報。不!準確的說是十倍相報。那些欺淩他陷害他的人全由姐姐親自動手,生前生不如死,死後魂飛魄散。


    在漫長的陪伴中,不知不覺間他叫姐姐這個稱呼也越來越順遂。


    “哎呦!妹妹這麽小就這樣掛了,一定沒有看過這世間風景,沒有吃過各地美食。既然你都叫我姐姐了,姐姐要帶你去長長見識,也不讓你這一生白來。”


    花兒開了又謝,謝了又開。老樹的年輪也畫了一圈又一圈。他的心也在一點點淪陷……


    早已忘記那個病弱的小少爺,早已忘記那些曾經以為要記一輩子的怨恨。午夜醒來,甚至要怔愣許久才記起往事。


    姐姐的妹妹,對於這個角色,他似乎再也不想褪去。


    “妹妹,玩了這麽久,可還滿意?”


    “姐姐,我很喜歡。”


    “沒有遺憾了吧?”


    “待在姐姐身邊怎會有遺憾,我很開心。”


    “這就好,既然已無遺憾,就該入輪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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