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女冷冷地道:“常在和主子合作了那般久,當真以為能抽身得了?”


    周常在眼神冰冷,笑容溫和:“若是要動她,恕我無法合作。清雅,你是個聰明人,今日爺大赦後宮,與先前之事不無幹係,若不是如此,你也不會來找我。爺對她的著緊程度,你也瞧見了,此時動她,無異於自尋死路。”


    清雅麵無表情,抬起森冷的眼眸直直看向周常在:“我不過是要將真相告知於她罷了,何來動她一說?若不是萬歲爺對她盛寵有佳,我也不會有此一策。常在,你對那位的恨並不比主子少多少,別忘了,你知交好友之死和那位可脫不了幹係,她可是替你死的啊,難道你忘了?”


    周常在的麵色終於發生了變化,眼中陰狠的光芒一閃而過,藏在袖子中的手死死掐著肉才沒有失態。


    她放緩急促的呼吸,嘴角輕輕牽起,維持著麵上溫和的表情,語氣極盡諷刺:“如此粗糙的計劃,也算計策?清雅,這麽著急可不像你啊,讓我猜猜是什麽讓你亂了陣腳?莫非是……你那病弱的主子日子不多了?這可真是太可惜了,昔日京中雙姝,落得如此慘淡下場……”


    “周逸君,慎言!”清雅身上殺機大盛,一字一句從嘴裏說出來,話出口後,卻諷刺地笑了一下:“嗬,我竟是忘了,周常在早已不叫這名,該叫你周想容才是。”


    這話一出,又戳中了周常在另一個痛處,周想容不是她的名字,這是當年剛入宮時,薛貴妃霸道的賜給她的名字,不是她原本的。


    她原本叫周逸君,隻因名中的“君”字與薛貴妃的名有重,在入宮的第二日,便接到了華慶殿的旨意,說貴妃見她長得跟花兒一般,給她賜名想容,從此她的名字就變成了另一個陌生的名字。


    雲想衣裳花想容,想容想容,什麽長得花兒一般,後來她想清楚了,才明白著不過是在暗諷她罷了,而她還要頂著這種屈辱對貴妃感恩戴德。


    周常在一甩袖子,聲音寒冷如冰:“有這功夫耍嘴皮子,還不如想想如何給你那主子續命。”說完,抬腳就走。


    清雅眼神冷凝,手緊緊握拳,立即低下頭,態度謙卑了幾分:“是我失言,還望常在莫怪。隻是眼下是大好機會,過了今日想出手就沒那般容易了,難道你願意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


    周常在停下腳步,唇邊掛著嘲諷的笑意,語含戲謔:“哦?大好的機會?不是想推我去做替死鬼?”


    清雅麵色一滯,不理會那語氣中的嘲諷,冷靜地道:“常在如此聰明,我還沒那個能耐能算計常在。隻是還請常在留步,聽我幾句,若聽完後,常在依舊要走,我定不再留。”如果不是先頭計劃胎死腹中,她也不會找周常在。


    周常在不置可否,始終麵色淡然,從頭至尾沒發生過多大變化,甚至還有心思朝外經過的人微笑點頭。


    清雅見狀走近幾步,低聲分析起來。


    今日萬壽宮中人來人往,趁著那些宮女還沒完全放出去的嘈雜時分,以及那些即將要放出宮的妃嬪難舍難分之際,正是渾水摸魚的時刻,往後這些人都出宮了,整個宮裏便清淨很多,是誰動的手一目了然。


    而且蓮美人不會時時都出來,若是像以前那樣縮在蒼瀾院,根本就沒機會。


    最重要的是,蓮美人這一次遭受劫難,險些皇嗣不保,後宮中隻懲罰了幾個奴才,這怎麽夠,讓蓮美人如何甘心?又如何放心?


    清雅最是明白這種不甘心,她就親身經曆過一樁,當初貴妃失了子嗣,表麵柔弱無依日日抹淚求得垂憐,心疼得先太皇太後越過萬歲爺親自出手替她懲治了好些人。


    原以為就這般過去了,可轉眼這賤人就下毒害了她主子,將她主子害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還不止,這賤人上台後,立即將懷疑過的先帝爺的嬪妃一個個除去,更是趁著萬歲爺忙碌前朝無暇顧及之際,喪心病狂地害了不少人,佛口蛇心,歹毒至極。


    現下蓮美人差些小產,幕後真凶都沒有懲治,人心裏定是有懷疑也有怨懟,她便是甘心可又怎麽可能放心,下次真凶再出手怎麽辦,防得了一次防不了每一次!


    她可聽說了,蓮美人遇險時凶險萬分,差一些就血崩活不成了,這樣的大仇,怎麽能說放下就能放得下。


    她要做的隻是小小推動一把,戳破這一點,給蓮美人一個發泄仇恨的方向,讓人以為貴妃就是幕後之人,接下來的,就如當年薛婉君所做的一般,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何況,蓮美人家破人亡,和貴妃本就不共戴天,現下看蓮美人是不知道這事,若是知道,再加上皇嗣之事,定和貴妃鬥個你死我活……


    “常在,往後再也沒有眼下如此好的時機了,雖是倉促了些,可我們也沒做什麽,不過想法子實情以告,再從中引導一二罷了,至於她如何想,那便與我們無關了。”清雅低垂著頭,此事十拿九穩,她有極大的把握能順著她的方向進行。


    周常在聽明白了她的話,不由緩緩笑起來:“好一招借刀殺人,清雅,有時我也不得不佩服你深諳人性,心思縝密,短短時辰便想出了這般滴血不沾的‘穩妥’法子。”


    換個人也許可以,但蓮美人,不行!


    如果她今日沒有見到蓮美人,恐怕就信了清雅的鬼話,但如今她已確定蓮美人是皇帝不可觸碰的底線,算計了她還想在皇帝眼皮底下全身而退,怎麽可能?


    她低頭靠近,伸手替她撫了撫肩頭上落下的枯葉,在外人眼裏,像個關心奴才的主子一般溫和。


    她放輕語氣,緩緩說道:“隻是,你見都沒見過她,又憑何斷定她會如你預想的一般行事?你可曾想過,她與貴妃、與你家主子根本不是同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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