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敖烈坐著馬車,向皇宮進發的時候,守一他們都在看著他。


    本來守一他們擔心敖烈和許玄宗會起衝突,怕他們鬧得太過,難以收場。


    不過在敖烈和曹正淳的對話以後,守一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說道:“等下隻要不是出現生死之戰,咱們都不要出手,就讓這兩兄弟自己解決他們的問題吧,”


    “嗯,是應該這樣,畢竟我們也解決不了,三十年了,也應該有個了結了,剛好這事解決,就讓他們一起對付這次百年大劫。”


    “許小子心裏應該已經有了決定,怕是升龍宴之後,宏遠和宏源這兩小子爭位的事,也要塵埃落定了。”


    “行了,咱們掌控大局就好,反正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能影響百年大劫,不然就和當年一樣,縱使是大宗師,也直接鎮壓。”


    “和武瘋子一樣嗎?”


    “一樣!”


    “那行!”


    ……


    皇宮,承德殿。


    許玄宗此刻並沒有批閱奏章,反而是坐在龍椅上,看著為了增加殿內亮度而點燃的蠟燭,微微出神。


    “曹正淳。”


    良久無聲應答以後,許玄宗才回過神來,曹正淳不是被自己派出去接敖烈去了嗎?自己真的是糊塗了。


    想不到敖烈竟然也成大宗師了,在這個節骨眼,你突破什麽大宗師啊!?


    整整三十年,敖烈都沒有突破,反而在最不應該的時間突破,現在想來,真的是造化弄人。


    你就算是一年後,也就是事情平息以後,你再突破也好啊。


    是不是自己不該把他召回京都啊?


    想到這,許玄宗忍不住看了一眼上清院的方向,也許在這三個老祖宗看來,多一位大宗師,就多一份把握吧?


    他們可不會在乎敖烈是什麽身份,所以敖烈突破,會不會和他們有關?


    可是,為何之前三十年都沒動靜,偏偏要等到這時候才出手,老祖宗,你們可真的是為了整個大許,沒有絲毫私心啊。


    就在許玄宗有些落寞的時候,突然殿外傳來一聲:“陛下,大將軍到了。”


    許玄宗瞬時間整個人都挺拔起來,哪還有剛才一絲的落寞。


    “進來吧。”


    等到敖烈入殿,許玄宗看著敖烈的氣機,忍不住眼神一凝,好強!


    想不到敖烈不過剛剛突破大宗師境界,竟然能達到如此修為程度,這簡直就是一步登天。


    想當初自己剛突破大宗師時,可沒有這麽強的力量。


    “曹正淳。”


    “老奴在。”


    “讓所有人退出承德殿,如若有人擅闖承德殿,殺無赦!”


    “老奴遵旨。”


    等到曹正淳一臉殺氣地離開,許玄宗才開口對敖烈說道,“想不到你這個廢物也不算廢物,三十年了,終於突破大宗師了。”


    敖烈聽到這話,並沒有想象中的暴怒,反而一臉平靜,自己找了一個椅子坐下,這才看向坐在大堂上首龍椅的許玄宗。


    “你找我過來就是為了奚落我?”


    許玄宗看到平靜的敖烈,臉上的笑容一頓,看來敖烈突破之後,心態也已經變了。


    既然如此,許玄宗也不再偽裝,整個人也佝僂了一些,直接半躺在龍椅之上。


    “也對,成了大宗師,多年心願如願以償,也該是有這股大宗師氣度。


    不過,你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不然你可不會因為朕找你過來,你就這麽聽話地過來吧?”


    “讓孫乾回西洲,鎮撫軍大將軍讓他任職,這樣也不會埋沒了鎮撫軍,不然鎮撫軍被腐化,那可是一件糟糕的事。”


    “好,可以,朕答應你今晚就會有聖旨出去。”


    許玄宗直接答應了敖烈的請求,畢竟這其實都是小事而已。


    “你還有別的要求嗎,這可是朕最後一次答應你提出的要求了,之後,你應該知道,朕不會再讓你出皇宮了。”


    “三十年前,如果我沒有被你騙去虎符,靖王會死嗎?”


    突然,敖烈緊緊盯著許玄宗,這是他一輩子的痛,但也是他一直活著的動力,如果靖王死因真的如此,那麽他就要完成一件事,方能無愧長眠於地下。


    “嗬,許烈,有時候不要把你想的太過重要,朕做事向來是萬無一失,騙你也隻不過是以防萬一而已。


    就算沒有你手上的虎符,京都禦林軍也早就被朕滲透,有沒有你都一樣,在許靖麵對朕不肯退讓的時候,他其實注定就要死了。”


    敖烈聽到此,竟然點了點頭。


    他並沒有懷疑許玄宗的話,正如許玄宗所說,他做事向來做好萬全準備,的確不可能因為自己一道虎符就會失敗。


    “那好,也算解決了我一件心事,對了,你準備退位了嗎?”


    許玄宗聞言笑了一聲,“看來你還不蠢,三日升龍宴後,朕就看宏遠和宏源哪個手段更強了。”


    “你果然冷血,竟然要看著自己的兒子自相殘殺。”


    “你懂什麽,想要坐鎮這天下,不是最強者,哪有資格坐上這個位置?”


    說完,許玄宗竟然深深看了一眼敖烈,“有時候,不要把事情看的太簡單。”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你老老實實呆在皇宮就好。”


    看到許玄宗不想說話,敖烈冷哼一聲:“行吧,你的事我也不想管,安排好我的房間,我要休息了。”


    許玄宗看到如此平靜的敖烈,心中其實有些不可置信,他為何會如此平靜,這還是那個見到自己就控製不住情緒的敖烈嗎?


