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指一瞬,晌午轉夕,夕沒成晚。


    一直在客棧等到了傍晚時分,白依才拽著稍胖的身軀著急忙慌的趕過來。嘴裏不停喊著:“兄弟,有了!有了!”引得門外幾位路人跟著向裏麵微微側目。


    吳憂則又一陣暴汗無語。


    在白依做向導之下,兩個人一路穿過熙熙攘攘的萬人街,離老遠隻見在十字巷口不遠處,也是整個古川鎮極為繁華地段,佇立著一座三層大閣樓,翹角飛簷,形態自若,氣勢非凡。向上眺望隱約可以看到屋頂的琉璃石瓦,在夜晚月影之下閃著瑩瑩碎點,完美的點綴在半空中,閣樓坐西朝東,每日應日出而開,加上色顯典雅,呈好看的桐木之色,更是添得幾分樸實大方。吳憂圍著轉了一圈,不論是格局布置還是位置所處都是極佳,就是不知這家閣樓主人抽什麽風要急於出手。


    “兄弟,你的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這處閣樓原本就是一家客棧,隻不過那掌櫃的平時太過重蠅頭小利,不謀大勢,這客棧經營不善日漸衰敗,都快撐不下去了,這老家夥魚肉鄉裏的壞事沒少做!等會兒你就盡情砍價,聽說前一陣他兒子又犯了點事,好像是殺了一個富商家的小姐,急需一筆重銀打點官府,所以才急於出手。”白依大氣大喘道。


    這就難怪了,不過倒是勾起了吳憂對這個世界的官府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修士眾多,那官府的捕快應該是更為強大吧。不過有一點始終到哪裏都是無國界無種族的相同,那就是錢能通神,多不嫌怪。


    屋內一塵不染,打掃的幹幹淨淨,想來是斷了生意,隻有桌椅板凳和小二。進了門去二人直接道明了來意,那小二便直接帶著兩人上了三樓。


    老板是個禿了頭的遲暮老人,駝背彎身,奸商精明的神色卻不減分毫,根本不像是半隻腳已經踏進了棺材的人了。


    兩人還未開口,小二就已經向掌櫃的稟明了來意,白大公子像是與其有些相識,寒暄了兩句切入了主題:“錢掌櫃,這位兄弟是我一位來自京城遠道而來的摯友,吳憂,聽聞您要將這閣樓轉手而出,而我兄弟剛好要尋處地界兒置辦家業。”


    吳憂暗自偷笑會意送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冠上這個京城的來曆自然對這次談判也是會助力不少。


    “咳咳,既然是白大公子推薦,老朽自是不敢怠慢,隻要價錢公道這件事情好說。”錢掌櫃咳嗽說道,聲音稍顯沙啞。


    吳憂來之前早已經換上了先前新買的黑色衣袍,配著高挑身形顯得高貴神秘,手中盤轉著兩顆妖元,正是萬妖山妖脈得到的炎巽鳥黃色靈元與小販上順來的火鬃豬橙色妖元,橙色與黃色來回交替變換,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的笑容。


    錢掌櫃生意場上混跡多年,也算是牛鬼蛇神全都見過,可謂是識人無數。可他此刻看著吳憂手中泛著幽光的兩枚妖元,心裏沒來由的咯噔一下,一種不妙的感覺打心底鑽出,越來越強烈。


    “嗬嗬,貴客登門吳公子還請恕老朽不能親自迎接,吳憂既是由京城而來,那令尊是?”錢掌櫃微微眯起了眼縫試探道,能與白家大公子稱兄道弟想必來曆不淺啊!


    吳憂哪能看不出對方意圖,淺淺笑道:“家父也不是什麽聲名顯赫之人,不過就是在京城一處彈丸之地操持著祖上傳下來的家業,不過就是一家書院,隨便教了些靈修弟子,沒事兒傳些靈術,讓他們出城殺些妖獸什麽的,上不了大雅之堂,不提也罷!”


