砣雲山坐落在海濱市最北端的海岸線上,是鑲嵌在海濱市胸襟上的一塊綠色翡翠。此山海拔61.5米,麵積約65公頃,三麵環海。山上林木蔥蘢,清秀幽雅。


    因海濱市的港口就建在這條海岸線的西段,所有駛往上海、大連、日本、韓國等地的客、貨輪船均經由山下的海域進出。在砣雲山的至高點上安裝著一處燈塔,為遠航的船隻指引著方向。


    海岸線的東段是一處海水浴場,海水裏的細沙柔軟細膩,海水非常清澈,夏天來此旅遊觀光的遊客多聚集於此。


    雲山碧海大酒店是修建在砣雲山下的一處四星級大酒店,酒店坐北向南,依山而建。裏麵裝修之氣派豪華、設施之完備、服務之周到,別說在海濱市,就算在全國乃至世界都是少有的山海酒店。關鍵是它的地理位置非常優越,背倚風景秀麗的砣雲山,足畔氣勢磅礴的碧藍大海,那是典型的依山傍海。


    國內外一些有錢、有身份的遊客都喜歡下榻在這處酒店,該酒店甚至還接待過國外的總理、總統等國家首腦。


    酒店配有豪華遊艇10艘,摩托艇30艘,入住在酒店的客人除夜間,其他時間可隨意免費乘坐出遊。


    當地老百姓都知道這家酒店的老板叫李子豪,是一個慷慨的生意人,經常做一些慈善事業。


    一間裝修考究、古典優雅的大辦公室裏,一個外表文雅,穿著正統的中年男人正在接一個神秘人的電話,隻見他神色凝重,不停地“嗯”著。


    掛了電話,他按下內線:“讓人事部王洪濤來一趟。”


    此人便是李強,外界公認的大善人李子豪,秦明月始終抵死都不肯向公安機關交代的男人,也是這家酒店的創建者、最大的股東和董事。


    48歲的他因保養得宜,看著像是不到40歲的樣子。


    他旗下可不止這一家酒店,整個海濱市的娛樂場所都有他的產業,什麽酒吧、ktv、洗浴、遊戲廳、咖啡館、茶館,甚至還有幾家秘密的地下賭場,隻要他想,沒有他不敢幹的。


    沒人知道他的資產究竟達到多少,隻知道他是海濱市的第一納稅大戶,曾連續多年被地稅、國稅局授獎。


    王洪濤,綽號桃子,主要的工作是對李強名下各個產業的人事進行分配,也隻有他最清楚目前負責李強名下各處產業的負責人都是些什麽身份背景的人物。


    敲門進來後,李強怒瞪著桃子,劈頭就問:“東城的酒吧是誰在打理?”


    桃子一愣,不知道李強今天是怎麽了發這麽大的火,看來問題是挺嚴重的。


    “強哥,負責東城酒吧的是田永亮。他前兩天才剛跟我報過安,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媽的,出什麽事了?!事都出了,你來問我?!我出錢養你們一群米蟲寄居來的嗎?!”


    說完,李強將捏在手裏的一支金筆狠狠地砸到桃子腳下的地麵,金筆在地麵上滾了兩滾,停在桃子的鞋旁。


    “你現在立刻打電話通知田永亮,讓他馬上在24小時內給我消失兩年,兩年內如果讓我知道他出現在國內,他全家老小都得隨著他一起陪葬!”


    桃子跟隨李強快十年了,他對李強的性格還是有些了解的,李強肯發火,那就表示事態雖嚴重,但尚有挽救餘地;李強肯發火,那就表示他還想繼續任用你;李強肯發火,那就表示你還死不了。


    毫無疑問,這次的事情與自己的失察定是脫不了幹係的。他不敢再張口詢問到底出了什麽事,更不敢怠慢,趕緊拿出電話撥通田永亮的號碼。


    “亮子,你媽,趕緊起床,這都幾點了?老大讓我通知你,出事了,趕緊收拾東西,訂張機票24小時內離開,兩年內不能回國,否則你知道後果的。”


    收了電話,桃子恭謹地站在原地等待李強接下來的吩咐。


    “重新安排個得力的人安插頂替,如果有人問起,就說田永亮將酒吧抵債轉讓了。再出紕漏,連你一起!”李強滿麵怒容,濃眉緊鎖,手指不停地在桌麵敲擊。


    “給老莫打個電話,問問他現在在哪,讓他過來一趟,說我有急事找他。”


    李強口中的老莫,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全名莫愛國,今年60多歲了,是李強手下四師裏的軍師,專門負責為李強出謀劃策。


    電話好不容易打通了,結果因為信號不好刺啦刺啦兩聲又掉線了,再打過去就提示不在服務區。


    桃子無奈地衝李強攤了攤手:“不在服務區。”


    “媽的,用人的時候,沒一個省心的!馬上派人給我去找!”


