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遠一路策馬揚鞭,從武昌到衡州才花去了十五天的時間。他一到衡州,便狂奔桂王府,也顧不上洗去身上的塵埃,直接奔進了後院。朱常瀛躺在病榻上,雙目緊閉,左肋之下包紮著紗布,正在昏睡,邊上龔賢禮和王府的禦醫在一旁看護著他。自己的大母王氏和母親馬氏一看周仁遠來了,眼睛


    一紅,上前就要說話。


    周仁遠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悄悄拉著馬氏出了房間。“母親,這到底出了何事?父王怎麽會被刺殺了?”周仁遠輕聲問道。馬氏低聲說道“二十天前,你父王和周王說要去城外的衡山避暑消涼。帶了五六個侍衛剛出城沒多遠,路上不知哪裏跳出一個人來,對著你父王就刺,你父王躲閃


    不及,便被刺中了左肋。這狗賊的刀刃上竟然還沾著毒,要不是有龔禦醫在,恐怕你就見不到你父王了。”馬氏說道此處,流下了幾滴眼淚。


    周仁遠按下心中的怒火道“刺客被抓住了沒有?”“抓住了,是被邢侍衛給抓住的。”馬氏點頭說道。


    這時龔賢禮走了出來,“龔禦醫,我父王如今怎麽樣了?”周仁遠問道。“小王爺,桂王爺的性命已經無大礙,隻是他身子一直比較虛弱,再經過這次毒性入體,恐怕對他的身體造成了更大的傷害。要全然康複,已是不大可能。以後,


    桂王爺隻能在王府內走動,不能出去或者遠行了。”龔賢禮說道。周仁遠謝過龔賢禮,回到自己書房,怒氣衝衝地把當日的幾個侍衛叫來。邢飛帶著四名侍衛一進來,“撲通”跪在地上,邢飛愧疚道“小王爺,屬下護衛不利,請


    小王爺責罰。”


    “邢飛,你武藝高強,所以本王才把你留在老王爺身邊做統領,這就是你護衛的結果?”周仁遠大怒道。


    “邢飛無話可說,小王爺要打要罰,邢飛全部接受,絕無怨言!”邢飛說道。


    “來呀,把他們都拖下去,各打五十軍棍。”周仁遠大聲說道。


    一會兒,院子了傳來侍衛們慘叫的聲音,“啊喲,小王爺饒命啊!”邢飛和四名侍衛被打的皮開肉綻。邢飛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聲來,痛的滿頭是汗。慘叫聲驚動了屋子裏的王婉婷和聶芷若,王婉婷一看,急忙來到書房。“仁遠,你就饒了他們吧。他們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邢飛他們可是救過我和芷若的命啊


    ,你就饒了他們吧。”王婉婷大聲說道。


    聶芷若在院子裏對著行刑的侍衛喊道“都住手,再打下去要把人打死了!”行刑的侍衛楞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辦。


    周仁遠聽棍棒聲已經停止,衝出房門大喊道“繼續打。難道你們也要挨上五十軍棍?”


    這些侍衛一聽,趕緊又舉起軍棍,乒乒乓乓打了起來。“仁遠!你瘋啦!再打下去,真要把人打死了!”王婉婷尖叫道。


    周仁遠一把把王婉婷和聶芷若拉進書房,說道“他們都是練武之人,這軍棍打下去我有數,隻會是皮外傷,修養幾天就好了。不會真打死他們的,你們放心吧。”王婉婷和聶芷若惴惴不安地問道“真的?你沒騙我們?”周仁遠說道“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們?”然後他正色道“你們以後少幹預我教訓這些侍衛,衡州太平了,這些


    侍衛就鬆懈了,不好好借機整頓一下,他們都懶散的不成樣子了。你們明白嗎?”


    王婉婷和聶芷若無奈地點點頭,“好了,這是我從龔禦醫那裏拿來的上好的金創藥,等下你們把藥送過去。”周仁遠拿出幾瓶金瘡藥遞給了她們。懲罰完邢飛和四名侍衛,周仁遠召來了楊金川和童海川。“你們兩個,一個負責衡州外圍,一個負責衡州內部。老王爺遇刺,你們倆的罪責也不小。”周仁遠直視


    著楊金川和童海川。


    “是,是,下官知罪,下官知罪!”楊金川和童海川跪在地上叩頭道。


    “起來吧!說說,這刺客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怎麽會刺殺老王爺的?”周仁遠問道。楊金川和童海川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躬身道“殿下,經過我們錦衣衛的審問,一開始這刺客說是張獻忠的部下,為張獻忠報仇來的。後來,被童大人認出這刺客


    是從金陵來的,原先是金陵錦衣衛的一名總旗。後來標下動用了大刑,這名刺客才說出他是金陵兵部侍郎阮大铖派來刺殺老王爺的。”


    “什麽?是金陵阮大铖派來的?”周仁遠吃驚地站起來說道。“童大人,你確定?”


