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之光,唯有清風知曉。”


    在一個宛如牛角一般的峽穀口,倪算求看到一行用上古纂文所雕刻的幾個大字。


    而前方,是一片開闊的黑色海岸,一層接著一層白色的海浪,正在不停的拍打石岸。


    “小子,這送君千裏終須一別,該說的我都說了,這前方就是無涯海,往南走就是竇雀山,聽聞那竇雀山上有一扇可以通往外界的雙生門,隻要能過了那扇雙生門,那你們這一行人,就能直接走出這片被小天穹籠罩、包裹著的天外靈園。”


    “不過,你的那幾位道侶,現在還在無涯海西側的命源河,所以道友可以先隨著水流一路往西,待找尋到了你的那幾位道侶,然後再去往那處竇雀山也不遲。”


    三日後的一個清晨,綠色華服少年已經將倪算求一行人送到了極晝山之外的一處通道口,原來那處出口外是一片視野極為開闊,一望無垠的白色大海。


    而海麵之上沒有妖獸,也沒有任何活著的修士,隻有一具具收押著各個大修士的晶石棺槨,在一片白茫茫大海之中浮浮沉沉。


    無涯海。


    “那就多謝前輩了。”


    倪算求衝著此名綠色華服少年拱了拱手,便微笑著帶著眾人,直接坐上了一艘木質小舟。


    其實,這幾日下來,倪算求已經完全知道了這些修士到底是怎麽回事。就像這些被神秘晶石棺槨禁錮著,放生的金丹修士,他們大多會失去之前的記憶,然後回到故地,再進行新的一次輪回。


    而另外一部分,已經修煉出了元根的金獸級大修士,他們就會被綠色華服少年流放到天外靈園的其他區域,或許那裏是一座孤島,或許那裏是一個荒無人跡的峽穀,不過其結局隻有一個,他們最後都隻能幻化成為妖,在一片混沌之中,直接了此殘生。


    說到底,那種使人化妖的功法,其實是創立了這片小天穹無限輪回機製,某種上古大能所布下的一個陷阱,其目的,不過是想平衡這片天地之中,人與妖比例。


    若是修士過多而妖獸過少,就會讓生活在此地的修士沒了修煉資源,如此,眾人的修為將難以寸進;而妖獸過多,修士過少,修士出行就會變得困難,就會使得小天穹內的這方修士,無法形成一定的勢力。


    現在也無法得知,到底是那些黑甲域外天魔,還是人界修士,創立了這套可以無限轉世輪回的機製,反正他們的目的就隻有一個,就是想在將來的某一日,讓這裏的修士全都出去,然後重回修道界,趁機打亂修道界之中原有的秩序。


    其實這幾日,倪算求也和此名綠色華服少年深入探討過,也曾提起,他曾經撞見過的那些黑甲域外天魔,然而,倪算求所見的那些域外天魔的神通實力,並沒有綠色華服少年所描述的域外天魔那般可怖,而關於其他,那些黑甲域外天魔的飛遁手段,以及飛遁速度,倒也和綠色華服少年口中所說的域外天魔,說的八九不離十。


    “寂寒大陸?”


    “隻可惜那位前輩並不清楚,關於那片寂寒大陸小天穹國度的後來狀況,隻是說那裏也是一處險境,叫我沒什麽把握不要靠近。”


    倪算求心裏暗想,口中嘀咕著,坐在白色的小木舟船首之上,開始想起了自己的兒時往事。


    仿佛有一瞬間,倪算求又恍惚回到了自己曾經待過的那隻白色木箱,外麵是起起伏伏的海浪,而耳邊,總能回響起一聲聲戀戀不舍的母親呼喚。


    寂寒大陸小天穹。


    我的母親,母親大人,她也應該還在寂寒大陸?


    驀地,心中有感而發的倪算求突然間攥緊了手中的拳頭,猛的敲了一下船舷,使得整艘不大的白色木舟,開始左右搖晃了起來。


    “倪道友,我們的小舟。”


    直到聽到了船後方的乾羅真人高聲呼喚,倪算求這才大夢初醒般,從夢囈之中醒了過來。


    “呃,不好意思,我隻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倪算求連忙回頭解釋。


    “奧,我還以為你中了什麽魔怔,被那位綠衣服的上古大能種下了某種禁製。”乾羅真人平靜的說道。


    因為這片白色海域的海水,就是來自那座極晝山內部的藍水河,所以使得這裏的天地靈氣極為稀薄,很多術法、功法也是和極晝山一樣,都是受到了極大的限製。


    幾人小試了一下,很快便明白,想要在此無涯海施展術法,那麽他的術法威能,就會大打折扣,差不多隻是相當於原先術法威能的一成。這相當於,一名金丹一重境界的修士,想要在此地施展他的飛遁術,最多隻是一名神海境三四重的小散修,施展一門最為低階的神火飛遁術,而如此飛遁,修士除了會平平空耗自己的真元,並且這飛遁起來的速度,還不如現在倪算求一行人所駕馭著的這艘木舟。


    很快,幾人又互相問候了幾句,便不再言語,隻是相互間坐的更近了一些。


    天高海闊,一路渺無人煙。


    隻有一片白茫茫的大海,以及一聲接著一聲的海浪聲相伴。


    就這樣,木舟之上的幾人顛顛簸簸,互相安慰著,吃起了一些倪算求隨身攜帶的靈果、美酒。


    之後,有些無聊的幾人,又是有意無意的說了一些曾經所做的驚人壯舉,彼此間吹牛打屁,互相吹捧,說起了一些原本不足為道的往事,而這樣坐著小舟,有說有笑的隨波逐流,倒也是讓倪算求這一行人在海上的日子,倒也沒覺得那麽無聊。


    “倪道友快看!你看那裏是不是命源河?”