    不過許玄宗也沒有多說什麽,直接叫了一聲曹正淳,守在門外的曹正淳立刻就出現在承德殿內。


    “陛下。”


    “帶他去文華殿休息,沒朕的命令,他不許離開皇宮。”


    “老奴遵旨。”


    曹正淳當即抬手虛迎敖烈,“大將軍,這邊請。”


    等到敖烈離開,許玄宗還是有些疑惑,這可不像平時的敖烈,他到底在想什麽?


    ……


    上清院。


    守一三人此刻滿臉嚴肅,敖烈的表現他們都看在眼裏,他的舉動帶給了守一三人強烈的不安。


    “敖烈這小子是要等升龍宴後,和許小子決一死戰嗎?”


    “很有可能,不然今晚他們就會打起來,隻有敖烈想在升龍宴後決一死戰,才不會在意今天晚上許小子如何。”


    “這兩個果然都不省心,要不要告訴敖烈真相,現在可不是鬧事的時候。”


    “先等一段時間吧,等到敖烈冷靜幾天後,咱們再來說服他。”


    “也隻能如此了。”


    “對了,敖烈之前去了梁先生那裏,這不會有什麽變故吧?”


    “什麽意思?”


    “我是說要是梁先生插手敖烈和許小子的事,恐怕事情會變得複雜了。”


    “梁先生那裏不用管,隻要敖烈被我們說通,就算梁先生答應了什麽,到時也不要緊。”


    “也隻能如此了,不過梁先生,不能得罪啊。”


    ……


    江府。


    殷如令這幾天一直都在大理寺和京兆府來回查閱案宗,這讓江卜有些擔心。


    這天等到殷如令下堂回到家,江卜就立刻讓人把他叫到了書房。


    “如令,你這幾天在做什麽?”


    江卜有些震怒,他感覺殷如令這幾天已經有些瘋魔了。


    “老師,沒有辦法,我的時間不多了。”


    “什麽時間不多,你身體又沒有問題,按部就班入閣之後,再一步步把你的計劃展開不好嗎?為何要這麽著急?”


    “老師,不是我的時間不多了,是陛下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您就沒有察覺出來,陛下已經在安排後事了!?”


    “住口,陛下正鼎盛春秋,什麽後事,你不要腦袋了?帝王之事也是你能猜測的?”


    “老師,你不用騙我了,陛下不是身體問題,而是他決定要退位了。


    我原本以為這次秋闈,陛下委派我做副主考官,是因為梁先生的原因。


    想不到,他竟然隻是順水推舟,安排他退位後的事情,如果現在我不做些什麽,那升龍宴後,我就沒有機會了。


    二龍相爭,不管誰上位,我都沒有機會把當年的真相查出來讓世人知曉,所以就算我辜負了老師的期待,我也必須要為當年的真相討回一個公道。”


    江卜聽到這,心裏忍不住暗自感歎,自己的學生太聰明也不好,因為根本就糊弄不了。


    “那即使這樣又如何,如令,活著的人終究要為活著的人負責,那件事都過去了這麽多年,何必呢?


    不要活在過去,看看蕩雲,看看子虞,雖然他們人品有缺,但起碼他們活在當下,唯有你,一直活在過去。”


    “不,老師,你錯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這天下終究還需要一些人堅持,不然這天下看似錦繡繁華又有何用?”


    “不,隻要現在天下安居樂業,就算當年做錯事了又如何,終歸是塵歸塵,土歸土。”


    “但這世上終究會有一些傻子,老師,升龍宴上,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你不要想阻止我,不然我活著也沒有任何意義。


    正如此次秋闈經義,夫浩然正氣,天地之存,在乎一心。


    老師,有時候,我們不給過去的人討回公道,以後,這世上就沒有公道了。


    這不是讓步不讓步的問題,這是世界的道義和正義存不存在的問題。”


    說完之後,殷如令竟然直接給江卜磕了幾個響頭,直接轉身離開。


    直到書房內蠟燭熄滅,房間一片漆黑,江卜的聲音才幽幽傳了出來,“把我以前準備的東西,放到大理寺案卷文庫,讓如令拿到。”


    “是,老爺。”


    黑夜中,江卜眼神幽幽,本來想讓你到達一定高位以後,再來調查這件事,因為這樣才能有所保障。


    可惜,你已經等不及了,不過你說的對,如果不讓你做這事,活下來的殷如令,依舊是隻是行屍走肉,這又有何用。


    “如令,老師能幫你的隻有這麽多了。”


    ……


    大理寺。


    殷如令竟然連夜闖入了大理寺,這讓大理寺卿一臉無奈,但也隻能配合。


    畢竟這位手上還有著暢通無阻的令牌呢。


    這令牌還是當初司天監之時,許玄宗給的暢通無阻的令牌,不知為何,許玄宗到現在都沒有收回去。


    而殷如令也當做不知道,絲毫沒有提這件事,因為他知道這是他能出入大理寺最重要的東西,唯一的機會。


    等到進了大理寺的案卷文庫,殷如令直接找到了十年前的文庫書架。


    “希望今晚有所收獲,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殷如令深呼一口氣,平定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後,才開始翻閱各種案宗。


    過了半個時辰以後,殷如令翻閱了無數案卷,終於在不起眼的角落裏,發現了他要的東西。


    此刻殷如令一臉興奮,自己已經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


    萬幸,這種卷宗竟然真的被大理寺留了下來。


    吳宴,三日後就是我為你正名之時。


    不管如何,這公道,自有人去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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