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屍悼亡,現!”


    隨著眼珠怪聲音一落,最左側的巨像,不斷有石屑剝落,模樣不再模糊,逐漸清晰起來。


    若是妙言在此,必定又會震驚一次,因為這一座巨像的模樣,竟是與四溟宗絕密卷宗裏,北天祖帝的模樣如出一轍!


    那是一個中年男子的塑像,男子右側臉上有著一個黑月圖騰,那是悼亡族的族徽。其雙手纏繞著無數傀線,目光慈悲,那慈悲之中,更有著一股化不開的悲傷。那悲意極有感染力,很快傳遍整個山穀。


    湖底的寧凡亦被這悲意所感染,勾起了心中最為悲傷的回憶。


    他想起了他的母親,蒼白的容顏,犧牲掉所有妖血,化作石像,隻為保住孩子的性命。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在掌運仙帝算計之下,悲哀絕望的嘶吼,一點點失去對心中摯愛的記憶。


    他想起了老魔,那一年,七梅城上,老魔被不肖徒涅皇親手廢掉修為,老魔第一次露出蒼老悲哀的表情,如一個垂暮老人...


    寧凡忽然一驚,不知覺間,自己竟已流下淚水。


    他被悼亡古像的悲意同化了,這悲意,有著一種讓人感同身受的神通!


    “此像塑的是誰,竟有如此強大的悲意,讓我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寧凡神念衝出湖麵,看到了不斷散發悲意的悼亡之像,目光動容。


    “嘿嘿,這是悼亡大帝的塑像,小子,瞻仰瞻仰北天祖帝的風采吧。要破祝福之術,可少不了他的力量。”


    眼珠怪嘿嘿一笑,回答道。心中卻在暗暗嘀咕。


    “悼亡啊悼亡,我兩從前交情不錯,今日我借用下你的力量,你應該不會介意吧。哎,你死都死了,又怎麽可能會介意呢,連你閨女都死了,如今的天地,舊識寥寥,還真是讓人寂寞啊...”


    他繼續催動神通,口中念念有詞。悼亡的古像,威壓越來越重,使得整個山穀,都籠罩在他的威壓之下。


    那威壓,好似化作一隻無形之手,驟然出手,朝著湖水方向狠狠一撕,湖底的寧凡,立刻感到一股渾身撕裂般的劇痛。好似就在這一刻,他的道被那無形之手生生撕開!


    右半邊身體,鮮血立刻滲出皮膚,染紅了身上的白衣,溶在湖水之中。


    緊接著,就連血肉都一點點溶解在湖水中,隻剩皮肉下的森森白骨。


    失去血肉,寧凡右半邊身體頓時顯得幹癟,衣服貼在白骨上,有著空蕩蕩的感覺。


    而隨著半邊身體的溶解,禁錮寧凡元神的祝福之力,生生削弱了千分之一。


    便在此時,湖水中一股極為龐大的不死之氣,朝著寧凡右半邊身體瘋狂流入。


    那不死之力似乎與他陰陽魔脈的力量格格不入,仿佛天生就是兩種敵對力量般,無法共存。


    饒是如此,不死之力仍舊滋養著寧凡損傷嚴重的肉身。於是,湖底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寧凡右半邊身體隻剩白骨,看不到血肉,左半邊身體則還在不死之氣的滋養下,完好如初。


    漸漸地,不死之力纏上了寧凡的骨架,使得空蕩蕩的白骨之上,立刻出現了血肉重組的一幕。


    隻數個呼吸間,寧凡右半邊身體,便在湖底重新塑出,與之前的肉身沒有半點不同!


    “還不夠!惡屍陰墨,現!”


    眼珠怪目光落在第二座巨像上,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陰墨啊陰墨,你是我的身,我是你的眼,你我本為一體,我使用下你的力量,不為過吧?”


