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督崗秦明月患傳染病被隔離了!這個消息在監獄裏上到獄警,下到各個監區的犯人,不知道的人寥寥無幾,至於她患的是什麽樣的傳染病,沒人知道。


    這個消息不脛而走是在監獄假期的最後一天。沒有勞動任務,沒有太多監規紀律的約束,人在閑散的情況下,最喜歡的就是紮堆在一起閑聊,尤其是女人多的地方,而且還是一個少有爆炸性新聞發生的女子監獄這樣的地方。


    因為秦良玉擁有一個混血兒的樣貌,很多情況下會被人誤認為是歐洲人,所以在聽說她得了傳染病這個消息後,艾滋成了首個懷疑病因,因為艾滋病在歐洲國家的患病率比亞洲國家要高出許多。


    加之秦良玉剛來監獄沒兩天與馬依風在夫妻房接見被人撞見,經過這些女人的一番渲染和潤色,居然把這件事給炮製成秦良玉在監獄裏對外賣淫掙外快。


    這人一旦閑下來就是止不住的八卦,秦良玉患艾滋病本就是空穴來風,卻被這群閑得無聊的女人們傳來傳去,將整個故事飽滿成一部電影般在監獄內流傳。


    無論高牆內外,輿論一旦形成一股風,任憑權利滔天的人也無法輕易便能遏製住。


    大東這段時間為了壓住這股颶風般的輿論,由最初的暗示性警告,到後來的暗地派人去體罰,直至最終大開殺戒。可依然沒能將這五千多人的嘴成功封鎖住。


    要說起這事的始作俑者,其實是魯海英和王恕,還有一個是醫務室的監區長吳夢。


    那晚秦良玉被大東倉促送到醫務室後,鳳青雲和內科的大夫給她測了下體溫,發現秦良玉居然高燒達到40度,兩個大夫都嚇得不輕,倒不是因為秦良玉高燒的度數,而是因為帶她前來問診的人是大東。


    盡管不敢去揣摩大東是怎麽知道秦良玉得病的,更不敢去問大東大半夜的怎麽會從二監區跑到入監隊去的,但作為大東心腹的兩名大夫都清楚這事一旦傳揚出去,不管是秦良玉還是大東都沒法解釋得清,也都會受到無法估量的處罰。


    為了事後不引起獄警和入監隊犯人的懷疑,大東命他手下的鬼兵將孫翊爾給鬧醒,控製了孫翊爾的思維將她帶來醫務室。


    第二天,王恕聽說秦良玉病倒的事後,親自趕到醫務室去探望她,當時秦良玉還處在高燒未退的昏迷中。


    一樓犯人區病房除了一間窄小的傳染病隔離房外,再沒有單獨的病房。


    由於始終聯係不上馬依風,而秦良玉這病也沒嚴重到要轉院到外麵的醫院去治療,所以,為了給秦良玉提供一個清淨舒適的養病場所,王恕不得已給還在放年假的魯海英打了個電話。


    魯海英二話沒說,直接將電話打給了醫務室的監區長吳夢,讓她將秦良玉給轉到二樓獄警專用的病房裏休養和治療。


    本是為了不讓其他的犯人起疑或者攀比才放出話說秦良玉得了傳染病,誰知,魯海英和王恕她們的一番好意居然將秦良玉推進了輿論的旋渦點,成為監獄5000多名犯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躺在病房裏的秦良玉並不知道外麵對她的病情傳得沸沸揚揚,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她的體溫始終處於反複中,什麽治療方法和藥物都用上了也不見好轉。