    桃子趕忙應聲“是!”轉身出去安排人去了。


    桃子一邊往外走一邊在心裏琢磨這次出的到底是什麽事,因為李強自己本身就是一個頭腦靈活、城府極深的人,很少用到軍師老莫,一旦要出動老莫,那就表示事情非常嚴重了。


    坐回轉椅的李強,視線隨著轉椅的轉動落到放在老板台右首的一張照片上。照片裏的他溫柔地摟著一個絕美女孩,女孩雙臂環繞在他的脖頸,笑得幸福而又甜蜜。


    這個女孩雖然與他年齡相差一倍,但卻是近五十年來唯一一個讓他動了真心的女孩。他曾有過為了這個女孩放下一切,做一個平凡的正常人的念頭。


    李強有一個跟女孩年齡差不多大的兒子,已經多少年都沒有見過麵了,隨他的前妻去了澳洲。


    照片裏的女孩不是別人,正是關押在看守所裏的秦明月,也算是現在的秦良玉。


    記得那次他接到內線人的電話,說公安要對他送給女孩的別墅實施突擊搜查的時候,匆忙撤離的他本以為女孩已經去了學校,竟沒來得及通知女孩,致使女孩無辜被捕,在他們同居的別墅,公安搜出一部分冰毒和海洛因。


    內線來報說秦明月至今沒有供出他,甚至聽說在被刑訊逼供的情況下也隻字未提。當得知這些情報時,他心痛不已。他知道秦明月也是愛他、依賴他的,當然他也清楚這愛裏有一種父愛摻雜,因為秦明月的父母早年去世。


    自秦明月被捕後,李強這個一直以來遇事冷靜泰然、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


    他在想盡一切辦法救秦明月出來,隻要秦明月不被判死刑,他將出動所有的關係和金錢將她買出來。實在不行,他甚至想過在押送秦明月去監獄的路上劫下她,總之無論如何,他也要拚力把她弄出來。


    就在剛才,內線來報,說他的手下於明剛於七日前被密捕。


    於明剛在他的手下是專門負責清理障礙的,很多的命案他都是讓剛子安排人去辦。剛子跟了他五六年了,他了解剛子的為人,那是個辦事穩妥牢靠的年輕人,對他也是忠心耿耿。


    剛子隻有一個親人,也就是他的妹妹於明英,兩年前到國外留學去了。別的留學生多數都要半工半讀,而剛子的妹妹則是過著衣食無憂的留學日子,這都得益於李強的全力資助。


    剛子殺人極少用槍,他有件特製的西服,西服外觀與普通的西裝沒有什麽兩樣,但在襯裏有一排隱藏起來的暗兜,每個暗兜裏都裝有一把薄薄的手術刀。他殺人的時候就是用這些手術刀,趁被害人不備一刀割喉致命,身手相當利落且從未失手。


    這次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致使其被抓,且事過七天了他才得到信。這對他來講,是個致命的打擊,因為他的手下除了四師、負責人事調動的桃子、被捕的秦明月和剛子外,幾乎沒人知曉他的真實姓名和身份。


    一旦剛子鬆口,公安的槍口肯定會第一個對準自己。但線人在電話裏說,目前公安還沒有要針對他的苗頭,說明剛子應該還沒有供出他,他得想辦法把這事盡快擺平。


    不經敲門就擅自進入李強辦公室的人,除了老莫和當初的秦明月,沒有第三個人敢這樣。


    隨著門響,李強抬頭,見一身布衣的老莫手裏拎著一隻鐵皮桶,肩上扛著一根魚竿,一頂老式的草帽晃晃當當地掛在後脖頸子上,他的這一身行頭與裝修考究的辦公室簡直格格不入。


    老莫無視纖塵不染的地麵,將髒兮兮的水桶和魚竿放到門後,拿下草帽,大哧哧地坐到沙發上。


    “我在後山釣魚,信號不好,看了是桃子的電話號碼,估計是你找我。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你是沒事想不起我的。”


