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唐福就潛伏在一個外圍警戒哨的視野死角中。外圍警戒哨是塞魯斯晶礦伸出外界的觸角,按照山穀的走勢與形狀,在視野良好、便於觀察的地點,每隔一兩公裏便設置了一個。大約三米高的哨塔孤零零地佇立在山坡上,上麵有兩個全副武裝的哨兵在輪流執勤。每隔四小時,會有另外兩名哨兵來替換他們。


    以劍與橄欖枝傭兵團的霸道和蠻橫,晶礦周邊原有的獵戶和居民早就被趕走或者殺死,塞魯斯在當地人的心目中已經變成了死亡之地的代稱,平時壓根沒人敢往這邊來。


    長期的平安無事也造成了警戒鬆弛的結果。


    兩名負責警戒的衛兵有的時候連哨塔都不上去,隻是躲在哨塔後麵避風的地方吹牛打屁,煎熬著時間趕緊過去,好回到晶礦中的宿舍裏。


    阿倫森就是其中的一個。他罵罵咧咧地坐在地上,隨身的武器被他胡亂扔到了一邊,現在手裏抓著的是一個喝了一大半的酒瓶子。


    他對同樣胡亂歪在一邊上的同伴特裏普抱怨道:“這些該死的老爺們不知道腦袋裏是不是都裝的是一坨坨大便!眼下這風平浪靜的,非要把我們派到這連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來!依我看,這純粹是打擊報複,我他媽的不就是在隊長過生日的時候沒掏錢嗎?!那幾天老子的的確確是手頭不方便啊,錢都他媽地輸給了莫迪特那個老家夥了!這老家夥絕對在出老千……況且,狗日的隊長一年要過好幾次生日!這未免也太過分了點吧?!”


    歪躺在旁邊的特裏普壓根就不理會阿倫森的抱怨,自顧自“嗤嗤”地笑出聲來,嘴裏還哼著浪蕩的小曲。


    看到特裏普壓根不理自己,阿倫森氣吼吼地踹了他一腳,更加肆無忌憚地亂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該死的,你不就是看上了隊長的那個爛貨情人了嗎……嗚嗚嗚……”


    話還沒說完,原本歪躺在地上的特裏普一個鯉魚打挺就跳了起來,一把捂住阿倫森的嘴巴,惱羞成怒地低聲罵道:“阿倫森你的腦袋被門夾過嗎?!該死的蠢貨,你會把我害死的!”


    “嗬嗬嗬……”努力掙開特裏普鉗製的阿倫森傻笑了起來,“真被我猜著了!你個老淫棍果然得手了……要是沒得手,你這麽緊張幹嘛?快給我說說,那個小騷人貨搞起來怎麽樣?爽不爽……”


    劍與橄欖枝傭兵團原本應該站在高高的瞭望塔中警惕敵情的守衛,此刻頭碰頭縮在瞭望塔背麵,滿嘴淫詞浪語地相互打趣,一會兒咒罵幾句該死的長官,一會兒又聊聊長官的爛貨情人的妙處,玩得不亦樂乎。


    瞭望塔在陽光的照耀下,往山坡上投下巨大的剪影,隨著日頭的推移,那陰影宛如一個行動緩慢的巨人,漸漸地將阿倫森和特裏普籠罩在自己的身體之中……


    “媽的,你還別說,文森特那家夥平時總是一本正經,臉板得跟誰都欠他錢一樣,沒想到他的妞卻熱情似火,讓人吃不消啊……”


    特裏普說到得意的地方,自顧自“嘎嘎”笑了起來,自嗨半天卻沒得到回應,一邊回頭一邊不滿地罵道:“阿倫森你個蠢貨,難道你睡著了嗎……哦,不……”


    一回頭,他看到阿倫森滿頭是血,正緩緩地倒向地麵,一個戴著頭套的高大身影正一個箭步衝到了他的麵前,猝不及防的特裏普來不及做出任何防禦動作,便被一個堅硬的物體砸中腦袋,瞬間暈了過去,跟他的好基友阿倫森一樣倒在了地上。


    從短暫的昏迷中蘇醒過來,特裏普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原本應該守衛的瞭望塔下麵了,昏暗的環境讓他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逐漸適應,勉強能夠看清自己正在一片樹林之中。他動了動,發現手腳都已經被人捆了起來,嘴裏也被塞了一團破布,那腥臭的味道熏得他幾乎要再次昏過去……


    一股巨大的恐懼浪潮瞬間將特裏普吞沒,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是自己跟隊長文森特的情人偷情的事情敗露了,現在文森特那個反複無常的小人要來找他算賬,甚至會要了他的命!


    恐懼先是讓他的身體發軟,想到最害怕的地方,特裏普發現自己居然可恥的失禁了,褲襠裏濕漉漉一片……但隨後強烈的求生欲望卻使他恢複了一些力氣,他扭過頭,四處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手腳都被捆得很緊,光靠自己的力量怕是無法掙脫,必須要借助工具才行。


    一扭頭,特裏普看到身後居然還有兩個人,他給嚇得大叫起來,因為口中塞著布團,因此隻發出像小狗哀鳴一樣的“嗚嗚”聲,但他那瞪大的眼睛卻將他心頭的恐懼表露無遺。


    “噓……”那兩個人中站著的那個將右手食指豎在嘴巴前麵,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驚魂稍定的特裏普這才認出來躺在地上的那個就是自己的戰友阿倫森,而衝他噓噓的家夥不就是那個動手打昏他們倆的壞人嗎?


    不知為何,雖然是這個戴著頭套的壞蛋將他打暈拖到這個鬼地方,但看到這家夥卻讓特裏普心頭一鬆,似乎那種海浪潮頭一般可怕的恐懼感覺也稍微緩解了一些——讓人們覺得恐怖的大多數時候都是因為未知的情形,一旦確定了損害自己的事物,那種恐懼反而會得到消解。


    阿倫森也悠悠地醒了過來,這家夥的神經顯然比特裏普要粗壯一點,又或者之前喝了太多的酒,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勇氣和愚蠢都在成倍地增長。


    他跟特裏普一樣被捆得跟條死魚一樣,但他卻是一條絕不輕易認慫的死魚——至少他蹦躂得很有力量,將地上又折騰得一片狼藉。綁架者也不阻止阿倫森的舉動,任由他折騰,直到阿倫森幾乎耗光了力氣,才慢悠悠地上去拿下他口中的布團。


    舌頭剛剛得到自由,阿倫森便將它運用得飛快:“你這個該死的家夥,你知道我們是誰嗎?!你得罪了偉大的劍與橄欖枝傭兵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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