    由於二樓病房區是屬於獄警專用的,雖說春節期間沒有哪個獄警因病來過這裏,但這裏的規定卻並不因為有沒有患病獄警而改變。


    這段時間,被允許踏足這個樓層的犯人隻有兩個人,一個是內科負責給秦良玉治療並定時更換點滴的大夫,一個是被允許前來陪護的鄧潔。


    所謂患難見真情,鄧潔對秦良玉的好那絕對算得上是掏心掏肺的,在照顧秦良玉的這段時間她非常細心也非常盡心。


    因為始終打著點滴,秦良玉有幾次因為高燒反複而導致小便失禁,鄧潔也不嫌髒地為她清理,每晚睡覺前,還要端來熱水給秦良玉擦身子。


    偶爾清醒時,出現在秦良玉臉上最多的表情,除了麻木便是憂傷,雖然猜不透秦良玉具體在想些什麽,但鄧潔大抵也能猜到與馬依風有關。


    擔心秦良玉會傷感,鄧潔盡量規避不在她麵前提起馬依風的名字,更不敢將外麵離譜的“艾滋病”傳言講給她聽,變著法兒地講一些能讓秦良玉心情好些的話題逗她開心。


    悲痛能抽走人所有的力氣,秦良玉這一病,整個人消瘦得不成樣,高燒反複的時候,喝口水都要吐出來,以往那雙如深海般澄澈的藍瞳也失了光彩。


    她不相信自己是一個不老不死身的人,她沉湎於這種病痛中。頭腦清醒時,後悔多過於悲傷,她後悔當初沒有聽馬依風的話放棄自囚。


    明朝的親人再多再重要又怎樣,最終都免不了一死,早死也好,晚死也罷,終究活不過百年。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那麽多的顧慮,不一意孤行堅持要到監獄來服刑,或許有她的陪伴馬依風也不至於英年早亡。一想到馬依風兩世都是早逝的命,秦良玉心中那種痛苦和悔恨便如同萬蟻鑽心般難受。


    她迫切希望自己這一次可以就這樣病死了,或許死後可以與馬依風團聚,與前世的那些親人們團聚,也或許能夠再回到明朝去。


    她的病始終不見起色,其實多少與她的心情和想死的心態有關。


    雖然這一個周以來,秦良玉多數情況下都是處於頭腦混沌的狀態,但每晚在鄧潔睡下後,她都能清楚地感覺到有個人進入她的病房,靜靜地坐在她的身邊陪著她,一直到天快亮了才離開。


    她多麽希望那個人是馬依風的魂魄,每次當察覺到那個人進來後,她都不敢睜開眼去看那人到底是誰,她怕自己會失望,更怕真的是馬依風的話會驚走了他,因為她還記得馬依風來自己夢裏道別的時候,似乎不希望自己靠近看清他。


    直到第八天夜裏,當秦良玉體溫再次突破40度的時候,她恍惚間睜開了眼,在病房夜燈的照射下,她終於看清了那個始終陪伴著自己的人,不是馬依風的魂魄,而是大東。


    她不明白大東用了什麽法子,竟然帶進來兩名身穿白大褂的男醫生。其中一個醫生是個老外,因為秦良玉迷迷糊糊地好像聽那個男醫生在用英語跟大東交流。


    秦明月生前英語水平一般,她的日爾曼語倒是非常好,因為她的奶奶是荷蘭人。所以,大東和那名男醫生的對話,秦良玉隻聽得懂幾個簡單的對白。


    另外一名年紀比較大的醫生也是個男的,似乎是個中醫,因為在征得大東的同意後,他開始給秦良玉把脈,西醫可沒有喜歡用切脈來診病的醫生。


    兩個醫生都用他們各自拿手的法子給秦良玉檢查了番,期間秦良玉好像還聽到那兩名醫生因為什麽事起了爭執,好像那名國外的醫生很是瞧不起那個老中醫。


    就在秦良玉失去意識前,她仿佛聽到大東命令那兩名醫生先出去。


    當室內隻剩下被大東鬼兵控製得處於深眠中的鄧潔、秦良玉和大東三個人時,大東伏在秦良玉的耳邊低聲道:“貞素,你早晚都是我雷日升的女人,雖然現在時機不對,但為了能讓你盡快好起來,得罪了!我會對你負責的!”