    眼珠怪口中念念有詞,第二座巨像,漸漸清晰起來。


    那是一個****著上身的老者之像,下身裹著獸皮裙,頭發綁成了無數小辮。


    其模樣,分明與天闕第九層的古像老者一致!


    這是陰墨老祖的塑像!寧凡目光微微一動。先是悼亡之像,後是陰墨之像,這二者之間,有什麽聯係麽...


    悼亡的古像上,有著化不開的悲意。


    陰墨的古像上,卻有著近乎瘋狂的殺意。


    一股猶如風暴般猛烈的殺意,驟然從陰墨塑像之上宣泄而出,朝著整個山穀重重壓下。


    這殺意,不比悼亡大帝的悲意弱多少,同樣將寧凡籠罩在其中。


    寧凡的目光頓時血紅一片,暴虐的殺意開始滋生。


    那是一種近乎六親不認的殺意,任何出現在眼前的生靈,都要殺,殺,殺!


    “這殺意,和劫念之力侵蝕的感覺很像。如今的我劫血已經小成,這點殺意,亂不了我的神智!”


    寧凡周身劫念紅芒一閃,生生將這股殺意驅散。


    他可以容許自己被悲意感動,卻不容許自己被殺意侵蝕理智。


    隨著第二座古像殺意降臨,加持在寧凡身上的撕裂之力,立刻加強了一倍之多!


    這一次,就連寧凡左半邊身體都開始溶解,有了不死之力加持,溶解掉的部分很快又重組了出來。


    “還是不夠。難道要動用本我之屍的力量麽...哎,用吧用吧,不死大哥,小弟借用一下你的力量啊,得罪之處,見怪莫怪...”眼珠怪看了一眼第三座巨像,神情小心翼翼,似乎很怕第三座巨像。


    “本我屍不死,現!”


    轟隆隆!


    眼珠怪聲音才剛落,山穀的上方,立刻出現了數之不盡的黑色劫雲。那些劫雲,赫然全都是不死之氣所化!


    一道道黑色雷霆,從天而落,萬雷轟鳴中,第三座巨像的模樣一點點清晰起來。


    那是一個身著黑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披散著長發,容貌普通,眼神卻璀璨地讓人不敢逼視。


    無法形容那般璀璨的目光,就仿佛他的眼睛裏,裝著一整片星空一般。


    那目光之中,更有一種刻骨銘心的思念,那是對故國星空的思念...


    這份思念,無聲無息,卻在一瞬間,將寧凡籠罩其中,勾起了寧凡思鄉之情。


    寧凡好似與第三座古像產生了共鳴,好似能感受到無數年前,古像之人流傳至今的情緒。


    想家了...很想很想...但家,已經不在...那是古像之人的情緒,並非寧凡的情緒。


    第三座古像的眼眶中,忽然流下兩行血淚。他的家,早已不在,早已...不在...


    “這是不死大帝的塑像...臭小子,好好看清楚,這個人,就是紫鬥仙皇座下排名第一的大帝!就算是荒聖見了他,也要客氣三分!”眼珠怪神情充滿了敬畏之色。


    下一個瞬間,一股寧凡生平僅見的恐怖氣勢,從不死古像之上,驟然鎮壓而下!


    那氣勢,比亂古大帝的氣勢更強數倍!


    那是紫鬥仙皇座下,第一仙帝的氣勢!


    這一刻,天地間更是響起一聲聲古老的聲音,那是埋藏在天道輪回中的回聲!


    那是不死大帝多年以前,不甘的嘶吼!


    “吾紫鬥仙修,逆劫而生,埋骨無悔,生死全為紫鬥仙!”


    “界在人在,界亡人亡!本座在此立誓,此生此世,誓要殺盡域外敵修,回歸故國!”


    “...我斬出了惡屍,那惡屍卻背叛了紫鬥仙域,投靠劫主,成為九代蠻神,此為我一生之恨...”


    “善屍...承載我一生之悲,就留在幻夢界吧...這裏,是紫鬥仙修最後的家園...不死虛空,留給你自保...”


