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掌櫃站在周仁遠和朱慈烺的麵前,穿著一身大明服飾,剛才他看到是鄭成功帶來的客人知道他們身份特殊,倒也不敢怠慢。施禮道,說一口流利的漢語“小的見過二位貴客。”


    “我姓周,你可稱呼我周公子,叫這位二公子或二少爺都成!”周仁遠指了指朱慈烺。


    “見過兩位周公子。”崔掌櫃又施了一禮。


    “崔掌櫃,請坐,不要緊張。”周仁遠示意他坐下,“我們二人是蘇州的茶商,想把茶葉運到朝鮮做生意,不知道現在朝鮮國內的情形如何,還望崔掌櫃指點一二。”


    “原來二位是問這些啊!那老朽就和二位說一說,”崔掌櫃清了清喉嚨,“現在朝鮮的生意很是難做,尤其是大明的物資運往朝鮮更是極難,我勸二位還是不要運去朝鮮了,運往呂宋或者rb反而更安全。”


    “哦?這是為何?”朱慈烺奇怪道。


    “不瞞二位,自從丁卯胡亂(1627年)和丙辰胡亂(1636年),,我國兩度被清女攻破,已經成了清奴的附屬國,脫離了大明。”崔掌櫃說道此處眼裏湧出無限的悲傷。“可恨我國力微弱,而大明又無力支援,我們國家多少百姓,婦孺被清奴掠奪,糟蹋,真是慘啊!”崔掌櫃痛哭起來。


    周仁遠和朱慈烺心裏也是一陣慘淡,朝鮮曆來是大明的附屬國,而朝鮮自李成桂開國成立朝鮮以來,曆代國王對大明還算是忠心不二,儒家文化在朝鮮是正統,朝鮮也一直以“小中華”自居。


    滿清立國大典上,朝鮮使臣就是不跪,也算是硬氣有風骨。朝鮮兩度被滿清攻破,不得不稱臣,朝鮮國王李倧還專門寫信給崇禎表達自己無奈的境地,崇禎也回信表示了對他們的諒解。


    自己這個宗主國國力不強,也不能怪罪朝鮮這個附屬國了!


    “崔掌櫃,不必悲傷,總有一天,朝鮮還是能回歸我大明的懷抱的!”朱慈烺勸說道。


    “希望能有這麽一天吧!”崔掌櫃擦擦眼淚,"老朽失態了!二位見諒!不過我朝鮮上至朝廷下至百姓無時無刻不盼望天朝大軍能夠拯救朝鮮於水火!”


    “怎麽?朝鮮百姓現在還不忘大明?”周仁遠問道。


    “這是哪裏的話?”崔掌櫃高聲道“沒有大明能有我朝鮮嗎?想當年大明神宗皇帝在位時,十幾萬倭寇進犯我朝鮮,要不是天朝大軍大展神威,擊敗了倭寇,哪裏還有現在的朝鮮。朝鮮百姓還在漢城建了宣烈祠,武烈祠紀念那些為朝鮮犧牲的天朝軍士,我們世世代代都不會忘記天朝對朝鮮的大恩的。”


    “那朝鮮的王公大臣對我大明是什麽態度?”周仁遠繼續問道。


    “現在我朝廷大臣分為兩派,一派是以領相金自點為首的洛黨,數典忘宗,親近清奴,還有一派是以左議政元鬥杓為首的原黨,一直心向大明,可惜不掌權啊。還有我們世子李凒常年在清奴的盛京(現沈陽)為質子,據說他也有親附清奴之意,但是我們大王寵愛的次子鳳林大君李淏倒是對大明有親近之意。”崔掌櫃說道。


    “是這樣啊!”周仁遠一時覺得棘手,沒想到這朝鮮小小的國家,親明派和親清派的鬥爭如此激烈,而且親清派還占了上風。“那剛才你說大明的物資運到朝鮮交易很是困難,是否就是洛黨故意封鎖的原因?”


    “那倒不是!”崔掌櫃答道,“畢竟我們朝鮮的物資缺乏,哪裏像大明這樣地大物博,是那可惡的清奴當初在我大王屈服時就有條款不準我們再與大明貿易,而且在我國設立巡檢司檢查港口的貨物,一旦發現是來自大明的,商人被斬首,貨物充公。這下,幾乎沒有朝鮮商人再敢從事對大明的貿易,隻有轉到rb國換船才行。”


    “皇太極還懂得貿易封鎖?哼哼--”周仁遠心裏怒道。想了想問道“不知崔老先生在朝鮮國內能否和忠於大明的原黨官員搭上線。”


    崔掌櫃一驚,慌忙說道“不知周公子此話何意?”


