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霄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在威嚇範元武,如果他不願意告知實情,那褚青霄就會將範元文的存在告訴旁人。


    而範元文如今的情況極為特別,很容易招來有心之人的覬覦,範元武自然不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陰沉下了臉色,看著褚青霄道:“你想知道什麽?”


    褚青霄問道:“昨日我巡天司座下有兩位門人在天懸城的一處小巷遇襲,範兄在天懸山野算是有些人脈,不知可知道是何人所為?”


    範元武的臉色愈發陰沉,他壓低了聲音道:“你既然能找到我這裏,心底不是早就有了答案了嗎?何須多此一問?”


    褚青霄對此並不回應,而是言道:“那就換個問法,為什麽要對薛三娘和徐憶秀下手。”


    範元武大抵也知道自己如今落在了褚青霄的手裏,難以善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在那時言道:“這很難理解嗎?”


    “你對於我而言是個定時炸彈,那兩個女子,一個是你的紅顏知己,一個是劍嶽城的少城主。”


    “你接手了荒蕪一案,對於白駝峰而言是個威脅,她們遇襲,你自然會認為是白駝峰所為,隻要能挑起你們的矛盾,讓白駝峰對你除之後快,我也就可以借刀殺人,將你這樣的威脅抹殺在搖籃中。”


    “更何況,那個徐憶秀還是劍嶽城的少城主,她若是有個閃失,也會讓劍嶽城與你交惡,對於我而言是一石二鳥的計策,隻是我沒有想到那個薛三娘竟然如此厲害,險些折在她的手裏。”


    範元武說著,臉上還露出了憤懣之色。


    可這樣的場麵卻並未讓褚青霄信服:“範兄,你是個聰明人,我以為與你這樣的聰明人談話,會節省很多氣力,但現在看來,是我天真了些。”


    褚青霄的語氣平靜,但落在範元武的耳中,卻讓範元武的臉色一變。


    “你如果不知道三娘姐姐的本事,就不會準備那三枚銀針,我之前一直奇怪那三枚銀針到底為什麽能傷到身為神靈的三娘姐姐,但今天與那位賈長老的對峙中,賈長老卻提醒了我。”


    褚青霄說著,從懷裏將那三枚銀針取出,看向範元武道:“之前我一直以為這三枚銀針隻是尋常材質,可今日得了賈長老提醒,我才醒悟過來,這三枚銀針在鑄造時加入了禁神石,不過因為鍛造的工藝過於精妙而難以看出,雖然裏麵禁神石成分是經過提純後的,但數量並不多。”


    “隻能讓如三娘姐姐這般惡羅級的低階神靈陷入昏迷,卻無法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誠如你所言,你確實隻是想要挑撥我與白駝峰的關係,但是你是怎麽知道三娘姐姐身為神靈的身份的呢?”


    褚青霄的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範元武也知道再遮遮掩掩下去也毫無意義。….


    他皺著眉頭沉默了下來。


    褚青霄倒是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刨根問底,他的將目光再次投注在了範元武身後的範元文身上。


    對方的神情怯懦,感受到了褚青霄的目光,趕忙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顯然剛剛褚青霄那手段已經徹底震懾住了他,他對褚青霄極為畏懼。


    褚青霄不由得也皺起了眉頭。


    他想起了當初在武陵城時,在那個簡陋的房間中,那個身材單薄的少年親昵的稱呼他為青霄哥的場麵。


    那樣的日子終究一去不複返了。


    他壓下了自己心頭泛起的不忍,問道:“說說吧,範元文是怎麽變成這幅模樣的?”


    很顯然,現在的範元文並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褚青霄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神性的氣息,但與正常的神靈又有所不同,既不是神靈,也不是荒蕪,更不是那種修行到七境之上,體內滋生神性的強者。


    這是褚青霄於此之前從未見過的存在。


    範元武沉著臉色,對於這個問題不願回應。


    褚青霄眯起了眼睛,作勢就要起身:“既然範兄不願意告知實情,褚青霄也不願強人所難,隻是日後若是有人問及,在下恐怕不見得能守口如瓶。”


    平心而論,用親近之人威脅他人就範,是一件很下作的事情。


    褚青霄素來討厭這樣的手段。但範元武此人城府極深,同時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已經對褚青霄身旁之人動手,褚青霄雖然良善,但並不死板,哪怕隻是為了保護自己在乎之人,他也絕不會有無謂的婦人之仁。


    而隨著褚青霄這赤裸裸的威脅之言出口,範元武的臉色也驟然一變。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思考,也不敢去賭褚青霄到底會不會將此事曝光,隻能焦急的言道:“是個男人!”


    “是他讓元文變成了現在這樣!”


    “男人?什麽男人?”褚青霄坐回了座位,看著範元武問道。


    範元武臉上的神情變幻終於是咬牙開口道:“大概是燭陰進攻武陵城的兩三個月前……”


    “天氣格外寒冷,元文的病又嚴重了幾分。”


    “買來的藥吃完了,我厚著臉皮在洛先生和你那裏借了些錢,準備去給他買些藥材。”


    “可火急火燎的回到家時,元文就已經隻剩下最後一口氣。”


    “我想給他喂藥,可無論用什麽辦法,吃進去的東西都會被他嘔出來。”


    “他很痛苦,又一個勁的說自己冷,我大概也意識到了他恐怕已經到了油盡燈枯那一步。”


    “我沒有辦法,隻能抱著他,裹著被子,讓他盡可能舒服一點。”


    “可終究擋不住該來的一切。”


    “他還是死了。”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


    “我抱著他嚎嚎大哭。”


    “一個男人就是在這時推開了我們家的房門走了進來。”….


    “他告訴我,他雖然不能治好元文的病,但卻可以讓他不這麽悲涼的死去……”


    “我自然不信,但他說元文已經死了,讓他試試,總歸是不會讓結果更壞的。”


    “我沒了主意,就任由他將一枚丹藥放入了元文的嘴裏。”


    “說來也奇怪,本來在彌留之際什麽都難以下咽的元文,卻在沒了生機後將那枚丹藥吞咽了下去。”


    說到這裏,範元武明顯頓了頓,他臉上的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風雪交加的夜裏,看到了那讓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吃下丹藥後,元文的身子開始顫抖,他的肉身仿佛腐朽的鐵器一般,變得灰白,然後一層層的剝落,可一道與他一模一樣的靈體卻在崩壞的肉身中凝聚,化作了現在這副模樣。”


    “男人告訴我,現在的元文隻是以靈體存在,並且極為虛弱,需要一個與之血脈相連之人作為載體,而我是最好的那個選擇。”


    “我自然不會拒絕。”


    “但同時我也很疑惑,為什麽這個素未謀麵的男人會忽然出現幫助我,我問他他是誰,想要從我們身上得到什麽?”


    “他說……”


    “他是阿鼻道的殉道者。”


    “而我和元文,是被選中的鑄道人……”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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