    老莫大概是因為年輕的時候用腦過度,還不到40歲的時候頭發就全白了。為了讓老莫顯得年輕點,他老伴給他買了一些染發劑,將滿頭的白發給染成非常不自然的黑,遠遠看去像扣了頂黑帽子。


    李強嗬嗬笑著從辦公桌後走出,倒了杯茶,隨老莫一起坐到沙發上,將茶恭敬地遞給老莫。


    “莫叔,話也別這麽說,您這電話能打通的時候也少啊,這沒事的時候找您都難,有事的時候找您就更難了。”


    “趕緊說吧,找我什麽事?我還得趕回家把那魚做了,別都死掉了就不新鮮了。”老莫不急不緩地催促著。


    “莫叔,您還記得剛子吧?”收斂了下笑容,李強問。


    自他的父親當初從亂葬崗救出老莫的那天開始,老莫就一直忠心不二地為他們家父子倆效命。李強的父親去世時曾將李強囑托給老莫,讓老莫凡事都幫襯著自己的兒子。這老莫也言出必行,這麽些年來,一直幫李強出謀劃策,讓李強平安地躲過了多次的危急關頭。


    “記得,那小夥子出事了?”老莫吹著茶水問。


    “我剛接到線人的報告,說七天前,剛子被條子給抓去了,昨天才送進看守所。你也知道咱們的線人,連他都事隔多日才得到信,可見這次公安的行動有多隱秘。”


    “嗯--”老莫低頭看著手裏的茶水,一邊吹著氣,一邊沉思著。“你怎麽打算?”


    “剛子雖然知道的事情不多,但他的行動都是直接受我的指揮,如果一旦他受不住了……”李強停下話頭,看著老莫。


    “你覺得他將你供出來的幾率有多大?”老莫依然低頭吹著茶水。


    “一半對一半吧,現在人都已經進去了,這裏麵的變數誰也說不準。”李強實話實說道。


    “既然這樣,那這人就留不得,你若為了自己的安危打算的話,就折了這個臂膀,總比到時候連身子都保不住的好,還有那個秦明月,你還沒下決定?”


    “我……還沒想好……再說,如果我就這樣把這臂膀折了,一旦讓弟兄們知道,這以後怕著他們就不會這麽忠心賣命了。”


    “行大事者不拘小節,手被毒蛇咬了,想保住胳膊就得廢了手,想留下胳膊和手,那就隻能讓自己全屍下葬了。”


    頓了頓後,老莫接著道:“以後遇見這樣的事,多給他們家屬些撫恤,沒人會有怨言。他們出來混,無非就是為了讓家人過得更好。幹的是什麽行當,他們心裏都清楚,將來不是死在條子手裏,便是死在仇家手裏。總之,能真正壽終正寢的那是他們命好。就算是你我,想收手的那天光這屁股都要擦到老。”


    “我再考慮下吧,畢竟剛子跟了我這麽多年,始終對我忠心耿耿的,感情還是有的,再說,他也不一定就會反水。”李強將手裏的煙狠狠地掐進煙缸裏道。


    “你既然找到我,就聽我的勸,別猶豫,這事都過去七八天了,你都不想想公安這次為什麽會這麽隱秘?你在海濱市算是一個手眼通天的人物,他們就是辦了市長都沒辦你麻煩。再說了,剛子是進了看守所以後你才得到的信,那我問你,剛子進看守所之前的那幾天都被關押在哪?他到底有沒有吐出來點東西?你的線人是不是壓根就不知道?”


    李強大驚,他竟疏忽了這一環節,“莫叔,那你的意思是立刻行動?”


    “找個穩妥的人帶個話就行了,這還用我教你?”邊說老莫邊站起身。


    “好的莫叔,我這就安排去。”李強也跟著站了起來。


    “有事再聯係吧,最近這段時間你最好悠著些,把不經常走動的一些關係都理理。”


    剛準備去拿魚竿的老莫又轉回頭直視著李強,“秦明月知道的事太多,一並了!不然你會吃大虧,到時候連帶上我們這些人,別說我第一個不依你!”


    說完氣哼哼地拿起魚竿和鐵通摔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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