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審持續一個多小時了,就在即將結束時,坐在旁聽席上的法院院長的電話震動響了下,看完信息後,他抬頭對田仁和做了個手勢,然後起身向一旁通向休息室大門的方向走去。


    田仁和與另外兩名合議庭成員耳語了幾句後,敲了下法槌道:“下麵休庭,進行合議庭評議。”


    話落,那兩名法警和之前的那名眼鏡女走上前,帶秦良玉向候審室走去。


    進到候審室後,秦良玉直接坐到那把椅子裏。


    因為今天要開庭,昨晚和今天早上秦良玉吃的東西很少,剛才在庭審的時候,她便已經感到饑腸轆轆了。一番庭審下來,因為精力高度集中的緣故,此刻竟然有些餓得渾身無力。


    正在這時,老郭手裏拎著一個袋子走了過來,與站在門口把守的兩名法警耳語了幾句,那兩名法警檢查了下袋子裏的東西後,將老郭讓進候審室。


    “這是馬隊長讓我給你送過來的,他說時間緊張,來不及買什麽好的東西,讓你先將就著吃點墊吧墊吧,一會兒馬上又要開庭了!”


    進來後,老郭將手裏的袋子遞給秦良玉,小聲對她道:“馬隊長說,你的案子有可能會當庭宣判,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秦良玉感激地看著老郭,“謝謝你,郭所長!”


    “說什麽謝呀,快吃吧,我得走了!”說完,老郭憨厚地笑了下,轉身離開。


    秦良玉打開袋子,見裏麵是一包麵包和一小袋真空包裝的肉,還有一盒純牛奶和一瓶礦泉水。


    她心裏暖暖的,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琢磨著老郭剛才說的話。


    “褚德重,你認為秦將軍能判幾年?剛才開庭的時候,韓鳳英給秦將軍做的是無罪辯護,法院最後有沒有希望會當庭宣判無罪釋放?”


    老郭剛才的那番話,一旁的剛子和褚德重都聽到了,剛子有些擔憂地看向褚德重問道。


    褚德重沉吟了會兒,看了眼正在吃東西,似乎並不怎麽在意結果的秦良玉一眼,遲疑地道:“我也說不好,如果單從案件本身來講,即便有李強做的無罪的證詞也沒用,秦將軍最少也要被判十五年。”


    剛子一聽嚇了一跳,“不會吧?這麽多?!”


    “是啊,你剛才沒聽公訴人宣讀的那份起訴書裏指控的毒品數量嗎?已經夠上了刑法條款中對於數量解釋的巨大了。”


    “不過……”褚德重猶疑著不知該如何講下去,他不想在此刻將最好的結果講出來,怕一旦判決下來,刑期並不像自己預測的那樣,會給秦良玉帶來更大的精神打擊。因為那句老話說得好,希望越高,失望越大。


    剛子有些受不了地催促道:“不過什麽啊,你怎麽說話變得吐吐吞吞的了,快說,馬上就又要開庭了!”


    褚德重像生前習慣般揉了下眉心,然後抬頭正色道:“你催什麽催!我這也拿不準,剛才說的是一般情況下,一般身份的人的判決結果。我生前辦理過太多的刑事辯護案件,從來也沒遇到過最高院和高檢的人親臨旁聽過,就更別說還有個軍區司令員和軍委副主席在了!”


    “但不管法院的人有多麽忌憚這些人的身份,我可以直言不諱地說,法律還是最大的,當庭釋放絕對沒希望!如果說在正式開庭前,通過一些途徑和關係給秦將軍辦出去的話,那還有希望,但現在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秦將軍想全身而退根本就不可能了!”


    剛子聽褚德重這樣說,瞅了眼秦良玉,有些抱怨和不滿地嘀咕了句:“當初馬隊長要把秦將軍給辦出去的時候,她就是不聽。這下可好,真給判個15年的話,等將來出去了那還不就是一黃花菜了?!保不齊人家馬隊長等不了那麽久,找別的女人結婚傳宗接代去了!”


    剛子的話讓秦良玉心頭猛地一震,雖麵上沒有顯露出來,但心裏已經開始有些慌亂。


    馬依風已經33歲了,按說早該結婚有孩子了,如果真像剛子說的那樣,自己的刑期很長,他等不了跟別的女人結婚了,那自己該怎麽辦?


    雖然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相信馬依風不會那麽做,而且他在知道自己真實身份時,也曾允諾過會等自己。可如果真的刑期很長,即便馬依風同意,她也舍不得他一直苦等下去。


    她無法想象身邊沒有馬依風的日子,自己在這個時空將如何度過餘生。


    兩世為人的她,感情路可謂一帆風順,或許幸福來得太多,需要用失去生命和失去自由去抵償,她在心中悲苦地想。


    再次失去了食欲,將手裏的麵包放下,秦良玉一臉落寞地坐在那。


    見秦良玉這樣,褚德重瞪了眼剛子,示意他住嘴不要亂說話,然後看向秦良玉,將剛才的話題繼續講了下去。


    “因為法院和檢察院的人一致認為韓馬二人的介入,是為了捧紅韓鳳英這個律師,而非為了秦將軍。給一個相對較輕的刑期,又沒破掉法律底線,這樣的話,在他們眼裏就是最好的結果。”


    “如果說,韓馬二老能夠說出與秦將軍的關係的話,估計有一半的希望會當庭宣判為無罪釋放,最差也會給個緩刑的結果。但現在情況並非是這樣,所以這裏麵的變數很大,我也說不準了。”


    秦良玉將視線移向那扇通向審判庭的門,“不管結果怎樣,我都要去麵對了,起碼不會被判死刑。”


    轉過頭,秦良玉看向褚德重問道:“不是嗎?”