    這錢掌櫃既然為人小氣唯利是圖,店鋪急於出手,既然白依又幫其加上了這個高來曆,自己索性再利用一下開靈修書院這個梗,要知道在盛古神州,能夠教得靈修者桃李滿天下之人,必然不簡單。


    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論官場還是商途,隻要是老江湖都知道,最難對付的不是表麵刀槍難啃的家夥,最可怕的是表麵笑意盈盈一個,實則心中藏有萬千暗箭毒針,稍不留神變落得一個“屍骨無存”的完敗下場,錢掌櫃對這種淺顯的道理還是看得出的。


    錢掌櫃表麵鎮定,心中已是激流湧動,開玩笑,祖上位處都城,府上時代以扶持靈修者為業。看著吳憂快速轉動的妖元,錢掌櫃的內心更為忐忑了:“一看吳公子便知不是凡夫俗子,隻是最近已有多人打聽詢問了這個價格,看在吳公子與白公子又是好友,這客棧便以八千八百兩賣予公子,湊個吉利數公子以為如何?”


    “嗯……”吳憂淡漠地點了點頭,娘的,賣紫魔晶後剩餘的錢加上前些天賣了雷王鷹部分零件的錢也不過才兩萬兩,這一下就要了一小半,這樣想著但臉上笑意更濃,怪腔說道:“這個價錢倒也是值得,正好過些日子,我那些師哥師姐們會來妖裔山脈狩獵高階妖獸,就想著趕快買下來整改一下留他們小住幾日,花些日子開張賺些銀子,聽到這個好價格,說不定,他們還要親自感謝感謝您呢!哈哈!”吳憂刻意將“感謝”兩個字眼咬得格外清晰深狠。


    威脅!脫了褲子在大街上奔騰的威脅!


    不過吳憂想了想,從烏蒙書院回來已經有近一個月的時間,菡傾城曾與他說的一個月後到古川鎮招收有潛力學生的事,算了算日子,也就是這幾天了。不禁又想起菡妖精眉眼含嬌顛倒眾生的傾城姿態,一不小心笑出了聲。


    錢掌櫃卻是以為吳憂即刻要走,急忙訕訕地陪著笑容道:“公子,這個價錢的事情肯定是有待商榷的嘛,這買賣不就是因為有了買才有賣的嘛,價錢的事不就是談出來的嘛!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吳憂笑容散去搖頭道:“錢掌櫃,我們家就是一破靈修院,沒幾個錢,其實我買這棟樓閣主要就是為了各位同門著想,這也是我家老爺子的意思,若是成,還請錢掌櫃多拿出來些誠意,當然,這如果不成呢,錢掌櫃也不用擔心什麽,家裏那邊我自會去解釋,隻是我這嘴啊有時候吧,它不聽我的,多說一句少說一句的都是再正常不過了,您就算不為自己想想,也要考慮您的兒子啊!。”


    錢掌櫃突然發現自己的厚臉皮坑人程度遠遠不及麵前的少年分毫,他抹了把額前冷汗,商怕什麽,怕官,要是對方背景相當深厚,在自己和自己兒子身上犯的那些事兒稍微添油加醋做些文章,到時候那局麵就難以控製了。


    錢掌櫃打了個冷戰想了想咬牙道:“那便八千兩賣予公子!”


    “好,錢掌櫃果然是明白人!”吳憂心中暗樂不已,再用兩千兩請個廚子裝修整改一下還是綽綽有餘的。在蜀山這種唯利是圖欺軟怕硬之人可不少見,對付起來無非就是威逼利誘。


    而坐在一旁的白依都快看傻了。見過砍價的,但沒見過訛價的。想想吳憂的臉皮厚度,白衣突然發現自己要走的路還很長。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任重道遠啊!


    簽了契約,交錢拿了房契地契。道別了一臉哭喪的錢掌櫃,天色已經深了,吳憂沒急著回酒館,而是帶著摸不著頭腦的白大公子走到了依舊熱鬧的萬人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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