    “善屍...等我殺盡域外修士,便來此地,帶你回家...”


    一聲聲,在山穀上空響起,那是不死大帝遺留在天道輪回中的回聲,綿延萬古,流傳至今。


    再一次聽到這個聲音,眼珠怪的眼睛忽然有些濕潤了,竟是流下了淚水。


    但他很快便收了淚水,專心致誌地操控起陣法來。


    他一定要幫寧凡破掉祝福之術!然後,殺死陰墨!


    因為...這是不死大帝一生之恨,他要幫不死雪恨!


    “不死之術,司掌命之道...諸天天命,皆聽我令!不死星,現!”


    眼珠怪驟然催動神通,湖水之中,頓時有點點血霧向著天空飛去。


    山穀的上空,一瞬間化作黑夜降臨。在那無盡的黑夜裏,更有一顆星辰,分外奪目,徐徐降臨,是血霧所化。


    那是一顆紫色星辰,蘊含了極為恐怖的不死之氣!


    其名,不死星!不死大帝右目之中,曾修有九個星點,這不死星,正是九個星點其中的一個。


    隻是這顆紫色星辰之上,不知為何,裂痕密布...


    “不死大帝曾與域外修士一戰,遭十二名聖人圍攻,右目第四顆魔星星點被人轟碎。碎裂的星點化作一滴黑血流出...那一滴黑血,蘊含了不死大帝半生的記憶與思念,更有一絲傳承留在其中...這傳承,唯有不死體質的修士可以獲得。其他人,無法獲得...”


    “隻可惜亙古以來,除了不死大帝之外,再沒有誕生過第二個不死體質的修士,這血中傳承,怕是無人可以獲得...”眼珠怪倒是不知道,世間已有第二個不死修士誕生,名為司命,還沒成長起來,就被寧凡亂劍砍死了。


    “為了幫這小子破祝福之術,老夫連傳承之血都用掉了。老夫這次可是下了血本,希望這小子,不會讓老夫失望...一定要,殺了陰墨!”


    眼珠怪忽然一喝,山穀上空的紫色星辰,立刻化作一道紫光,朝著湖水猛然射落。


    湖底的寧凡,目光頓時一變,眼睜睜看著一道紫芒朝著自己的身體****而來。


    他本想躲避,但眼珠怪的聲音在這一刻傳入而出,讓他打消了躲避之念。


    “這是不死星,是不死大帝右目九個神通星點第四個,是破除祝福之術的關鍵所在。接受它!


    接下來,你的肉身會崩潰重組千次,少了它的力量,你定會隕落在千次崩潰之中!”眼珠怪忽然提醒道。


    在這提醒聲響起的瞬間,寧凡的肉身,開始出現第一次崩潰,瘋狂的崩潰!


    這一次,不僅是血肉,就連骨骼都開始崩潰,從右手開始,繼而是整個右半身,而後是全身。


    隻一個瞬息,寧凡衣袍粉碎,整個身體化作血霧崩潰,隻剩下元神,孤零零地留在湖底。


    即便肉身崩潰,元神之上仍有極為強大的祝福之力,使得寧凡的元神,無法飛離肉身崩潰之地十丈距離!


    便在此刻,那紫色星光飛入寧凡元神之內,寧凡元神小臉略略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抗拒這股力量。