    “看崔老先生為人實誠,又心向大明,我便告訴你實話,我的真實身份是大明的郡王永明王,這位是大明的太子殿下。”周仁遠笑著對崔掌櫃說道。


    朱慈烺不解地拉拉周仁遠的衣袖,眼神在詢問怎麽對著朝鮮人公布自己的身份。


    崔掌櫃一聽,連忙跪倒在地,磕頭道“老朽不知是太子和王爺殿下,恕罪!恕罪!”


    周仁遠一把扶起崔掌櫃,溫和地說道“崔老先生請起!不知者不罪!”


    崔掌櫃哆哆嗦嗦地站了起來,他一輩子都沒想到,能在福州自己的茶樓裏見到大明的太子和王爺,真是像做夢一樣。


    “好了,崔老先生,你現在可以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了!”周仁遠說道。


    “是!是!”崔掌櫃擦擦額頭上的汗,“不滿二位殿下,老朽有個遠房侄子叫崔賢在全羅道當總兵,是原黨的人。”


    “那你可聯係得著他?”周仁遠驚喜道。


    “老朽在這福州經常通過從rb國來往的商船運些貨物給他,關係還尚可,這不前些天還有書信來叫我準備些絲綢運往全羅道。”崔掌櫃答道。


    “好!很好!”周仁遠猛地站起身來,“麻煩崔掌櫃替我大明傳個信給你那侄子,就是我大明皇帝沒有忘記朝鮮的百姓,請他們原黨的人無論如何要鬥倒洛黨,掌控朝權。我們大明有朝一日等內患平定,會解救朝鮮國的。這條消息最好能傳給原黨領袖元鬥杓,甚至你們的國王。”


    “老朽—老朽替朝鮮百姓拜謝太子殿下!王爺殿下!”崔掌櫃激動地痛哭失聲。“老朽一定會把消息傳回朝鮮!”


    “崔老先生,如果有一天大明的朝廷顧不上朝鮮,但是我大明的永明王是不會放棄朝鮮的,我以我的人格向你擔保!”周仁遠突然用朝鮮語對崔掌櫃說道。


    崔掌櫃一愣,這大明的王爺還會自己國家的語言?隨即也用朝鮮語說道“老朽相信王爺!”他堅定地點點抬頭。


    朱慈烺傻傻地看著他們嘰裏咕嚕地說些自己聽不懂的話,問道“四叔,你們說的什麽?”


    周仁遠“嗬嗬”一笑,在朱慈烺耳邊悄聲說道“我剛才說的是朝鮮話,問下崔掌櫃家裏的情況。”


    “四叔,您還會說朝鮮話?”朱慈烺驚訝道。


    “那都是在衡州的時候,偶然碰到一個朝鮮人在那邊做生意,我覺得好奇跟他學了幾天。”周仁遠微笑著答道,心裏卻說,好歹我在後世也是個口譯專家,國內的方言除了閩南語不太會,其他方言一說出口和當地人沒什麽兩樣,外語方麵英語,俄語,韓語,日語精通。


    “太子,就憑崔掌櫃對大明的忠誠,是不是要賞賜些東西給崔掌櫃啊?”周仁遠提議道。


    崔掌櫃連忙擺手,“不敢!不敢!老朽哪裏敢當?”


    朱慈烺點點頭,為難道“四叔說的是,可惜本太子出巡沒帶什麽好東西出來啊!”


    “無妨,我有個提議,太子留份墨寶給崔掌櫃吧!如此可好?”周仁遠說道。


    “好!好!四叔這個提議不錯!”朱慈烺連連點頭。


    崔掌櫃高興地連忙去準備筆墨。朱慈烺見崔掌櫃離開,便張嘴想說話,周仁遠對他搖搖頭說“太子想問的問題我們回去再說!”朱慈烺隻好閉上了嘴巴。


    不一會兒,崔掌櫃急匆匆拿來了筆墨紙硯,“四叔,寫什麽好呢?”朱慈烺提筆問道。


    “就寫肝膽每相照,冰壺映寒月。”周仁遠說道。


    崔掌櫃又驚又喜,說道“這可是我朝鮮名臣和文學大師許筠的詩啊!”


    周仁遠點點頭,答道“正是!這句詩足以表達我大明和朝鮮深厚的友誼。”


    “正是如此,許大人早年在大明遊曆,這首詩也是他心懷大明和朝鮮之作,最是恰當。老朽對王爺殿下正是佩服之至!”崔掌櫃彎腰對周仁遠深深施了一禮。


    朱慈烺一聽他們對這兩句詩的解說,頓覺這詩正印此景,定下心神,揮灑自如地寫下了“肝膽每相照,冰壺映寒月”!


    崔掌櫃站在邊上,美滋滋地想著一定要把這幅大明太子的墨寶作為自家的傳家寶,子子孫孫地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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