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主,您站在這裏作甚?”


    忽然,火長老的聲音出現在他耳畔,袁昌猛然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天邊已經有亮光咋現,天色都快亮了。


    看到天色,他才發現自己好像就這麽在院子裏站了至少有兩刻鍾了。


    “長老。”


    袁昌抹了一把臉,朝火長老點點頭,才捏捏眉心問:“來給米堂主上香?”


    “嗯。”


    火長老覺得袁昌憔悴得厲害,以為他對米和碩出殯之事過於上心,便伸手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殿主關心下屬,痛失下屬之哀,大家都看在眼內的,還望莫要過於傷心了。”


    袁昌一愣,知道火長老誤會了,不過也沒說什麽,兩人一起走到靈堂前給米和碩上香。


    上完香,兩人又一起走出來,袁昌問:“長老現在去季家?”


    “對,我去去就回。”


    火長老揮揮手轉身就走。


    袁昌目送他離開。


    不過,這邊火長老才沒走兩步,恰好左右護衛從外麵回來,兩人腳步漂浮,險些跟火長老撞到一塊去了。


    袁昌見了,立刻開口嗬斥:“阿左阿右,怎麽一次量都這般冒冒失失!這讓我如何放心交代你們辦事?”


    “殿,殿主……”


    左右護衛兩人眼圈通紅,撲通的一聲就跪了下來,“出,出事了啊……”


    袁昌一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神經莫名的一直緊繃著,聽到出事兩個字倒也不算慌張,甚至還很鎮定地問:“出什麽事?”


    “少,少殿主死了啊!”說完,左右護衛都痛哭出聲來。


    “什,什麽?”袁昌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胸腔傳來一陣陣的痛,他抽著氣強忍不適,一疊聲地問:“你們剛才在說什麽?誰,誰死了?這死,死是什麽意思?”


    見袁昌衣服接受不了現實的模樣,左右護衛哭喊道:“殿主請節哀啊!”


    袁昌完全呆滯住了。


    原本要走的火長老也一臉難以置信,疾步回頭,質問左右護衛:“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說少殿主沒了?”


    左右護衛都被嚇得一抖,連忙交代解釋:“米堂主要出殯,殿主想在他合棺之前讓兄弟們都來見堂主最後一麵,讓我們把監視季家的人分兩批叫回來。


    奈何我們去找,卻怎麽都找不到少殿主和龐軍師。直到我們帶著兄弟擴散範圍,最後在東邊那個林子裏,看,看到了少殿主和龐軍師的殘骸……”


    “殘骸?”


    火長老瞪眼,“什麽意思?”


    左右護衛像是覺得場麵過於殘忍,深吸一口氣,才低垂著頭道:“少殿主和龐軍師被林子裏的獸類啃,啃得隻剩下殘骸……”


    “這不可能!”袁昌則怒聲打斷左右護衛的話,質疑道:“東邊的林子距離這裏幾十裏,我們誰不知道那個林子裏危險啊,好端端的,他們兩個跑去東邊那個林子裏做什麽?”


    “屬下不敢撒謊!”左右護衛抖著身子,瑟瑟發抖地道:“我們問過兄弟們了,說昨晚少殿主和龐軍師喝醉後,跟他們說想吃東邊林子裏的獸肉了,兩人好像就朝著東邊去了。”


    所以,他們才會說去東邊那個林子找人。


    使用飛行器去找,沒想到,這一找居然真的找到了。


    雖然隻是一地的殘骸……


    火長老則聽得嘶地吸了一口氣,簡直說不出話來。


    如果是真的,那這一次飛龍殿可以說是遭受重創啊!


    失去一個米堂主已經夠嗆,居然連少殿主和龐豐羽也……


    少殿主到底是東家人物,能力暫且不提,但龐豐羽卻不得不提。


    雖然他瞧不上龐豐羽,但他腦子確實還行,他和袁昌不在,出謀劃策、排兵布陣就靠他了,是一個關鍵人才,他沒了飛龍殿少了一個智囊團啊!


    一連損失三人……真是比砍掉一臂還痛啊!


    袁昌拳頭緊握,對左右護衛冷冷道:“起來!”


    左右護衛愣愣地站起。


    袁昌問:“……殘骸沒帶回來?”


    “沒……”左右護衛當時看情形都被嚇到了,簡直六神無主,不知道如何處理,“我們讓幾個兄弟守在那裏,就趕回來匯報了。”


    “那帶路。”袁昌冷冷道:“我趕去看看。”


    “是!”


    左右護衛領命,拿出飛行器,三人上了飛行器就要走,火長老道:“我也去看看。”


    袁昌問:“長老不去季家?”


