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今日大帳議事,小的看其他部落對於大明提出的條件似乎反對沒那麽激烈!”吉日格勒在阿布奈的大帳裏說道。“我們蒙古的人心早就散了!”阿布奈歎息道“當年偉大的成吉思汗何其英勇,可惜到了如今的子孫手裏,一盤散沙!可憐我的父親林丹汗一心想統一蒙古,重建


    昔日輝煌,可是被滿清的皇太極逼迫,客死在青海湖!”


    “林丹汗是我蒙古自成吉思汗後最偉大的英雄!”吉日格勒恭維道。“你不要恭維我的父汗,他是英雄不假,可惜他生不逢時,碰上了崛起的皇太極!就像如今,我們又遇上了大明的那個攝政王,真是造化弄人,我們蒙古要要崛起


    ,已經沒有機會了!”阿布奈痛心道。


    “那大汗的意思是我們一定要聯手大明?”吉日格勒問道。“我們蒙古沒有大明這個靠山,難道就讓準葛爾的巴圖爾吞並我們?你可別忘了,他雖然也是我們蒙古人,但是曆來自己人對自己人下手才更狠更絕!”阿布奈恨


    聲道。“他找了個黃金家族的旁支扶做傀儡,還沒幾年就自己自稱蒙古大汗,他想做成吉思汗第二,可是憑他的能力,能統一蒙古?做夢!”


    “那王爺您就不想統一蒙古?”吉日格勒低聲問道。“想!鬼才不想呢!”阿布奈說道,“可是我如今有這個實力嗎?我們察哈爾部在蒙古八部中,論軍力和人口隻能排第五,雖然以前我的父汗曾經輝煌過,可是連


    年和滿清的戰爭,已經剩不下多少人了。吉日格勒,如果我們再打仗,察哈爾部就要滅族了。”


    “那您還親自派兵來支援科爾沁?”吉日格勒抱怨道。“你不懂!麵對準葛爾,八部當然要同仇敵愾,漢人有句話叫‘唇亡齒寒’,如果我們不團結,那麽蒙古八部會被準葛爾一一吞並。老賽桑畢竟還是有些威望的,我不親自前來,咱們察哈爾就會變成八部的公敵。不過,我們也要想好退路,為了察哈爾的子民能夠生存下去,我這才聯合車臣部和烏蘭察部派你們前去和大明說


    和!”阿布奈解釋道。


    “可是依小的看,他們很難接受大明提出的條件!”吉日格勒說道。“老賽桑是為了他的女兒和外甥著想,年紀大了,容易感情用事!他也不想想,如今的大清已經沒落了,就憑咱們和他們滿清的兩萬殘兵還想反攻中原?再說,我


    聽你說大明的攝政王是個仁慈的統帥,他不至於會對布爾布泰和福臨痛下殺手吧?”阿布奈問道。“這點請王爺放心,臨行前,大明的攝政王親口許諾,絕不會為難布爾布泰和福臨。說到底,他還是不放心我們蒙古,畢竟我們蒙古出爾反爾的次數多了!”吉日


    格勒堅定道。“出爾反爾?哼,那是時勢所逼,他大明一直強大的話,我們會倒向皇太極嗎?再說,我的父汗可是沒有背叛大明,一直和皇太極作戰呢,要不然也不會客死青海


    湖!”阿布奈沒好氣道。


    “是!是!這次大明的攝政王特意提起了林丹汗,說他終於大明,沒有向大清屈服。他說他不會忘記我們察哈爾的功勞的!”吉日格勒趕緊說道。


    “哦?大明的攝政王真是這麽說的?”阿布奈眼睛一亮,急忙問道。


    “小的哪裏敢欺騙王爺您!他還說,將來蒙古自治的話。需要一個大明信得過的人來主事呢!”吉日格勒添油加醋道。


    阿布奈沉思片刻道“如果真如你所說,那我還真的把這件事辦成了!去,你去把其他部落的幾位王爺叫來我帳裏議事。對了,不要驚動賽桑!”


    賽桑來到布爾布泰的營帳,布爾布泰臉色憔悴。賽桑問道“布爾布泰,福臨的身子可好些了?”


    布爾布泰點頭道“父親,福臨總算熬過去了,身子已經慢慢康複了!”


    賽桑聽了鬆了一口氣道“福臨自小嬌生慣養,受不得草原上的清苦,唉————康複就好!康複就好!”


    布爾布泰抬頭問道“父親,聽說你們八部首領在大帳議事了,談的什麽事?與我們科爾沁有關嗎?”


    賽桑不知道怎麽開口,半響才說道“他們派出去大明的使者回來了!”


    布爾布泰冷笑道“這些叛徒,是不是被大明驅逐回來了?”


    賽桑回答道“大明—大明同意幫助我們!”


    “什麽?”布爾布泰驚訝地站起身來看著自己的父親,有些不相信道“大明,大明會幫助我們抵抗巴圖爾?”


    “是的!不過——”賽桑扭過頭去,不敢看自己女兒的眼睛。


    “不過他們提出了苛刻的條件是不是?”布爾布泰冰雪聰明,看到賽桑的神色就知道怎麽回事,“說吧,是要我的腦袋還是福臨的?”


    “不!”賽桑搖頭道“他們隻要福臨前往大明做人質!”