    他選擇相信眼珠怪一次,畢竟不相信眼珠怪也是死路一條,他已別無選擇。


    那紫色星光一經射入,寧凡的元神,立刻籠入了淡紫光芒中。


    原本崩潰為血霧的肉身,隻一個瞬間,便重新重組的出來,但旋即,肉身便再一次崩潰。


    重組,崩潰,重組,崩潰...崩潰與重組交替,是一場意誌層麵的煎熬。


    好似有一個細小刀片,在一寸寸割光你的血肉。


    好似有一個鐵鑿,在一點點鑿穿你的骨頭。


    好似有一個鐵鉗,一片片拔掉你的指甲,一個個鉗碎你的指骨。


    而後,又是麻癢的新生,緊接著,又是下一輪劇痛。


    在陣法之力的加持下,那種劇痛更是被放大了無數倍。寧凡卻始終冷眼待之。


    他的意誌經曆過太多太多的磨練,這樣的痛,他品嚐過太多,早已麻木。


    隻是一次次肉身崩潰,終究給寧凡的元神帶來不輕的傷勢,這傷勢,他無法忽視。


    十次崩潰之後,寧凡元神小臉便已蒼白如紙。


    二十次崩潰之後,寧凡的元神已經有些虛幻。


    三十次,四十次...寧凡的元神,終於瀕臨渙散,意識也漸漸迷失。元神一散,他便會死,如同許許多多死在修道路上的人,悄無聲息地死去。


    甘心麽?


    甘心就這麽籍籍無名的死去麽!


    甘心就這麽被陰墨老祖算計而死麽!


    不,不甘心!


    “不能散!”寧凡的元神,神情忽然偏執如魔。他不願消散,那麽即便是這天,也無法讓他消散!


    迷失的意識,被他強行喚回!


    瀕臨渙散的元神,被他以執道之力,強行穩固!


    他的偏執,好似與那紫色星光起了感應。那紫色星光開始傳出絲絲溫潤之感,使得他的元神越來越凝實,意識也越來越清晰。


    他的精神空前集中,好似有一道聲音,忽然在寧凡腦海響起,不知從何而來,飄渺難尋。


    “想家...想...很想...”


    “...這一滴血,有我半生回憶以及對故鄉的思念...”


    是誰,是誰在說話?


    一股大力襲來,寧凡隻覺識海一痛,意識頓時陷入重重幻覺之中。


    不,那不是幻覺,而是一段段破碎淩亂的回憶。


    在那場回憶之中,有一個裹著獸皮的蠻族少年,在草原之上瘋狂逃命。


    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蠻人,沒有修為,在他的身後,幾個辟脈修士駕著飛劍,在後麵一路追趕,戲耍著他。


    逃,必須逃!


    遠方的部落,早已血光衝天,阿爸死了,阿媽死了,他的家園,被紫薇仙域入侵了。他的親人,被那些高高在上的紫薇修士殺光了...


    家,沒了...


    “玩夠了,別追了,殺了這小子吧,可以回去交差了。”一個辟脈少年玩膩了,祭起手中飛劍,一劍射殺了前方拚命奔逃的蠻族少年。


    蠻族少年隻覺得一股疼痛傳來,眼前便越來越黑,朝地上栽倒。


    他,死了麽...這,就是死亡麽...


    死了,就能見到阿爸、阿媽了麽,死了...就能回家了麽...


    臨死之際,蠻族少年卻是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比起活著,死了也許更好。


    蠻族少年的屍體,倒在地上,那幾個辟脈修士,降落在地,準備割下蠻族少年的頭顱,回去請功。


    就在這時,整個草原的天空,忽然化作大片大片的紫色。


    更有一個周身籠在紫光中的男子,微微斂著目光,朝著蠻族少年的屍體走來。


    那男子一襲紫衣,風采絕倫,周身沒有一絲修為氣息流出,卻給人一種無法戰勝之感。


    幾名辟脈修士忽然怔住了,他們怎會不認識眼前的男子,這可是一個名動紫薇、北鬥兩大仙域的老怪!


    “是...是他!那個自號紫鬥的狂妄修士!”


    “此人數月前,以一己之力殺盡紫薇仙皇三千死士,那一戰,共有十六名聖人,死在他的手中!整個紫薇仙域,如今都在通緝此人!”


    “傳聞此人離去之後,更與北鬥仙皇相遇,大戰之後,全身而退。此人未入第四步,便有與第四步修士一戰之力。若入第四步,諸天仙皇之中,誰可與之爭鋒!”


