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定馬依風手臂傷好無虞後,馬華龍在離開前,命令他手下的四名特種兵,將嚷著要出院的馬依風像關押犯人般給看守在病房裏。


    因為清楚自己兒子的身手,馬華龍留下的這四個大兵是從特種兵裏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英,單打獨鬥還行,可一對四,馬依風嚐試了幾次都敗下陣來以後,隻得認栽。


    看著那如同門神一樣輪流守在門口的大兵,馬依風急得抓耳撓腮也想不出個好的脫身辦法來。就連來看望他的韓鳳英居然也跟老馬一個鼻孔出氣,到他的病房裏隻帶吃的和用的,手機堅決不帶。


    坐在病床的邊沿上,手裏拿著遙控器心不在焉地挨個台換著,馬依風的注意力卻全在那四個門神的身上。


    這時,同樣一身病號服的魚頭趁他老爸上廁所方便的工夫,從他的病房裏溜了出來,正在馬依風的病房門口跟門神們商量著要進來。


    馬依風這下子可算來了精神頭,將手裏的遙控器往電視櫃上一丟,直接奔到門口。


    “這是我們刑警隊的副隊長,你們讓他進來!”馬依風冷著張臉,心說:打不過你們,擺擺架子總可以吧?!


    那四個大兵也不搭腔,直接無視馬依風的存在,圍著魚頭慢慢轉了一圈,像對待犯罪嫌疑人似的把個魚頭從頭到腳給審查了一遍。


    其中一個人還摸了摸魚頭的褲腰和病號服上的衣兜,發現是空的,這才不甘願地把門口給讓出道縫,算是給魚頭放行了。


    “老大,你這房間怎麽被他們搞得像監獄似的?!”魚頭隨著馬依風往病房裏走,撇著嘴恨恨地看了那四個大兵一眼。


    病房裏的床被玄關的牆壁擋著,外麵的大兵隻能聽到馬依風和魚頭的對話,卻看不到他們倆的任何舉動。


    “別提了,我們家老爺子發神經,不知道從哪座廟門口搬來了四個門神!”抱怨完,馬依風壓低聲音對魚頭道:“怎麽樣?電話帶來了嗎?”


    “你可真行,就不能找個漂亮點的護士給我捎話!”魚頭一邊說著,一邊解開病號服褲子上的腰帶,搗鼓了一會兒,從內褲裏將他的手機給掏了出來。


    “我靠!你惡不惡心?居然把電話藏老二裏?”馬依風嫌棄地伸出兩隻手指夾住魚頭遞過來的手機。


    “你不是讓護士捎話告訴我說,他們會搜身的嗎?我又不是女的可以把手機藏乳罩裏,除了老二,他們還不是哪都可以碰?!”魚頭白了馬依風一眼。


    馬依風抻頭往外麵看了下,見那四個大兵筆直地站在門口沒動,病房裏的電視還在播放著娛樂節目,音量不小。他暗示了下魚頭,兩個人躡手躡腳地打開洗手間的門,走了進去。


    “招呼梁子過來,讓丫的帶幾個能打的來!”馬依風將電話重新遞給魚頭,打開水龍頭開始洗手。


    別看他平時不怎麽注意家裏的衛生,可在個人衛生方麵,他比誰都幹淨。


    “切!弄得好像我有艾滋一樣!窮幹淨!”魚頭抱怨完,便撥通了梁子的電話,將馬依風的意思傳達了過去。


    洗完手,在準備拿毛巾擦手的時候,馬依風的視線再次掃到魚頭曾中槍流血不止的脖頸,他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昨晚馬依風從手術室裏出來後,就被聞訊趕來的市立醫院裏的院長和大夫們給拉到各種儀器前做檢查。


    檢查剛做到一半,就聽說醫院裏的一個小護士被一個詐屍給嚇暈了,一打聽才知道,這詐屍的人居然是魚頭。


    劫後餘生的兩個人剛碰上麵,話還沒說上兩句,就被醫生和各自的家屬給拖去繼續做檢查。


    好不容易把那一套繁瑣的檢查程序做完,喊著要出院的兩個人又被各自的家長給強行扣押在了病房裏,非要等著醫院裏的檢查結果出來以後才允許他們兩個人自由活動。


    此時已經是早上八點,距離魚頭中槍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接近十一個小時的時間了,魚頭中槍後那怎麽按壓都止不住冒血的脖頸的畫麵,像一場噩夢般始終縈繞在馬依風的眼前。


    不敢置信地摸了摸魚頭曾受傷的部位,再看眼自己昨晚中槍後曾血肉模糊的右手臂,馬依風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為什麽,昨晚在手術室裏的時候,馬依風總感覺有個人在撫摸自己中槍的右臂,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經過那番撫摸後的右臂卻完好如初了。