    “不行!絕對不行!福臨是大清的皇帝,是我的心頭肉,絕對不能做明國的人質!”布爾布泰叫嚷道。


    賽桑按住布爾布泰的肩膀大聲說道“布爾布泰,你醒醒吧,你的大清已經完蛋了!你不要再做重返中原的美夢了!”“父親,所以你為了蒙古就要把你的親外甥送給大明,是不是?”布爾布泰淒楚道“您別忘了,他可是你唯一的親外甥,他是大清的皇帝,沒了他,女兒可怎麽活


    下去啊!你如果非要同意明國的條件,把福臨送走,女兒隻有一死了之了!”


    “布爾布泰,你———”賽桑痛苦地閉上眼睛,然後說道“好吧,既然你不同意,我也不逼你,就當沒這回事吧!”


    賽桑離開大帳時,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布爾布泰看著父親蹣跚地離開,大哭起來“父親,你叫女兒怎麽辦?怎麽辦啊?”


    第二日一早,蒙古其他部落的首領齊聚賽桑的大帳。賽桑奇怪道“諸位首領,這一大早的來找我有何要緊的事情啊?”漠南蒙古的固真遲疑片刻說道“老王爺,昨晚咱們幾個回去合計了一下,大明提出的條件也不是那麽苛刻。我們幾個商議了一下,為了蒙古八部的將來,還請老王


    爺同意大明的條件!”


    賽桑聽了又驚又怒道“固真,昨日你不是最先反對大明的條件的嗎?怎麽一個晚上過後,你的態度全然變了?”


    固真郝然道“昨天是我魯莽了,沒有仔細琢磨,經過一個晚上的琢磨,我想明白了!”


    賽桑冷哼一聲,看了阿布奈一眼,然後對眾人道“要是我不同意呢?”“賽桑王爺!”額森惡狠狠地說道“我們大夥尊重你是大清皇太極的嶽丈,才給你麵子尊稱你為一聲王爺!你可別忘了,蒙古八部向來同氣連枝,你可不要為了你


    女兒和外甥,把我們蒙古八部墜入不可挽回的境地!”


    賽桑怒極反笑道“怎麽?難道你們要逼宮不成?”“逼宮?嗬嗬———”阿布奈笑道“賽桑王爺,你又不是我們蒙古的大汗,哪裏來逼宮一說?再說了,你心裏也明白,大清現在已經不存在了,你女兒布爾布泰已


    經不是大清的太後了,你的外甥福臨也不是大清的皇帝了,你可別一步走錯,把我們蒙古八部隨他們的癡心妄想陪葬啊!”


    “誰說哀家不是大清的太後,我兒福臨不是大清的皇帝?”帳外布爾布泰大聲說道,牽著福臨的手進入了大帳。


    其他幾位首領一看想施禮,阿布奈一把攔住了他們,譏諷道“怎麽?你們還要向這個女人施臣子之禮呢?”


    那幾位首領臉色一紅,低頭不言語。


    “你就是察哈爾的阿布奈?林丹汗的兒子?”布爾布泰瞪大眼睛氣呼呼地問道。


    “正是在下!”阿布奈站直了身子回答道。


    “都說林丹汗子孫都生了一具反骨!從你父親起就一直和大清作對!”布爾布泰惱怒道“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哼———”阿布奈譏笑道“布爾布泰,你左一個大清,右一個大清,你可別忘了,你是蒙古人,這草原才是你的家!再說了,你口中的大清現在在哪裏呢?在盛京還是在大明


    的京城?哦,我忘了,如今盛京已經是大明的國土了,你們母子是被大明從京城趕出來的!”


    “放肆!”布爾布泰惱羞成怒道“來人,給哀家拖出去砍了!”


    幾名滿清侍衛想衝進來抓住阿布奈,阿布奈的侍衛抽出腰刀大聲喝道“誰敢動我們家王爺?”


    其餘部落的首領不滿道“賽桑王爺,雖然阿布奈王爺言語有冒犯之處,但是這裏是你的女兒做主還是你做主?如果是你的女兒做主,那我們就告辭了!”


    賽桑急忙道“眾位王爺息怒!”然後對布爾布泰喝道“布爾布泰,注意你的言辭,阿布奈王爺說的沒錯,這是蒙古草原,不是大清的朝堂!”


    布爾布泰氣急,怒氣哼哼地坐了下來。阿布奈一看,也順勢躬身道“布爾布泰,剛才我言語粗魯,還請見諒!”


    賽桑笑道“這就對了嘛!都是蒙古人,何必置氣呢!”


    額森嘀咕道“都是蒙古人?我看有些人早就不把自己當成蒙古人了嘍?”


    布爾布泰氣的又跳起來道“你說誰忘記自己是蒙古人?”


    十歲的福臨插話道“母親,各位長輩,請息怒!大家爭來爭去,無非就是為了保住蒙古,要把我送往大明為人質!福臨願意去大明當人質!”


    布爾布泰一把摟住福臨,流淚道“皇上,昨晚我和你外公說的話你都聽到了?”福臨點點頭道“孩兒年紀雖小,但也懂得進退,如今大清已經沒落,大明強盛。現在準葛爾大軍對蒙古虎視眈眈,隻有大明能解救蒙古於水火,福臨能為蒙古抵擋


    兵災,孩兒當仁不讓!”


    “啊?”眾人驚訝道,阿布奈暗暗點頭道“這福臨雖然年紀小,卻有擔當!”


    賽桑一把摟過福臨,老淚縱橫道“好孩子,你不愧是你父皇的好兒子,外公對不起你啊!嗚嗚——”眾人心想,如果大清不是遇到大明的攝政王,這福臨也許是大清的一代英主,可惜啊,生不逢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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