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莊。


    曹成武的屍體被停放在院子裏,一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匆匆趕來,正是衙門的張仵作。


    葉初棠帶著葉雲風和曹家人分列兩側,氣氛緊張。


    曹成文看到來人,立刻上前,急切說道:


    “張仵作,你可一定要好好驗屍,查清我弟弟死亡的真相!”


    張仵作連連應是。


    葉初棠在一旁看著,忽然道:“曹大少爺和弟弟雖不是一母所生,感情卻十分深厚,令人感動。”


    曹成文臉色發僵,“我自小便跟在母親身邊,與弟弟一起長大,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


    整個江陵都知道,曹記酒樓的曹老板曹德平風流成性,原配妻子生下兒子後難產死亡,不過一個月,他就又娶了自己小姨子,也就是如今的曹夫人。


    曹成文年長幾歲,和這個弟弟一直感情極好,十分縱容,曹成武從小到大沒少惹出麻煩,基本都是曹成文幫忙解決的。


    隻不過這一次鬧過了頭,死了。


    葉初棠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麽,然而曹成文心裏卻惴惴不安起來,不時抬眼瞟向葉初棠。


    他總覺得葉初棠那句話問的……


    他又看向張仵作,暗暗攥緊了拳頭。


    時間緩慢流逝。


    終於,張仵作完成了屍檢。


    吳旭立刻問道:“如何?”


    張仵作歎了口氣,道:“身上並沒有很嚴重的外傷,但有大片的紫癜,且是窒息死亡,估計……是生前吃了什麽過敏的東西。死亡時間大概是今日醜時。”


    這與葉初棠得出的結論一致。


    吳旭點點頭,又衝著葉雲風問道:“你昨天和曹成武打完架之後都做了什麽?”


    葉雲風聽到張仵作的話,心裏已經有了譜,原本慌亂的心情鎮定許多。


    他認真道:“我和他在書院打完架之後就回家了,之後再沒見過。這件事書院的同學都可以作證!”


    曹成文擰眉:”誰知道是不是你後來又偷偷跑去找成武了!”


    葉初棠眉梢微揚:“阿風昨天在學院的所有行為都有同窗作證,曹成武那邊,據我所知,也是下了學就回家了的,曹大少爺懷疑阿風暗中做了什麽——他才十二歲,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曹府,怕是有點難吧?”


    曹成文表情很是難看。


    因為他也很清楚,葉初棠的這番話說得毫無破綻。


    發生矛盾的二人離開學院後,都是各自回了家,再沒有接觸過。


    這種情況下,想指證是葉雲風下的手,簡直毫無可能!


    “何況,如果真的是阿風動的手腳,那曹成武應該早就發病了,而不會熬過了一晚上才遲遲發現。”葉初棠繼續道,“而且怎麽偏偏那麽巧,曹家二少爺發了急病,身邊竟是碰巧一個伺候的都不在,直到第二天一早才被人發現出事兒了?”


    原本沉浸在悲痛中的曹夫人聞言驚住,猛地抬頭:“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是什麽意思,曹夫人應該很明白。”


    葉初棠並不覺得能坐穩曹夫人位置這麽多年的女人真的是個沒腦子的,之前估計是剛剛經曆喪子之痛,一時之間打擊太大,才稀裏糊塗,這會兒隻要稍稍點撥一二,就不難發現問題所在。


    ——曹成武對河蝦過敏,一旦碰了這東西,半刻鍾內必定會病發,他感覺到不舒服,難道都不知道叫人嗎?可偏偏昨晚上曹家無事發生,下人們發現出事兒的時候,他已經涼的不能再涼了。


    下手的人這是擺明了要直接弄死他,絕不給他留下一星半點的機會。


    曹夫人眼神慌亂而驚懼。


    這時,吳旭也開口問道:“冒昧問一句,曹夫人,您兒子最近得罪過什麽人嗎?”


    “沒、沒有啊……”曹夫人反複回想,不敢置信地喃喃,“他雖然平時脾氣暴了點,但都是小打小鬧,絕不至於要殺他的地步啊!”


    她這話也不無道理。


    曹成武今年十四歲,從小被家裏寵壞了,沒少仗著家裏欺淩軟弱。


    但要說結下死仇,還真不太可能。


    葉初棠的視線不動聲色掃過曹成文,貌似無意地問道:“那……曹大少爺呢?”


    曹成文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猛地抬頭:“什、什麽!?”


    葉初棠緊盯著他,沒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情緒變化,語調卻依舊平靜淡然:“我說,曹大少爺和二少爺感情很好,你應該也對他的情況比較了解,可能想起什麽可疑的對象?”


    曹成文唇色有些發白:“哦、哦!你、你說這個……我也不、不是很清楚,最近我一直在忙店裏的事情,就沒抬管他。”


    吳旭思忖片刻,道:“按照張仵作說的死亡時間,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曹府的人做的。”


    他抬了下手。


    “就從那些人查起!”


    ……


    葉初棠帶著葉雲風回了醫館,等待衙門的調查結果。


    天色已經擦黑,偏僻小路上沒什麽人,隻姐弟倆並肩而行。


    葉雲風是個藏不住心思的性子,看前後無人,終於忍不住湊過去,小聲問道:“阿姐,你是不是覺得,那個曹成文有問題?”


    葉初棠並未直接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反倒是提起了另一件事:“聽說曹老板最近身體不太好。”


    葉雲風雖然脾氣直了些,但並不愚鈍,甚至一點就通。


    此時葉初棠這麽一說,他反應了幾秒鍾,瞬間意識到了什麽:“阿姐是說,曹成文是在擔心曹成武和他爭奪家產?”


    曹成武才十四,可能對這些事情還沒什麽概念,但曹成文已經十九,肯定會為自己打算。


    隻要曹成武死了,曹家就是他一個人的。


    葉初棠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葉雲風撓撓頭,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他們終究是親兄弟啊,他怎麽忍心……”


    葉初棠在醫館門前停了下來,這才跟他淡笑著道:“沒證據的事情,可不許亂說。”


    葉雲風立刻噤聲。


    葉初棠推開門,然而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


    庭院裏,她精心照看了三年的小奶團,此時正窩在一個男人的懷裏,認真啃著芙蓉糕。


    聽到動靜,一大一小兩個人齊齊抬眸看了過來。


    對上那雙似笑非笑的深邃鳳眸,葉初棠腦子裏就一個想法——


    她家被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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