    七日後的一個黃昏,一行人看到了一條綿延數萬裏,而不知盡頭的白色雪山。


    而雪山腳下,有一道外寬內窄,呈現倒三角形狀的海岸線,七八條寬約五六十丈的白色長河,正奔騰不息的匯流入海。


    “命源河?”


    “我想這應該就是那位綠色華服少年前輩,口中所說的命源河。隻是乾羅真人,修羅真人前輩,你們幾個都是出生在那條命源河的沿河流域,怎麽會不認識那處河流、山川的地形、地貌?”


    倪算求說著,摸了摸自己腰間的納寶囊,想要取一瓶香煙,可是隨即搖了搖頭,一臉苦笑著收回了手。


    原來那幾日閑談,倪算求覺得那名綠色華服少年一直苦守極晝山法陣,有些苦悶,於是,便將身上僅存的十六瓶雲靈大陸香煙,一股腦的留給了那位綠色華服少年。


    “道友有所不知,那條命源河流域,地勢蜿蜒曲折,而整條山脈綿延不知道幾萬裏,況且中間岔道、分流極多,誰也不知道自己一出來,會出生在哪條河流,而且,每一名修士出世之後,短時間內都是無法搜尋到前世記憶,所以,剛出世的修士都是基本不會法術,如同弱雞,是沒有多少防禦自保能力。再加上,那裏的山勢陡峭,人流複雜,沿途每一個灘塗,還有不少修為高絕的修士或是妖獸守候著,等候著狩獵那些如同低階妖獸一般的新生修士,因此,這又造成很多修士都隻是出世,看了一眼這片天地,便會身中埋伏,隕落在了那片白色命源河流域。因此,如此弱肉強食下,我等沒有宗門背景的散修人士,一出生隻能拚命的逃遁,怎會再有閑暇,去顧及那片命源河流域的山川地形。”乾羅真人搖頭歎息,一臉無奈道。


    “那如此做,他們到底有什麽好處,難道就是為了尋求刺激,搶奪一些天材地寶?”倪算求好奇的問道。


    “非也!命源河流域除了會有大量修士出世,並且還時不時的冒出幾位上古時期的四臂,或者六臂域外天魔,而那些域外天魔又神通了得,實力遠高於一般的金丹大能,所以,那些修為高絕的金丹四五重大修士,要一直沿途埋伏、守候,否則,讓這些域外天魔三五成群,成了氣候,我們天外靈園的修士,也就到了末日了。”乾羅真人說完之後,一旁的修羅真人也是立馬慷鏘有力的解釋說道。


    “原來如此。”


    倪算求輕輕的點了點頭,便立馬取出了自己的納物古戒,從中取出了那株可以散發大量靈氣的血露珠,然後,一股真元包裹之下,倪算求開始集聚元氣,催動起了身下的木舟,加速朝著那條奔騰不息的白色河流,行駛了過去。


    差不多一個多時辰,幾人已經逆流而上,來到了那條最中間的白色河流。


    隻見沿途的兩岸,都是一座座高不見頂的冰山,而冰山之上,都是一蓬蓬煙霧繚繞一般的白色氣霧,影影綽綽掩蓋了大半個天際。


    倪算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頓時一陣神清氣爽,頓時,覺得自己的真元、靈氣極為充裕的倪算求,抖手擊發了一道水係術法金鯉真決,而緊接著砰的一聲,一條五丈來長的白色水係巨龍瞬間騰空而出,一下打在了前方斜斜往上,如同刀削斧劈的高大冰山山體之上。


    刷。


    一聲空鳴,幾人隻來得及感覺一陣鋪天卷地的涼意迎麵襲來,前方的那座冰山裂口,開始噴吐出了一股無比醇厚,但又蓬勃至極的天地靈氣。


    “居然有靈氣?”


    霎時,倪算求麵上一喜,開始閉上了雙目,靜靜的盤坐在木舟上,開始試著修煉起了自己的真元功法。


    “道友不好!前方的那座冰山好像就要塌了。”


    但是,不等倪算求用心感悟,這裏的天地靈氣到底有多濃鬱,前方的那座高不見頂的冰山開始劇烈顫動,很快,一條條梭子狀的巨大浮冰,拖著牽牽連連好似巨型荷葉一般的綠色植株,一下從冰冷的水底,直接翹出了水麵,緊接著,那座冰山山體的一段,因為本身的平衡被一下打破,從山腳至山頂,瞬間出現了一道寬約兩丈的可怖白色裂口。


    “喀喀喀喀。”


    白色裂口繼續蜿蜒往上,冰山山腳下部的山體,因為無法承重自身的壓力,又是一下橫向斷裂,然後,那段斷裂出去的冰山,斜斜的朝著另外一端,另外一條河流所在,緩緩的倒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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