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晨霧彌漫在哈沃斯山間,靜謐的樹林裏偶然傳來一兩聲清脆的鳥鳴,打破山穀裏的寂靜。草木恍如剛剛才從漫長的黑夜裏醒來,輕輕搖動著枝葉,青翠的草葉上還凝結著晶瑩剔透的露珠,隨著山風一滴滴滾落在林間。


    在美的不似人間的哈沃斯山裏,卻有一個地方宛如地獄,那就是賽魯斯山穀。


    大地的震動和岩漿噴湧肆虐整整持續了好幾個晝夜,到處濃煙滾滾,火光衝天,岩塊飛騰,轟鳴如雷。地麵出現了無數斷層和裂縫,大量熾熱的熔岩從地縫中噴湧而出,在空中構成一幅幅詭異的畫麵再重重摔落,在大地上砸出一個個坑洞,殘餘的熔岩四處飛濺,象是病人潰爛的傷口中流出的膿液。


    天地間的異變驚走了山穀中所有能動的生物,無數飛禽走獸哀鳴著逃離自己生活的家園,來不及走脫的鳥獸就隻能葬身火海,或被從天而降的石塊砸入地底。


    一個無意間闖入山穀的獵人目睹了這地獄般的情景,幾乎當場被嚇成白癡,祖祖輩輩生活在山裏的獵戶,有誰經曆過如此可怕的場景?當獵人連滾帶爬的逃出山穀回到家後,一個關於賽魯斯山穀裏有魔鬼出沒的傳聞便不脛而走,而賽魯斯山穀也成為了哈沃斯山脈中的禁地。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賽魯斯山穀地下某一處。


    “是誰?是誰?是誰竟敢打擾我的睡眠?又是哪個大膽的存在膽敢讓我從千年的沉睡中醒來?”


    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回蕩在一個空蕩蕩的大殿裏,一團黑色的氣體不停的在空中翻騰,卻始終凝聚不散,咆哮聲就是從那裏麵傳出來的。


    “嗯?難道是這個小爬蟲?”黑氣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再翻騰不休,而是迅速凝聚,空中漸漸出現了一個成年男子的形狀,身材瘦削,但是氣勢逼人,舉手投足間莫不蘊含巨大威勢,臉上的五官猶如刀砍斧鑿,線條剛硬,極其凶惡。


    黑氣形成的男子站在大殿中,雙手一揮,所有多餘的黑氣被歸攏在他身體上,形成了一件黑色的長袍。


    男子伸出細長的手指戳了戳地上被他稱為爬蟲的東西,哦,那其實不是什麽東西,而是一個昏迷中的人。沒有任何反應,男子的目光又轉移到那個昏迷者的手中,那人連昏迷中都緊緊抓著的東西,正是有三顆寶石和精美圖案的探礦儀。


    毫無疑問,地上躺著的這個生死不知的昏迷者,正是唐福!


    黑袍男子目不轉睛的盯著唐福手中的探礦儀,看著上麵淋漓的鮮血出神,不知怎麽,線條剛硬如同岩石的臉上竟出現了悲傷的神情。過了一會,悲傷的神情漸漸消失,他怒睜雙眼,咬牙切齒,似乎處於極度的憤怒中。


    如果唐福醒著,他一定能發現,似乎隻有短短的時間,黑袍男子的臉上卻出現了千百種表情,悲傷,憤怒,歡喜,煩惱,糾結,鬱悶,失望,抓狂……一切人類的感情,都凝聚在了那短短的時間裏。


    在唐福身前呆呆的站立了半晌,黑袍男子才從那種莫名的狀態中恢複過來,臉上的表情又回歸到那種默然的凶惡。


    “也好,一千年了,又要開始輪回了麽……”


    黑袍男子在低聲的自言自語中又化作黑色的氣體,消失在空曠的大殿中,隨著他的離去,大殿逐漸陷入無盡的黑暗裏。


    不知過了多久,唐福自昏迷中漸漸醒來。


    無邊無際的黑暗,宛如實質的黑暗裏,不僅僅是黑色一種顏色,似乎還有灰色的,白色的線條,斑點,雜亂無章的劃過黑色的空間,但是無論什麽別的色彩都會很快褪去,空間中仍舊會恢複到那種無涯的,令人絕望的黑色中。


    可是漸漸的,有些白色的光點晃了晃,一閃即逝,但消失後很快要再次出現,慢慢的停駐在一個固定的點上,光點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範圍越來越大,直到整個空間裏完全充斥這白色。


    “我死了嗎?”


    這是唐福腦子裏的第一個念頭,隨即鋪天蓋地的疼痛如迅猛上漲的潮水一般淹沒了他,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仿佛得到了命令一般,一瞬間同時疼痛起來,唐福臉上的肌肉立即抽搐起來,被疼痛糾結成一團,透出一種猙獰的神情。


    原來沒死。唐福說不清內心裏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充滿了其他什麽情緒,反正清醒的那一刻絕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反而被疼痛折磨的有種還不如死了好的念頭。但很快,孤兒唐福那種不知道是堅韌還是死皮賴臉的性格發生了作用,他馬上撇下種種不良的消極念頭,強忍著劇痛稍稍坐直身體,觀察起周圍的環境來。


    當然唐福不會知道,在他昏迷的那段時間,曾經出現過一個由黑氣組成的,嗯,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成年男子,所以在他的意識裏也完全沒有任何玄幻的想法。他隻是想,不論在什麽地方,既然活著,那就得好好活著。


    唐福四處打量他所處的地方,卻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石室中,地方很小,四壁蕭然,比他在希瑪城的小屋小了一倍都不止,他在最裏麵的位置,離門口大約七八米遠。這點距離,放在平時,他一個箭步就跨過去了,可現在的他卻寸步難行。


    唐福勉強將自己擺成冥想的姿勢,強迫自己忘記*上令人絕望的痛苦,全神貫注的開始冥想,這個古怪的地方總不會古怪到連魔法元素都沒有吧。


    萬幸的是,石室中不但有魔法元素,而且空氣中的魔法元素波動劇烈,濃度比希瑪城多了三倍都不止。而且自從按照怪人石無英的方法修煉元力以來,他幾乎從未遇到過油盡燈枯的情況,唯一的例外是昏迷前那次與格林斯一夥人的血戰。


    在那場血戰中,唐福幾乎將身體裏每一滴汗水和每一絲元力都榨幹了,甚至連精神力都使用到了極致,所以他的傷口才會異乎尋常的疼到極點。不過在冥想的過程中,唐福欣喜的發現,原本象倒空了的口袋一樣的身體,居然對‘元’的吸收比平常修煉時快了足足一倍有餘。看來,極限訓練還是很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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