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漢鬥的刀很快。


    如雷霆一般。


    郭子晉的臉上浮出一抹苦笑。


    他知道他擋不住這一刀。


    就如同他的人生一般,明明已經拚盡全力,可最後卻依然一敗塗地。


    但還是努力的提起了自己的刀——無論怎樣,總歸要試一試。


    周圍的寨民見狀,再也抑製不住心頭的怒火,他們怒吼著衝破了鬼鴉寨匪盜們的封鎖,提著斧頭、鐮刀、甚至鋤頭衝了上來。


    但他們中的大多數,都並無修為在身。


    根本來不及去阻止那把距離關子晉越來越近的刀刃。


    眼看著一切已成定局,哪怕是關子晉本人,也在這時閉上了眼睛,靜候死亡的到來。


    鐺!


    可就在這時,他的耳畔卻傳來一聲悶響。


    那是刀劍碰撞之音。


    關子晉察覺到了不對,他的雙眸陡然睜開。


    隻見一柄黑色的劍刃橫在了他的身前,將劉漢鬥襲來的刀刃攔住。


    關子晉皺了皺眉頭,下一刻便看向那劍刃的主人。


    “褚兄弟?”他不可思議的喃喃道。


    褚青霄朝著他笑了笑,下一刻,他手中的臨淵劍猛地一顫,巨大的力道從劍刃上傾瀉而出。


    那劉漢鬥的臉色驟然一變,在巨大的力道下,身形不由得退開數步。


    “你是何人?”他麵露鬱色的問道。


    但不待褚青霄給予他回答,身後的人群中卻忽然響起一陣哀嚎,有一把銀槍殺入匪盜之中,槍身如遊龍,攻勢淩厲,隻是一個照麵的功夫,便有兩位匪盜,死於她的槍下。


    是那位蒙瑾出手了!


    同時亦有一把鏽劍從另一側殺入,鏽劍看上去甚是斑駁,可裹挾著的劍意卻極為浩大,匪盜們提劍欲擋,可鏽劍尚未及身,其上奔湧的劍意卻將他們劍刃斬斷,鏽劍便在這時如入無人之境,輕而易舉的割開了一位匪盜的咽喉。


    劉漢鬥在短暫的驚訝後,也反應了過來。


    這群不知道從何處殺來的家夥,對他們鬼鴉寨敢下殺手!


    “你知道我們是誰嗎?殺了我們……”長時間以來靠著鬼鴉寨的名頭作威作福慣了的劉漢鬥頓時有些慌亂。


    他試圖搬出鬼鴉寨的名聲,震懾眾人。


    但這屢試不爽的辦法,在褚青霄的等人的耳中卻似乎毫無作用。


    他的話未說完,褚青霄的身子便猛然邁出,又是一劍刺來。


    破陣崩山的法門在劍鋒之上爆開,巨大的力道讓劉漢鬥措不及防,臉色一變,身子又退出數丈。


    “找死!”劉漢鬥終於被褚青霄所激怒,他怒吼一聲,手中的長刀一震,渾身的靈力聚集於刀身之上,朝著褚青霄便殺了過來。


    褚青霄看著氣勢洶洶襲來的劉漢鬥,他的眸中光芒一寒,渾身的氣息都在這時變得陰冷了起來。


    修羅界張開,劉漢鬥的攻勢於他眼中看來變得清晰無比。


    他刀刃揮出的軌跡,最後的落點,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褚青霄的身子在這時微微側開,那看上去來勢洶洶的刀刃,就這樣貼著他的麵門落下,卻連他的衣角都未有碰到。


    劉漢鬥的心頭一驚,還不待他回過神來,褚青霄的劍鋒卻猛地一挑,攻向他的手腕。


    伴隨著一陣刺痛,他手中刀刃脫身,手腕上被劍刃割開,鮮血淋漓。


    他心頭驚駭趕忙退開。


    可這時,一柄雪白的長劍卻忽然飛至半空,懸於眾人的頭頂,一位紫衣少女麵色冷峻,雙手合十於胸前,結出劍印。


    “銀光落雪!”


    一聲輕吒從她嘴裏吐出。


    雪白的長劍一顫,無數銀色的光點從劍身溢出,爆射向四周。


    鬼鴉寨的匪盜們,在那時銀光之下,被紛紛刺破胸膛,在一道道乍起的血光中,哀嚎著倒下。


    其中亦有數道銀光攻向劉漢鬥。


    劉漢鬥不敢大意,趕忙運集起周身靈力,可那些看上去不過手指長短的銀光卻裹挾著駭人的力量,他的身子在銀光的攻勢下,一陣顫抖,周身所被他激發的護體靈力激蕩不止,不消片刻光景,靈力破碎。


    他心頭駭然,萌生退意,可念頭方起,一隻腳便重重的踹在了他的小腹上。


    劇痛之下,他發出一聲哀嚎,身子倒地。


    他正欲起身,裹著寒意的黑色的劍刃,便在這時抵住了他的咽喉。


    劉漢鬥麵露懼色,身子動彈不得,而看向四周,他帶來的數十位鬼鴉寨的匪盜,也已然紛紛倒地,沒了生機。


    這一切,發生在不過十餘息的時間之中。


    劉漢鬥的臉色頓時蒼白,再也沒了方才那般趾高氣昂之色,他驚恐的看向褚青霄,求饒道:“少俠……少俠!不要殺我!”


