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妃嬪,不負所望果然注意到了他這身打扮。


    他有種隱秘的歡喜,說來奇怪,他聽過的馬屁不少,無論朝臣還是張慶胡淼淼一流說的,他從不往心裏去,朝臣說的多了,他隻覺得不耐。


    而他小妃嬪的就不同,不管是特地誇的,還是不經意說的,都十分真誠,有理有據。


    他心中覺得歡喜,別人說得再多,都不如他小妃嬪的一句話,出自她嘴裏的誇獎,總比旁的要好聽要真實。


    他的小妃嬪也愛誇他,從一開始的生澀,到後來越來越得心應手,直誇得他通體舒泰,尤其是有求他的時候。


    蓮花思索著,想起一點念一點:“身長八尺,風姿,風姿什麽,然後玉樹臨風,呃……”


    撓了撓頭,她好像忘了,那句話四字四字的,有點長,不是常用的。


    原來是這句,隻是這小壞蛋,背岔了,誇人誇得跟背書一個樣。


    皇帝啞然失笑,沒有提示,隻有點玩味地看著她:“風姿什麽?”


    他的小妃嬪,最討厭背書了,看她如何背吧。


    他就愛看她這副模樣,想不清楚時,可憐巴巴的向他求救,讓人心軟得一塌糊塗,每當此時,他可尋機對她討賞一二。


    蓮花這邊沒注意皇帝的眼神,滿腦子都在想那句是什麽話,她覺得那句話形容此時的萬歲爺,再合適不過了,那句話她特地背過的,還讓小林子幫她記過來著。


    想起小林子,在皇帝的注視中,她毫不猶豫,轉頭朝外吼了一嗓子:“小林子在麽?”


    皇帝挑挑眉,不明為何誇他,要去叫那個小太監。


    想起當初他的小妃嬪,讓小林子給他背情詩的事,皇帝默了默,嗯……


    外頭傳來應答:“小林子不在,奴才在,主子,您有什麽吩咐?”


    話音剛落,小吉子就到了門口。


    “哦,是你呀。”蓮花失望,她覺得那句話問小吉子沒用:“沒事了,你走吧。”


    “哦……”小吉子懵了懵:“是……”


    摸不著頭腦地走遠了,神色十分疑惑,他看出了自家主子麵上的失望。


    莫非有什麽事,是那呆子能做到,而他做不到的?


    難道是抓藥那事?不應該啊,那事都沒讓主子知道。


    他現在也脫不開身啊,要守著整個蒼瀾院,跟星辰殿的人守著各方動靜,出了這麽大的事,如今蒼瀾院裏,就沒一個閑人,哦,除了他自家主子。


    連皇帝都有點搞不清楚她的想法了,忍不住拉她過來,環著她,問道:“怎麽了?”


    蓮花嘟著嘴:“想著怎麽誇您呀,不過那句話我忘了,我還得再想想。”


    想得抓心撓肺的,話明明就到嘴邊了。


    為了誇萬歲爺,她可做了不少功課呢,每回看到點什麽適合的,她都得記下來。


    以前她沒有這麽做的,隻是每次有求於爺,咳咳,就是想誇萬歲爺或者哄萬歲爺時候,詞太窮了,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話,不好使。


    有時候爺可高冷了,誇得她都沒話誇了,故而她想到了這個好主意,記下來,總有一句能讓萬歲爺聽著開懷的。


    當然,她誇萬歲爺都是有感而發的,摘抄下來,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更多詞罷了,溫故而知新嘛,總之誇萬歲爺,她是真心實意的,都是有感而發的誇,沒有假大空。穀


    俗話說,靠記性不如靠筆杆,她記性本就不好,但她聰明主意多啊,但凡是想做的事,做得都十分認真,記下來不過其中一件事罷了。


    哦對,她想起來了。


    蓮花靈光一閃,知道去哪找那句話了。


    皇帝十分無奈,自己不過想逗逗她,聽她誇幾句罷了,沒想到這問題將她難到了,隻好提示她:“你想說的,是不是身長八尺,風姿特秀……”


    蓮花直接打斷:“爺,您別說,在此等等我,我去看看那句話便來。”


    誇爺的話,怎能從爺嘴裏說出來呢。


    她得有誠心,才能將爺誇得心花怒放。


    蓮花說著掙脫皇帝的手,轉身朝著內室走去。


    皇帝頓時不解,疑惑地看著她走進去。


    去看看那句話?


    這是何意?


    誇他還需翻書不成?


    這怎麽跟學堂考試一般……


    他小妃嬪的腦回路,一向超越常理,有時候實在讓他弄不清楚在想什麽。


    既然弄不清楚,便也去看看吧。


    這麽想著,皇帝跟著起身,也朝著內室走去。


    剛走到月亮小門,卻見她低著小腦袋,一手扶著床,一手在床邊摸著什麽,聽到“啪嗒”的聲音,不一會兒摸出了一個本子放到床上,“啪嗒”一聲,合上了什麽。


    人在床前擋的嚴嚴實實的,不知她從哪摸的東西。


    皇帝覺得十分奇怪了,日日用這張床,卻從不知道哪還能放東西,從未留神過。


    他走過去,站在她身後,想看看她要弄什麽。


    蓮花將摘抄本拿到手後,翻了翻,覺得這彎著腰太低了,看得不舒服,肚子越來越大了,今時不同往日,沒以前靈巧了。


    她扶著腰站起來,一手拿著本子走到梳妝台上,將本子放上,屁股熟練地坐到梳妝台的凳子上,認真地翻起來,絲毫沒察覺身後有人。


    待人離開床邊,皇帝將目光落在那塊疑似有暗格的地方,看了兩眼,收回目光,跟著走到她身後。


    他倒要看看,他的小妃嬪在搞什麽。


    京師以北,遼北與遼東接壤處。


    兩個流浪漢穿著一身破爛,踩著破鞋,每人拄了根棍子,走入在村中,身上似有虱子一般,不時用手搔一搔,又呼出一口白氣來。遠遠就能味一股臭味。


    兩人長相平平無奇,丟進人堆就認不出來,麵貌十分邋遢,亂發黏滿了塵土,仿佛還有虱子,昨夜似乎在哪睡的囫圇覺,破棉襖和亂發上都是稀碎的草屑,手上臉上是皸裂紋。


    這樣的人,說得好聽一點,叫流浪漢,說難聽點,叫乞丐,尤其是這樣的兩個人,形容猥瑣中透露著精明,瞧著就是欺善怕惡的主,那雙眼市儈地亂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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