    說完,大東親吻了下秦良玉滾燙的麵頰,然後直起身,雙手放到秦良玉的腰間,輕撫了下秦良玉平坦的小腹,然後顫抖著雙手將秦良玉的睡褲褪下,接著是內褲……


    正月初六,是監獄裏所有獄警正式上班的日子,也是各個監區開工的日子,日複一日無休止的勞動、掙分、盼減刑的日子也正式開始了。


    往年剛開工的時候,監獄裏考慮才放完年假,想給犯人們一個過度和適應期,一般真正像年前那樣勞動怎麽著也得元宵節以後。


    可今年卻很奇怪,剛上工,大批量的勞動任務便下達到每個犯人的手裏,上工當天,所有犯人居然開始倒班加通宵。


    抱怨的同時,有些服刑期長的老犯人就開始琢磨這事,腦子稍微靈活些的,便直接聯想到秦良玉身上。因為在那個艾滋謠言傳出的當日,監獄獄政科和入監隊的獄警便開始查帶頭造謠的人。


    年假還沒休完,就已經有六個人被入監隊的獄警陸續從監區裏給直接帶走,關押到了禁閉室。


    入監隊就是有這個特權,不管你是不是入監隊裏的服刑人員,隻要犯到入監隊獄警的手裏,她們可以直接將人帶走關押起來。


    不過說起來也難怪那些預警惱火,這謠言裏說秦良玉在監獄裏賣淫,這不明擺著在詆毀女子監獄管理鬆散,獄警失職嗎?


    經過獄警的打壓,尤其是大東暗地裏的暴力施壓,謠言聲已經有了偃旗息鼓的態勢,頂多有幾個不知死活的人,出於好奇心的驅使忍不住多兩句嘴。


    自從那天晚上大東帶來兩名醫生給秦良玉檢查治療後,第二天秦良玉就開始有了明顯的好轉。之所以一直拖著沒有離開醫務室,是因為秦良玉來例假了,血流量特別大,而且還伴有小腹發涼和疼痛感。


    醫務室的監區長吳夢帶著婦科的鳳青雲來給她檢查了番,懷疑是她之前高燒引起的經血量增多,便好言好語地勸她在醫務室再住上一段時間觀察觀察。


    隨吳夢離開時,秦良玉發現鳳青雲的眼神有些閃躲,似乎還有著一絲深深的歉意。因為病得時間太長,她體力尚未恢複,所以也就沒有使用異能去聽鳳青雲為何會有那種奇怪的表情。


    由小美聽說秦良玉病情好轉的消息後,特意背著獄警和廚房裏的那些犯人給秦良玉熬了一砂鍋的雞湯,趁醫務室獄警傍晚換班的空檔,讓鳳青雲偷偷摸摸地帶她給秦良玉送了過來。


    其實秦良玉這裏什麽吃的也不缺,缺的隻是胃口。她這一病,倒是把鄧潔給養胖了,因為秦良玉吃不下的東西鄧潔舍不得倒掉,全部都進了她的嘴裏。


    “都賴你!看我胖的,連褲子都快提不上去了!”這樣的話經常能從秦良玉所在的病房裏傳出。


    從秦良玉能夠進食後的這段時間,她的一日三餐都是大東親自給她帶進來的。秦良玉知道大東能夠出入任何場所,但鄧潔卻不知道,還以為是獄警特批的,所以也就沒有像以前那樣排拒他。


    大東送來的那些東西,別說是秦良玉,就連鄧潔都看出那些飯菜都是出自名廚之手,而且像燕窩鮑翅這樣的東西幾乎每天都要送來一份。秦良玉倒沒吃多少,可把個鄧潔給補得頭都大了一圈。


    一次晚飯時間,大東又帶來還冒著熱氣的飯菜。鄧潔現在見到大東是又愛又恨,愛他送來的那些好吃的飯菜,恨的也是那些好吃的飯菜。


    “看你病這一下,弄得跟坐月子似的,趕緊好了我們出院。不能再住下去了,再住下去,咱們監區那鐵門得抻寬了我才能進得去!”


    接過大東手裏的飯菜,鄧潔對秦良玉嘟囔著抱怨。


    鄧潔無意一句戲言讓秦良玉猛然感覺哪裏不對,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問題出在哪,當她的視線落到大東有些躲閃的眼神時,一個模糊的記憶在她的腦中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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