    “我也是被逼無奈,聽命行事!”


    褚青霄卻並不理會劉漢鬥的求饒之言,劍刃猛地朝前一送。


    劉漢鬥頓時冷汗直冒,但想象中被劍刃此刻喉嚨的場麵並未發生。


    反倒是另一隻手的手腕以及他雙足的腳踝在那時傳來一陣劇痛,鮮血亦從這幾處噴湧而出。


    褚青霄將他的雙手與雙足盡數挑斷,劇烈的痛處讓他的額頭上瞬間汗跡密布,嘴裏也不由得發出一聲哀嚎。


    “閉嘴,再鬼叫,舌頭也砍了。”褚青霄瞟了他一眼,寒聲言道。


    他眸中閃爍著的寒意,讓劉漢鬥一個激靈,絲毫不甘去懷疑對方的決意。


    他隻能苦著臉,咬著牙,忍著那劇痛,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


    而做完這些的褚青霄不再理會那臉色紫青的劉漢鬥,他收劍歸鞘,側頭看向周遭。


    蒙子良已經上前扶起關子晉,而楚昭昭也走到那囚車旁一劍斬斷了囚車上的鎖鏈,將被關押的蒼鷹寨寨民放了出來。


    “褚兄弟……你可算回來了。”關子晉在蒙子良的攙扶下來到了褚青霄的身旁,他有些虛弱的朝著褚青霄言道。


    褚青霄看向渾身是血的關子晉,又看了看周遭臉上依然寫滿了未有散去的恐懼的寨民們,微微皺眉,旋即道:“關大哥,先去包紮一下,有什麽待會再說。”


    ……


    “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麽?”蒼鷹寨月見的小院前,褚青霄皺著眉頭問道。


    關子晉坐在木椅上,身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完成,雖然氣息還有些虛弱,但並無性命之憂,他的身旁,一對母女正驚魂未定的站在那處,那是他的妻女。


    “自你走後,蒼鷹寨倒是並未遇見什麽大事,因為銀錢充足的緣故,期間我還帶著人去山下采買過藥材與米糧。”


    “但昨日,鬼鴉寨忽然上門,要求蒼鷹寨從昨日起,每天上交二十位寨民作為鴉奴。”


    “當時我去采買未歸,聽寨民們說,鬼鴉寨派來的人,與老大還有老黃等人起了衝突,老大他們不敵,被他們打傷,老大與老黃被鬼鴉寨的人擄走,龐胖子也被打成了重傷,至今還未清醒。”


    關子晉如此言道:“我昨天夜裏聽聞這事,正想著籌集錢財,看看今日能不能去鬼鴉寨贖人,可誰知今日一早,鬼鴉寨的人就又打上了門來,要強行擄走寨民,去鬼鴉寨做鴉奴,若非褚兄弟與諸位及時趕到,怕是我已經死在了那歹人的刀下。”


    聽聞月見被擄走的消息了褚青霄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但他還是強壓下了心頭的怒火,然後側頭看向一旁被綁在木柱上的劉漢鬥,寒聲問道:“這個月的銀錢我們不是已經按時繳納過了嗎?鬼鴉寨為何還會為難?”


    劉漢鬥倒是也認清了現實,知道眼前這少年和太玄山其它山寨中的寨民不同,他並不在意他們鬼鴉寨的身份,殺起人來也毫不手軟,他不敢怠慢,趕忙言道:“這事和交不交月錢沒有關係,但凡太玄山中山寨都是如此,從昨日開始,根據山寨的大小,每日都需要交出十到三十位以上的鴉奴。”


    褚青霄聞言眉頭一皺,太玄山中大大小小山寨近百座,如此算下來,每日送到鬼鴉寨的鴉奴便有一兩千之數,鬼鴉寨要這麽多鴉奴做什麽?


    “這麽多人被抓到鬼鴉寨是要做什麽?”褚青霄麵露古怪之色,心頭隱隱湧出些不安。


    劉漢鬥的臉色也是一變,聲音也小了幾分:“這個……我也不知道……”


    這話剛落,黑色的劍刃便在這時抵住了他的喉嚨,劍身上的力道並未收斂,劍尖刺破了他的喉嚨,鮮血頓時順著劍身滴落。


    喉嚨間的刺痛以及對死亡的恐懼在那一瞬間讓劉漢鬥的臉色蒼白,他最後一絲理智徹底崩潰,在那時大聲言道。


    “獻祭!”


    “他們要用生人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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