    “有人盯著,他們還跑不了,少殿主的事情重要些。”


    “好。”


    於是,四人一起出發。


    使用飛行器,知道目的地,幾十裏也不遠,前後不過一刻鍾就已經趕去到林子裏了。


    林子裏一如既往隨處可聽見獸類跑動或者叫鳴的聲響,左右護衛帶著人在殘骸處降落。


    那個地方,已經用結界圍了一個空間。


    左右護衛手一揮,將結界開了一個口子,他們才帶著袁昌和火長老走進去。


    一進去,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就撲麵而來。


    袁昌在來到時候,就在想到底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場景,但來了之後,才發現一切好像比自己想象中要血腥和慘烈得多。


    地上殘骸許多,有十多隻龐大的,被砍傷砍死甚至被碾壓成肉醬的獸類,遍地都是血跡血水,當然,除了獸類的殘骸,還有屬於人的胳膊、頭部、骨頭……


    還有撕裂得破破爛爛的,專屬飛龍殿的衣裳。


    地上還有一枚玉佩,兩枚指環。


    看到那兩枚指環,袁昌眼前一黑。


    “殿主!”


    火長老和幾個下屬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扶袁昌,見他站都站不穩,便扶著他去一塊石頭那裏坐了下來。


    “翼兒啊!”


    袁昌頓時捂臉,老淚縱橫。


    如果來之前,他還有兩分不信,在看到地上那戴著兩枚指環的斷臂,還有手臂上的那一顆痣的時候,他的信心就完全被擊潰了!


    這兩枚指環,一枚是他在袁翼成年時給的,一枚是他母親給的,這些年回不去,他素來珍惜,一直戴著這兩枚指環。


    三四十年父子情,他又怎麽可能會不知道自己兒子手臂上有一顆痣?


    但此刻,他寧願不知啊!


    袁昌的痛苦,在場的人都能感受到,特別是火長老,很清楚雖然袁昌在這裏兒子也還有兩個,但對待長子到底是不一樣的。


    有時罵得狠,卻也最疼惜。


    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個中滋味沒有人能感同身受。


    他暗歎一口氣,心中也難受,除了拍拍袁昌的肩膀,他再也幫不上什麽了。


    他掃視了一圈四周,仔細看了一眼四周的情況後,閉上眼沉痛地吩咐其他飛龍殿的人,“為了讓少殿主和龐軍師走得體麵一些,大家四周仔細搜查一下,盡量……盡可能的把兩人的遺體湊完整一點。”


    活著的人,除了讓去世的人走得風光一些,再也幫不上什麽了。


    “是!”


    飛龍殿其他下屬應了一聲,便開始對滿地殘骸進行尋找和拚湊。


    “先等等。”袁昌抹了一把眼淚,撐著手站了起來,對火長老道:“長老,你難道不覺得這一切有點不對勁麽?好端端的,大晚上的,我兒和龐軍師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還有,憑著這十來個惡獸,真的能將我兒和龐軍師給撕碎成這樣?”


    “殿主,我知道您難以相信,但事實上確實是這樣。”


    說這話的是左護衛,他遲疑一下,指了一個方向道:“屬下回去通知剛才看了一下情況,我覺得昨晚估計不止是十來隻野獸這麽簡單,昨晚的獸類應該是很多的,多到什麽程度,您其實可以過來這邊看一看,您就明白了。”


    “那個方向怎麽了?”


    袁昌有些不明所以。


    左護衛解釋道:“這裏是最終的打鬥目的地,前麵應該還進行了一係列打鬥的。”


    “我去看看吧。”火長老到底是想弄明白是怎麽回事。


    “我也去。”


    袁昌何嚐不想弄清楚事情經過?


    由於袁昌方才過度傷心,昨晚又沒睡好,這一傷心,整個人像是比之前老了好幾歲,還要左右護法扶著,才能往前走。


    左護法帶著大家走了十來米,穿過一兩米灌木叢,然後腳步一頓,道:“就是這裏了。”


    火長老和袁昌停下來,四周看了起來。


    隻見這四周果然不同尋常,這一大片的地方,地麵上幾乎全是或深或淺,又大或小的走獸腳印!


    並且這些走獸腳印非常新鮮,除了腳印,旁邊的樹,花,草上都遭到很猛烈的破壞。


    隻要眼睛能看得見,都很清楚,這裏不久前絕對是經曆過一場很猛烈的打鬥的!


    而根據這些腳印的密集程度,還有植物的被破壞的程度,當時的惡獸數量,隻怕難以估量!


    幾十隻都算少的!


    “還有,這裏也有證據。”右護法上前數米,用腳抻平一下地上及膝的野草,野草上染上了血跡,野草抻平之後,露出幾塊破布,還有一隻被啃爛了的斷掌。


    這斷掌上有一隻翠綠色的玉扳指。


    袁昌深吸一口氣:“龐軍師的手?”飛龍殿沒有人不知道,龐豐羽手上常年都是帶著這麽一個玉扳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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