    褚德重點點頭,有些無奈的苦笑掛在鬼臉上,他有些疼惜此刻的秦良玉,因為他們都知道秦良玉是無辜的,不禁有些感慨命運的不公。


    “放心吧秦將軍,能夠指證秦明月販毒的黃勇富和所有相關的證言證物都已經被剛子和王偉銷毀了,這樣一來,死刑是不會有了。但是,你還是需要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畢竟在秦明月的別墅和車裏搜出的毒品數量太過巨大。”


    “哎呀,老褚,褚大律師,這裏除了秦將軍和我,也沒人能聽得見你說的話,你就交個實底,到底能判多少年?別繞著圈子說話,真急人!”


    剛子的火爆脾氣上來了,狠推了把褚德重。


    褚德重被剛子這一推,踉蹌著直接從牆壁裏穿了過去,一臉不滿地重新回到候審室後,瞪了眼剛子,然後從鼻孔裏噴出一股鬼氣。


    “好吧,我預估的最好的結果就是四到六年之間!”


    褚德重的話,讓秦良玉想起了孫翊爾的刑期,她沉吟了會兒,自言自語道:“孫翊爾也是四年……”


    褚德重會意,轉頭對剛子道:“你就知道在這裏逼問我,你怎麽不去那邊聽聽他們到底都是怎麽商議決定的?”


    剛子一拍腦殼,“對呀,我這就去聽下!等著!”


    說完,也不管秦良玉是否同意,“嗖”地一下就不見了鬼影。


    秦良玉這邊在說著刑期的事,韓書良和馬華龍那邊的人也在緊急探討商議著這事。


    此刻坐在休息室裏的,除了韓馬二人,還有三個年齡在50歲以上的男人,他們分別是最高院的院長、高檢的檢察長和海濱市中院的院長。


    “雖說現在李強把所有的罪責都擔去了,但他畢竟之前與秦明月屬於戀人關係,在法律上,這種有利害關係人的證言的證明效力極低。”


    說話的人是最高院的院長,海濱市中院的院長恭敬地坐在一旁聽著,知道在這些人的麵前,自己能做的隻是傾聽和采納。


    “雖然立法上對有利害關係人的證言是否完全采納采取了一種保守的態度,但在無法證明他證言中的謬誤,且沒有其他有效物證和證人證言的前提下,隻能予以采信。”


    “之前指證秦明月販毒的黃勇富連著他的證詞和證物一並不在了,但是秦明月販毒的罪行卻是真實存在的。”


    “關鍵目前知道這事的人太多,雖然我們可以以事實不清,證據不足不予以立案,僅就非法持有毒品的罪名給秦明月定罪量刑,但如果一旦判得過輕,必然會引起相關人的注意。”


    “這相關人,不用我說,大家也都知道指的是哪些部門和哪些人。”


    並排坐在他對麵的韓書良和馬華龍二人都緊皺眉頭,一邊聽著高院院長的分析,一邊在心裏估量著他們會給秦良玉判多少年。


    “韓主席,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我們尚不清楚到底還有沒有人知道秦明月販毒的事,如果一旦有這樣的人存在,恐怕到那時我們都將非常被動,即便秦明月被送去監獄服刑了,也要重新立案,重新偵查,重新判決,在現有的刑期基礎上疊加。”


    高院院長的一番話,使韓書良本就有些下拉的麵部肌肉愈發下沉。


    高院院長與一旁的中院院長對視了眼後,對韓書良接著道:“韓主席,您女兒為她的辯護人做的是無罪辯護,我有些搞不懂她為什麽會這樣。”


    “但相信韓律師應該比我們所有人都清楚,秦明月是有罪的,她的辯護意見最終不會被法庭采納,您看……”


    韓書良和馬華龍心裏都清楚,韓鳳英之所以在明知不會被法庭采納,還要堅持做無罪辯護的原因,一則是因為作為秦良玉前世兒媳的她,執拗地要將秦良玉給保出來,而且想通過她自己的努力;二則,她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變相地給檢察院和法院的人施壓,讓他們給秦良玉一個最輕的判決結果。


    韓書良和馬華龍何嚐不想?他們二人同時在心底裏歎了口氣,為秦良玉那份固執的堅持感到萬般無奈、無法理解也難以接受。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女兒那邊,我會去跟她講的,你就說說你們到底打算給秦明月判多少年吧?”


    韓書良收回放在桌麵的手,改放到雙腿上,有些緊張地對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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