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


    短暫的死寂後,人群掀起軒然大波!


    “他說什麽!指使他殺曹成武的,居然是曹成文!?”


    “這怎麽可能?人家那是親兄弟啊!”


    “說親兄弟,那倆可不是一個娘胎出來的。之前劉四家的不就當眾揭發過這事兒,但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了?沒想到現在劉四居然也跳出來咬了,這事兒——可說不準嘍!”


    “是啊!我記得當時曹成文還被帶去衙門審問了,但最後無罪釋放,現在這……”


    眾人議論紛紛,劊子手的刀也懸在半空,要落不落,糾結地回頭看向楊真。


    此時的楊真也被驚呆了,萬萬想不到劉四居然刑場翻供!


    這該如何是好?


    眾目睽睽,劉四喊冤,他若繼續命人行刑,肯定不免被人非議。


    回頭這消息要是被上麵的人聽到了,那可是有損他的官名!


    所以,不管他現在有多想立刻了結這個案子,都不可能順利結束了!


    他麵色嚴肅,沉聲問道:


    “劉四,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同一時刻,曹記酒樓的曹氏父子也被劉四這一下打得措手不及。


    曹德平幾乎是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驚怒萬分:“他發什麽瘋!”


    曹成文也是心髒狂跳,慌張不已。


    “爹!他、他血口噴人啊!您得幫幫我啊爹!”


    曹德平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下不得,臉色鐵青。


    他當然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但他決不能允許劉四將這一切揭發!


    否則他剩下的這唯一的兒子也保不住了!


    曹德平咬了咬牙,道:“他喊歸他喊,隻要他手裏沒證據,就都是汙蔑!之前那次,他們不是也沒拿你怎麽樣嘛?這不過是他臨死前的徒勞掙紮而已!”


    聽他這麽說,曹成文總算稍稍放心了些,可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劉四那神色瘋狂的樣子,他總有點不安。


    他低聲盤算:“不會的,不會有事兒的,我之前都和他說好了,隻要他聽話,我保證他老婆孩子安然無——等等!”


    曹成文忽然想起了什麽,猛地睜大了眼睛,在人群中搜索起來。


    然而來回看了好幾遍,卻始終沒瞧見周氏的身影。


    “周氏居然沒來刑場給他送行!?”


    曹成文不可置信地喃喃。


    這是他們能見的最後一麵,按說周氏絕對會來的,可現在——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


    刑場上,楊真開口質問:“劉四!你說是曹成文指使你殺害曹成武的,你可有證據!?”


    聽見這話,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爭相往前靠去,想聽得更清楚些。


    葉初棠站在人群之後,靜靜看著這一幕,神色平靜淡然。


    下一刻,就聽劉四咬牙喊道:“有!我有證據!”


    眾人嘩然。


    ——劉四居然真的有證據!?


    楊真也暗暗吃了一驚,眼皮跳了跳。


    上次審問的時候,劉四分明說一切都是他一人所為,可現在不但翻供,甚至還說有證據!


    此情此景,楊真別無選擇,隻得硬著頭皮繼續問:“什麽證據?”


    劉四吐出一口血沫,恨聲道:“曹成文嫉恨曹成武已久,聽說老爺打算把酒樓交給曹成武,就決心動手。因為曹成武對河蝦過敏,所以他那日特地將我叫去,讓我去湖中捉蝦,再把蝦肉剁成肉泥,混在了粥裏,給曹成武送了過去。”


    他深吸口氣,繼續道:“一開始我不敢,他就許諾我,說會給我很豐厚的報酬,還說等過幾年孩子大了,還會把我孩子送到書院念書,為了讓我死心塌地幫他,他給了我二百兩銀票,還有他的一枚玉扳指。那玉扳指,就埋在城西街拐角第三塊青石板轉下麵!大人若是不信,現在就能派人去找!”


    楊真皺眉問道:“玉扳指?什麽樣的玉扳指?”


    劉四冷笑:“青玉扳指,是前幾年他爹送給他的,他一直很是寶貝。”


    聽到這,曹成文的腿都軟了。


    他之前為了讓劉四聽話,的確故意送了這個當做信物,可事發太快,還沒等他找機會將玉扳指找回,劉四就被抓了。


    後來他被帶去衙門審問的時候,還專門問了劉四這個事兒,劉四說那東西他下湖的時候弄丟了,找不見了。


    曹成文雖然心中著惱,但也沒其他辦法,隻得作罷。


    加上當時他故意用周氏母子威脅,就更篤定劉四不敢亂說話了。


    誰知道——


    曹德平一腳踹在了曹成文身上,怒聲喝道:“還愣著幹什麽!下去解釋!”


    ……


    曹成文來到刑場外的時候,楊真已經準備派人前去尋找那枚玉扳指。


    他本來想將他們攔下,但最後還是忍下了,隻匆匆跑到前麵,喊道:“大人!冤枉!冤枉啊!”


    眾人回頭,見是他來了,紛紛交換視線,而後迅速讓出中間一條路來。


    曹成文氣喘籲籲:“大人!我那玉扳指丟了好一段時間了,沒想到居然是被劉四偷了!他汙蔑我!他汙蔑我啊!”


    這個理由聽起來倒也不是沒可能,畢竟一個扳指,終究算不得是鐵證。


    楊真眉頭皺得更緊。


    沒想打這時候,劉四竟再次開口。


    “大人,我還有一個證據!當初曹成文指使我做這些的時候,給我的銀票,是他特地從錢莊新取出來的。當時他正在看酒樓的賬本,手上沾了墨,那銀票上就不巧沾了他半個手指印,銀票也藏在我家,大人可以讓人取來,現場比對!”


    曹成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他指著劉四罵道:“你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給過你銀票!”


    劉四卻閉上了眼睛,再不看他。


    楊真擰眉:“去,將那銀票也找來!”


    事關重大,下麵的人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趕了回來。


    “大人!玉扳指和銀票在此!”


    楊真看向曹成文:“你來比比,這是不是你的指印?”


    不等曹成文說話,吳旭和另一個官差已經迅速上前,抓著他的手在紙上按了印,隨後呈遞上去。


    “大人,請過目。”


    楊真將那張銀票拿起,與手裏剛印好的指印對比。


    旋即,他冷哼一聲。


    “這上麵的指印,與你左手食指的紋路一模一樣!”


    曹成文想也不想:“不可能!我那天給他的是銀錠,這張銀票有問題!”


    話一出口,四周瞬間陷入死寂。


    曹成文忽然腦子一空,徹骨的涼意從腳底升起。


    他剛才……說了什麽?


    另一邊,葉氏醫館。


    小五捏了捏荷包,托腮歎氣。


    哎。


    ——好不容易攢的銀票,就這麽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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