    “回殿下的話,您知道標下在金陵任過錦衣衛指揮使,標下敢保證這刺客就是金陵錦衣衛的人,名叫杜德一,絕對錯不了!”童海川拍著胸脯說道。“這是他的供狀,殿下請看!”楊金川遞上一份供詞。周仁遠接過一看,上麵寫著自己如何受阮大铖的命令,潛入衡州,刺殺桂王。自己幾時啟程出發,到哪裏落


    腳等等,寫的非常清楚。“好你個阮大铖,本王沒去找你的麻煩,你今日竟敢派人刺殺我父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還不知道馬王爺長幾隻眼?”周仁遠一拍


    桌子怒罵道。


    “對了,刺客可說我那堂兄弘光皇帝朱由崧,還有馬士英參與此事?”周仁遠接著問道。


    “這些標下不清楚,從鳳陽來的消息,也不確定弘光皇帝和馬士英是否參與此事。”楊金川說道。“再去給鳳陽傳個消息,問清楚到底弘光帝和馬士英有沒有參與此事。哼哼—如果他們倆參與了這個事件,就別怪我手下無情!”周仁遠一拳打在書案上,恨聲說


    道。不久,《大明時報》就刊登了桂王遇刺的消息,舉國嘩然。有人說是張獻忠手下為給張獻忠報仇而刺殺朱常瀛的,還有說是弘光帝指使的,更有人說是京城的多


    爾袞派人幹的。


    多爾袞聽到消息後,氣的在乾清宮裏大發雷霆,咆哮道“我堂堂大清,會做這麽下三濫的事情嗎?”朱由崧則在金陵的皇宮內,欲哭無淚,自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氣憤地對著滿朝文武說道“到底是誰?竟敢刺殺我王叔,朕要是知道此人是誰,一定滅了


    他的九族!竟敢讓朕背這個黑鍋!”散朝後,馬士英急忙召來阮大铖,問道“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阮大铖笑道“瑤草,我怎麽會幹這樣欺君犯上的事情呢?你放心,要是真是我幹的,這衡州軍還


    不得馬上找我報仇?再說這報紙上不是也沒說就是我們幹的嗎?你就放心吧!”


    馬士英這才放下心來,鬆了一口氣。


    沒過幾日,鳳陽總督路振飛前來拜訪馬士英。馬士英對路振飛還是不錯的,自己升任兵部尚書,就把鳳陽總督的位置給了路振飛。


    “首輔大人,您說著桂王遇刺會是誰幹的?”兩人在書房裏一邊喝茶一邊聊天,路振飛問道,一邊觀察著馬士英的臉色。


    “依老夫的看法,八成是張獻忠的手下幹的。還有二成就是韃子。”馬士英氣定神閑地說道。“可是,下官不明白的是。如果是張獻忠的手下要為張獻忠報仇的話,應該直接去刺殺永明王殿下啊,是永明王打敗了張獻忠,又不是桂王爺。還有,如果是韃子


    的話,這刺殺的緣由呢?是,韃子和永明王有仇,但是怎麽也去刺殺老王爺,不去殺永明王殿下?”路振飛眨著眼問道。


    “這—這個嘛”馬士英遲疑道“也許他們知道永明王武藝高強,不好對付,才隻好對桂王下手吧。”當馬士英說出這話的時候,連自己都不大相信。


    “首輔,下官倒是大膽推測了一下。”路振飛頓聲道“當初,和皇上爭位的時候,很多人推薦了桂王和惠王,您說這件事會不會和當初的爭位有關?”


    “不會,皇上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馬士英笑道。


    “下官也沒說是皇上,下官說的是朝中大臣。”路振飛低聲說道。馬士英一聽,回想起阮大铖曾經和自己提過如果桂王不在就好了這句話,他頓時冷汗直冒,難道真的是阮大铖?馬士英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這可是滅九


    族的大罪。口吃道“振飛,你—你想多了,應該不是朝中大臣。”自兩人談話的三天後,《大明時報》直指馬士英和阮大铖是刺殺桂王的幕後黑手,叱罵他們不一心抵抗韃子,反而內訌。竟敢刺殺大明親王,欺君犯上,當滅九族。永明王決定率軍十萬,攻打金陵,要弘光帝交出馬士英和阮大铖,否則把金陵轟為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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