    “老大,你是不是在想咱倆傷愈的事?”魚頭見馬依風盯著他自己的胳膊發呆,知道馬依風在琢磨什麽。


    “是啊……”馬依風將視線移向洗手間窗外那升騰而起的初陽的絢爛,他竟感到這一切的美好是那麽的不真實。


    循著馬依風的視線,魚頭看向那一輪紅日,他也有感而發地道:“老大,你知道嗎?昨晚我以為我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這麽美的日出了……”


    魚頭說到這兒,竟有些哽咽,他搓了搓有些發酸的鼻頭,極力隱忍著欲奪眶而出的眼淚。


    魚頭的話,讓馬依風也紅了眼圈。他想起昨晚在聽到魚頭犧牲的消息時,那痛徹心扉的哀傷,所以對於魚頭此刻的心情,他深有感觸。


    為了證明這一切不是在做夢,馬依風像昨晚初見複活後的魚頭般,再次擁抱了下他,用力地拍了拍魚頭的後背。


    放開魚頭,馬依風倚靠到洗手台上道:“我還不是一樣,昨晚在聽那些庸醫說我的胳膊必須得截肢後,我以為我這輩子再也不能拿槍了,我都做好了成為殘疾人的心理準備。”


    馬依風苦笑了下,接著道:“當時躺在手術台上,我甚至在打算等胳膊康複以後,給自己安裝一個假肢,就像《終結者》裏施瓦辛格演的那個未來戰士一樣,嗬嗬……”


    聽馬依風說完,魚頭緊盯著馬依風的雙眼問道:“老大,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


    馬依風一愣,他被魚頭問住了,看著魚頭那嚴肅的表情,他擔心如果自己說出不信的話,會刺激到剛撿回了一條命的魚頭。


    “這……我也說不上來,你知道以前我是不信的。”馬依風很想說,他現在依然不信。


    “我知道你現在肯定也還是不信!”魚頭聲音有些沉悶,“其實,我原先也是壓根就不信這些的,但你知道嗎?我……”


    魚頭不再看馬依風,低頭看著自己穿著拖鞋的腳麵。不管馬依風信與不信,他此刻隻想找個自己信得過,又有過相似經曆的人來分享昨晚那段離奇的複活經過。


    “你說什麽?”誰知魚頭剛講到一半,就被馬依風給打斷了,“你說她叫秦良玉?”


    正講得過癮的魚頭納悶地看著馬依風,“啊,對呀,王偉是這麽告訴我的。之前的那個秦明月早在那次摔倒在廁所裏的時候就死了,現在在她體內的是秦良玉。我那會兒就曾納悶過,這一直都拒不認罪的秦明月怎麽突然就改了性了,原來……”


    “她有什麽具體的特征沒有?你看清她的長相了?”馬依風打斷魚頭,繼續追問道。


    魚頭想了想道:“雖然不敢靠近她,但她的長相我還是能記住的,她看著能有30多歲的樣子,一身古裝打扮。長得嘛,隻能說漂亮,沒有秦明月那麽驚豔,但比你家裏那個黑不溜秋的律師要好看多了。再是,哦,對了,她的身高,我目測大概快一米九了!”


    馬依風不再言語,由著魚頭在那講,而他卻在回想他們家一直以來隱藏的那個秘密。


    “老大,老大!”講完了整個複活過程的魚頭,終於感覺心裏不那麽壓抑了。


    看了眼處於深思狀態的馬依風,魚頭將手在他的眼前擺了擺,連喊了兩聲,馬依風才醒過神。


    “哦,怎麽了?”


    魚頭有些懷疑自己之後說的那些話,馬依風有沒有聽進去。


    “我的命和你的胳膊可都是人家秦將軍給的,你說咱們用不用給樊醫生打個電話,問問他秦明月的情況?昨晚我不知道她是怎麽離開的,我隻記得救活我以後她的狀態可不怎麽好。”


    聽魚頭這樣一說,馬依風趕忙著急地催促道:“你怎麽不早說?趕緊給老樊去個電話!”


    魚頭拿起電話,找到樊醫生的號碼撥了過去,結果卻提示說關機。


    他無奈地衝馬依風攤了攤手,“昨晚樊醫生一直在醫院裏忙活,是不是這會在家裏休息著?”


    “不會!他的工作性質在那,即便休班也不會把電話關機。”馬依風感到有些煩躁,在洗手間裏原地轉了兩圈,“幾點了?”


    魚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道:“八點三十六。”


    瞥了眼洗手間的門,馬依風雙手對握,指關節發出清脆的摩擦聲。他咬咬牙,問魚頭:“我跟你說,外麵那四個是穿著便衣的特種兵,身手相當了得,我隻能對付得了一個,你感覺你能對付幾個?”


    魚頭雙眼放光,居然能有機會與特種兵交手,他興奮地看著馬依風道:“一個半!”


    “給梁子打個電話,問他怎麽回事還不來?”剛說完,馬依風就聽見病房外傳來爭吵和打鬥聲。


    “來了!走!”馬依風當前一步奔向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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