    “會...會死麽?傳聞此人殺人如麻,窮凶極惡,我們遇上此人,豈有活命的道理...”


    幾個辟脈小輩抖個不停,嚇得麵無血色。


    紫衣青年卻看也不看幾個小輩,隻是屈指一點,這幾個小輩立刻爆散成一道道血霧,慘叫而亡。


    以大欺小又如何?這幾個辟脈修士,每個都殺了不少蠻人,手上因果不少。


    敢殺人,就要有被人殺的覺悟。


    “紫薇、北鬥兩大仙域,已徹底臣服太蒼塵界了麽。堂堂仙皇,竟聽從塵界調遣,圍攻古蠻界...紫薇、北鬥已經墮落到這種地步了麽...”


    “荒古、紫薇、北鬥...三界聯手,加上塵界強者,古蠻界怕是很快便會被攻破吧...太蒼劫靈的奴界,又要多一個了...”


    紫衣青年微微閉上眼,大時代之下,他自保都難,無力改變現狀。


    未入第四步,終是螻蟻,他距離第四步,隻差一線,卻還很遠...


    他還沒看到自己的路。


    “我的路,究竟是什麽...”


    紫衣青年望著火光衝天的古蠻界,心中忽然有些煩躁。


    他討厭這樣戰火紛飛的修真界,每一日,都有數不盡的凡人、弱者,死在動蕩中。


    就好似眼前的這個蠻族少年,被修士當成戲弄的工具,戲弄過後,更是殘忍殺害...


    “嗯?沒死?”紫衣青年忽然輕咦了一聲。


    卻是那倒在血泊中的蠻族少年,疼得哼哼唧唧,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少年,確確實實是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


    這少年,心髒都被飛劍絞爛了,竟然還活著...


    這少年,難道擁有某種特殊體質不成...修真界似乎還從未有過這一類的體質。


    “怎麽會這樣...我怎麽沒死!”


    蠻族少年忽然嚎啕大哭。


    阿爸阿媽都死了,隻有他還活著...


    這算什麽!


    “為什麽弱者就要被強者欺淩,殺戮,為什麽,是誰定下的這個規則!”


    蠻族少年並未注意到,身旁還站了一個紫衣青年,隻顧著自己嚎啕大哭。


    那紫衣青年,卻被蠻族少年的話醍醐灌頂一般,困惑多年的問題,有了明悟。


    “規則...是了,通往第四步的路,差的就是這一點。我還沒有定下自己的規則!”


    紫衣青年深深看了蠻族少年一眼,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蠻族少年這才一驚,發現旁邊竟然還有別人,一看之下,更是嚇得忘了哭喊。


    紫衣青年的通緝令,早已發往各大仙域,就算是凡人,也有不少認得他的,都把他當成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我...我叫陰墨...”蠻族少年弱弱地回答道。


    ...


    寧凡微微一驚,從回憶中暫時蘇醒過來。


    他竟然看到了不死大帝的回憶!


    隻是不死大帝的回憶中,為何會有陰墨老祖,為何竟還有紫鬥仙皇!


    不死,陰墨,悼亡,這三個人,似乎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聯係...


    尤其讓寧凡吃驚的,是他竟然在這回憶中,看到了紫鬥仙王問道第四步的一幕!


    回憶裏的紫鬥,顯然還沒有踏入第四步,成為一代仙皇。


    但他距離第四步已經很近,並發出一句句叩問。


    ‘我的路,究竟是什麽...’


    ‘規則...是了,通往第四步的路,差的就是這一點。我還沒有定下自己的規則!’


    寧凡這個小小的第二步真仙,竟然親耳聽到紫鬥仙皇對第四步的領悟。雖然隻有簡單的兩句,卻足以讓他震驚。


    他這算不算先人一步,看到了第四步的道路?


    多少聖人窮其一生,都找不到該如何突破第四步,他就這麽簡簡單單的看到了,從不死大帝的回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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