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馬在馮璋的牽引下,有些煩躁地刨著地麵,時不時仰頭,想掙開韁繩。


    馮璋仔細查看了一番,心裏已經有了大致的決斷。


    他猛地拉了一下韁繩,那匹馬才重新安靜下來,不滿地打了個噴嚏。


    馮璋轉身:“陛下,這匹馬確實有問題,若微臣沒有猜錯,它應該是被人下了藥。”


    一言出,眾人頓時嘩然!


    穆武帝眉頭緊鎖:“下藥?”


    “不錯。這些馬匹平日裏有專人飼養照料,脾性都是調教好的,但現在這一匹馬卻明顯焦躁狂暴許多。”馮璋頓了頓,“微臣知道一種法子,隻要將蓖麻草和三枝九葉草搗碎,混入草料之中,馬匹就會變得興奮暴躁。”


    馮璋十幾歲剛上戰場的時候,幹的就是負責軍馬糧草的事兒,所以對此十分了解。


    他既這麽說了,那……


    穆武帝臉色陰沉如水。


    “這麽說來,是有人故意為之?”


    字字句句,威嚴冰冷。


    “陛下!”趙漢光匍匐跪地,“微臣失職!未曾發現此中端倪!請陛下降罪!”


    蕭成煊也是眉頭一皺。


    趙漢光做事向來穩妥,怎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穆武帝沒說話,趙漢光等人便連頭也不敢抬起,就那麽跪著。


    蕭成煊斟酌著開口:“父皇,趙大人忠心耿耿,平日兢兢業業,應該是幹不出這樣的事兒來的。八成是有人偷偷為之,想要陷害於他。”


    畢竟這事兒鬧大了,第一個被追責的肯定就是他。


    穆武帝冷聲道:“到底是失職還是瀆職,沒查清之前,尚未可知!”


    蕭成煊心頭一跳,立刻閉上了嘴。


    趙漢光也急得不行,連聲道:“陛下!微臣是清白的!微臣可以用性命起誓,這件事微臣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啊!”


    如貴妃柔聲勸道:“陛下息怒,千萬別氣壞了自己的身子。依臣妾看,趙大人肯定是不能再負責這件事的調查了,倒是韓大人,身為光祿寺少卿,對這些事情頗為了解,又有職權,調查起來方便許多,不如……就交給他?”


    中宮空懸多年,如貴妃協理六宮,地位極高,在穆武帝跟前說話也頗有分量。


    然而這一次穆武帝卻沒聽他的。


    “蘇圩。”


    “微臣在。”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三天內,務必給朕一個滿意的答複!”


    蘇圩即刻領命:“是!”


    如貴妃臉上的笑容凝滯了片刻。


    陛下居然將這件事交由大理寺全權調查和處理?


    就算這件事牽涉到了長公主,可人也沒傷著,至於這樣興師動眾嗎?


    但這話她是萬萬不敢說的,眼眸閃動,便笑著道:“這件事交給蘇大人他們,肯定很快就能查出來的,陛下且寬心。”


    “好了,反正本宮也無礙,再耽擱下去,今日這馬球賽,可就要耽擱了。”長公主似乎對這件事並不十分在意,勸了穆武帝幾句,“一年可就熱鬧這麽一次,何須因這種小事煩心?”


    穆武帝有些無奈:“皇姐。”


    他也明白長公主這是為了大局著想,最終還是順著台階下了,揮揮手示意馬球賽繼續。


    蘇圩帶人離場,同行的還有馮璋。


    那匹馬和相關人員自然也都被押走。


    葉恒看著這一幕,心頭滋味五味雜陳。


    他分明也是大理寺的人,現在卻連參與調查這件事的資格都沒有。


    自前段時間開始,他屢屢犯錯,早已惹得蘇圩不滿。


    才請了幾日的病假在家休整,他就已經被明顯的邊緣化。


    他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才晉升到了這個位置,誰知道會麵臨這樣的問題?


    葉詩嫻看出他的不平與怨憤,低聲勸道:“爹爹不必在意,這案子牽涉不少,不摻和反而是一件好事。”


    聽她這麽一說,葉恒的心情總算好了些。


    他看向場上,趙漢光韓桐等人已經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但想也知道,他們此時一定是坐如針氈,哪兒還有半點欣賞馬球賽的心情?


    葉恒餘光一瞥,看到了慕容曄,扭頭問道:“對了,你最近怎麽回事?剛才在外麵,慕容曄主動過來和你打招呼,你怎麽那麽冷淡?”


    葉詩嫻聽到這個名字,眉心就輕輕皺了一下。


    她垂下眼簾,低聲道:“……大庭廣眾,那麽多人看著,總歸還是要避嫌的。”


    葉恒恍然,拍了下大腿。


    “是了是了,你們現在還未正式定親,若太過親近,讓人看到了,是不合適。”


    他有些懊惱:“是爹疏忽了,這些事兒原本該你娘操心的,這……”


    提起高氏,他頓了一下。


    以高氏現在的狀況,別說去管這些,就連馬球賽這樣的場合都無法露麵,根本幫不上他任何忙不說,還經常摔東西鬧脾氣,搞得他煩不勝煩。


    以至於他現在一麵都不想見她,心裏隻剩厭煩。


    他壓下這些心思,又道:“話是不錯,但也不能太過疏遠。這段時間我看伱似乎都沒怎麽和他來往了,時間久了,這——”


    “爹放心,我心裏有數的。”葉詩嫻不耐煩聽這些,打斷了他的話。


    周圍還有其他人在,也不好說太多,葉恒隻得將剩下的話都咽了回去。


    ……


    “朕聽說,剛才將那匹馬馴服的,是國子監剛入學就拿了禦射兩門第一的新生?”穆武帝剛坐下,便問起方才的事。


    長公主笑容舒展:“可不是?那孩子如今還不到十三歲呢,卻極有膽氣。”


    她說著,笑著喊了葉雲風過去。


    “來。”


    穆武帝打量著葉雲風,點點頭:“這般年紀,就有這樣的本事,的確難得。對了,皇姐剛才說,他姓葉?”


    “是。”長公主眉眼之間滿是讚賞之色,“說來也巧,他阿姐就是之前為本宮看診的那位。”


    穆武帝愣了一下:“哦?”


    他知道長公主突然發病那天,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出手把人救了,隻是一直沒見過。


    長公主招招手:“初棠。”


    葉初棠盈盈一拜。


    穆武帝的目光在姐弟二人臉上徘徊片刻,愣了愣神。


    “瞧著倒是有些眼熟……”


    長公主神色遲疑了一瞬。


    葉初棠低眉斂目,聲色清朗平靜。


    “陛下慧眼。家父,前刑部郎中——葉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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